萬里陰郁,烏云蔽日,陟彼崔嵬,淚如雨下。
一座墳墓,一塊墓碑,三炷細香。
剛填的土,剛燒的紙。
膝下棉墊,墊上悲友。
“半月癢,不足吾歡,若是一世之癢,多好。”風起跪在千遷的墓前增上自己的感受。
“千安息,吾不樂兮,仇雖報,但不解心痛。”風起將每一淚都落在了千遷的墓土里。
墓碑旁插著一把佩劍,劍柄處還有白色的穗,飄著,但這也是贗品,真的佩劍在墓里。風起為了陪他,也造了一把自己佩劍的仿品,掛著紅穗在碑旁。
此時墓前還燒著一個紙人,這是她擅作主張定制的,打造整整一晚。
她不在乎此法帶來的后果,也不在乎沒發現怎么說,何況她不信這些東西。
正燒著的,是以她為形象制造的紙人,竟然都死了,那就滿足千遷,又為了不讓被人知道,她隱秘的行動著,之后便再也不會重現。
“希望我能在下面陪著你,即便我不相信能有來生。”
“但我的來生以許給了我的鄴郎,你就當……情人?”她笑著笑著就哭了。
“也不知是我多情,還是我的世界小。”
“我對你,其實,并非無感覺,但確實沒有我對鄴郎的那種依靠感。”
“對不起,只能以此法,讓你擁有我。”
“且安息。”
風起磕了一個頭,然后起來又磕一個,再一個,她的眼淚還在不停的流著。活這么多年,她除了有兄弟姐妹們,好像只剩下李鄴了。
從小到大,她沒有一個外界異性朋友,周千遷的出現,算是種驚喜,就猶如鄉下人進城,看到就好奇,相處后就喜歡,大概就這樣。
擦干眼淚,等著火燃滅,她離開了周千遷的墓,騎著馬回到了皇宮。
路上下雨了,下的雨很大,可她依舊風雨無阻,迎著雨在路中狂奔,還能掩蓋一下她的淚,重洗掉哭鼻子的臉,回歸常態下的自己。
跟楠岳相比,很顯然她此時用得情更深,即使才半個月,就已深入。
再說楠岳早在被她查出是惡人的時候,就已不算做朋友,而是敵人。
還有兩公里進入皇城,她漸漸恢復。
可這時,路面上除了她外,還出現了四個騎著馬快速奔向她的行者,他們帶著面罩,迎雨而上,每個人騎的那么急,看似是有急事。
騎到她二十米后面的時候,他們突然抽出腰上的劍,指向前方風起。
只見一人極快的飛奔而來,風起拔劍迎戰,劍和敵人的劍劈在一起,加上雨的襯托,力量十足,非常精彩,二人同時注意了下后面來的三人,敵人很得意,而風起抬腿一腳把他從狂奔的馬上踢下。
頭撞在石頭上死了,而后的三人一齊涌來,并沒有直接與風起對敵,而是打算逼停,倆在兩側,一個在后,風起被他們夾在了中間。
“爾等何人!竟跟蹤于我!”風起分別看向兩側。
“殺我團主,今日定當為我團主報仇。”右側的人眼神中帶著恨意,指向風起,語氣堅定。
“后聯團天下盡義!”三人齊呼此口號,開始打。
風起見狀,邊防御邊想破頭腦,終于,她想到一個萬不得已的想法。
她看著胯下的快馬,露出了愧疚的眼神。
“辛苦你了,一會在前面等我。”她瞬時拉馬繩,把馬的速度變慢。
馬和后面的馬撞在一起,后面的馬被撞的是頭,而風起的馬被撞的是屁股,從而導致后面的馬直接眩暈。
風起后空翻飛起,落地是滾了好幾圈,但并無大礙,起身后殺死了摔落馬下的后面的敵人,還剩兩個。但她的也因此而痛的來回折騰。
這兩個不同于前兩個,她與二人環繞,就感覺到了二人的武功強度,肯定在自己之上。
對方主動進攻,風起只能連擋再擋,速度快到無法攻擊。
找準機會,在二人一齊劈下來的時候她舉劍擋住了,雙方拼起力量,風起一點點被壓,直至單膝跪地,她拼命喘息,側滾翻躲開了。
轉身時順勢射出一擊飛刀暗器,但不料被敵人打飛,暗器沒有擊中。
“團主?你們說的誰?”風起劍插在地里,起身問。
“反正你要死了,你殺的詹士府詹士,就是我團主,我后聯團在各個地區最有地位的團主,就這樣被你給殺了,我們當然要來報仇!”說的刺客摘下了面罩,看到他的表情,還真是一味的忠誠啊。
“后聯團又是個什么玩意兒?”風起瞪著眼,極其嘲諷。
“竟敢侮我聯盟,受死!”他剛舉劍……在他們來的方向飛來一把暗器,射中他的手背。
三人一齊往回看,看到了兩位身穿紅色披風,頭發飛逸,面帶薄紗,騎著駿馬而來的女人。三人被她驚呆了,在途中她拔出了佩劍。
“娘?”風起認出了此人的佩劍,即便是昏暗大雨,她也認出來了。
“娘?”她連叫兩聲,非常震驚。
只見云媛在途中又飛下馬,用手中的巨劍看向敵人,但敵人躲開了,乘勝追擊。
另一個女子走到風起面前,照顧她。
“姨娘?”風起更加震驚,比認出她娘是還要震驚。
云媛以閃電般的速度讓敵人們慌張不已,都來不及反抗,就被連連壓制。
“你是誰?為何干預?”敵人邊戰邊問。
“吾乃云雪是也!”云媛也是邊戰邊回。
“你就是云雪!你……”他話音未落,脖子就被云媛的巨劍在亂戰之中被砍斷,然后迅速壓制另一個。
“見你們都是跟錯隊伍的無知者,本想放過你們的,但你們敢傷我女兒,威脅她,抱歉。”云媛痛恨的咬著牙,將巨劍刺進最后一敵人的胸膛。
而旁邊的風起,還在呆愣之中,沒反應過來,但她聽到母親最后一句話的時候,心直接就化了,被感動的眼淚直接迎著大雨流了下來。
見戰斗結束后,她像個小孩子似的,跑向了云媛,直接扎進云媛懷中。
“娘!娘!娘!”她邊抱邊喊,含著淚喊。
“女兒好想你。”
“真的好想你。”
云媛抱著風起,輕滑著風起的肩膀和頭部,在大雨中甜蜜的相聚圣歡。
母女倆一般高,看著就像姐妹,相貌不相上下,但氣質即便是在雨中,云媛的氣質還是要更強一些,她把風起分開,就算下雨也要擦臉上的淚,然后捧著風起兩邊臉蛋,寵溺慈祥的微笑著看著女兒。
“多大個人了,咋比你小妹還愛哭?”她暗示風展這些天并沒有想風起想到哭。
“熊玩意兒,別哭了,下著雨不好。”
云媛看了看面前景象,風起的馬和敵人的馬都不見蹤影,應該是跑了。
“對了,娘,姨娘,你們怎么來了?”風起非常的疑惑,眉頭都要皺的老了好幾十歲。她才想起來,這條路就是她來京城的必經之路。
“唉!風起。”姨娘過來摟住她。“別急,事不宜遲,咱先離開這兒再說。”
“云婧!你到前面看看,應該有一匹沒跑遠。”云媛喊著風起姨娘的名字,云婧聽到后,跟風起眨了個媚眼,跑著執行姐姐的命令去了。
云媛拉著風起上馬,繼續走,走到一個拐角,正好看到云婧抓到了一匹。
三人就這樣一起回到了京城,并直接駛向了皇宮。
風起也很驚訝,為何娘和姨娘能順利進皇宮,娘也不給自己看那個東西。
“跟我住戚洺宮吧?”風起盛情邀請。
“可以啊,我要跟我外甥女兒一起睡!”云婧靠近風起的耳朵封耳道:“讓她一個人冷著去!”云婧和風起達成了一致,共同嫌棄云媛。
“你們先回去,我有事去找皇上。”云媛說完,在拐角跟她們分開了。
回到戚洺宮,風起非常熱情,但云婧看到風起房內的一片狼藉后,就忍不住給她收拾了一番。
“你啊,怎么還改不掉?”云婧非常寵溺,無論多累,也要給風起收拾。
“瞧瞧這亂的,以后嫁人可咋整,哎。”
風起肩膀一攤,對姨娘的磨叨表示無奈,自從及笄之年過后云婧就一直嘮叨風起的個人習慣、婚姻大事,每次風起都是左耳聽右耳出。
“大哥呢?沒來呀?”風起變得很溫柔,就像是小妹。
“他在家。”云婧扔給風起一封信,是大哥寫來的。
這位大哥,是風起和風升的大哥,是云婧的大兒子,雖然云婧是云媛妹妹,但她生孩子比云媛早,兒子早就二十三四了,風升也才二十一。
不同的是,云婧是正兒八經的嫁人,不是招婿。
收拾的差不過了,只剩下床上的狼藉,云婧繼續,而風起在一旁幫忙。
“你娘跟我這次前來,是因為……”云婧戛然而止,收拾的動作也變慢了,眼角涌現出了眼淚。“因為太上皇駕崩了,特意來為先帝送行。”
“我不該告訴你,但……先帝是我和你娘的……”云婧話音未落。
“不該說就別說!”云媛積極威懾力的嗓音從門口傳來。
云婧瞬間被姐姐震住,閉上了嘴,表現的很抱歉。
而風起也被娘的氣場弄得不敢再問了。
這兩外甥和姨娘二人委屈的被壓制,毫無怨言。
“姐姐!見到娘了嗎?”云婧跑去詢問云媛,而且刻意避著風起。
“沒有,你也知道,娘不可能在一個地方逗留。”說完,二人走出閨房。
“風起!”云媛喊著,“出來吃飯!”
“昂!來啦!”風起滿臉疑惑,非常不解,怎么這娘和姨娘神神秘秘的呢?
三人吃飯,吃完飯睡覺,風起跟娘一起睡,云婧自己在另一間房里睡,一晚上云媛給風起講了很多這些天在家里發生的一些趣事。
李鄴震懾敵軍,風凰去偵破奇案,還有風展經過她教導的改變等。
次日……
太上皇的葬禮舉辦,在皇宮的文武百官全來送行,云媛和云婧在里面隱秘哭泣,而其他人,只有關系好的在流淚,剩下的人只是情緒上的失落。
晚上回到房間,云媛繃不住了,她抱著風起大哭,毫不在意在女兒面前的形象。
云婧則很冷靜,但她無聲哭泣,跟云媛不相上下。
風起還在琢磨,上一輩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娘和姨娘如此為太上皇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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