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鳳歸京 > 第116章 告狀

裴昭肆緊隨其后,沖進屋內后將裴十柒打量了個仔細,額頭的冷汗還依稀可見。“三妹,你沒事吧?”
裴昭行擔心的問:“那畜生人呢?”
裴十柒搖了搖頭:“我把他殺了。”
說著,二人這才注意到在裴十柒的腳邊,倒下了一個黑衣人。黑衣人身后有一個血窟窿,此時正往外淌著血,裴昭行走過去將黑衣人的身子踢正,一把掀了他蒙面的黑布。然而黑布下卻是眾人都不認識的一張臉。“這人平白無故的來傷你做什么?”
裴昭行不解道。裴昭肆環顧四周,霽月居鬧出的動靜不小,他同流螢說道:“告訴霽月居的下人們,今日之事有關三姑娘名聲,誰若是往出傳一個字,我讓她求生不得求死無門。”
流螢答了一聲是,便退出去了。屋內一時之間只剩下裴氏兄妹三人,外帶一個躲在窗外的薛騁。薛騁的存在兄弟兩個皆不知情,裴昭肆利落的用刀子割開了黑衣人的衣裳,查看死侍身上會留有的特征會是刺青,找了半晌果然在后肩找到了一個指甲大小的疤痕。“看來果然是死侍,只是不知是誰派來的。”
裴昭肆說道。裴昭行蹲下身來打量著那塊疤,不解道:“這東西很多人身上都有吧?看起來像是天生帶的。”
“此人武藝高強,通過他使用的武器就能看出,必然是個從小就做殺人行當的練家子,像他這種人多半是在幼時就被燙了這東西。”
裴昭肆邊回憶邊說:“而且我記得,這塊疤我從前也見過。”
他的話讓裴十柒頓了頓,問:“大哥哥在何處見過?”
裴昭肆壓低了聲音:“蘇家出事前,我曾想救他們一命,翻墻進去通知蘇家人快逃,卻在落地時被陰人所傷,當即我便被砸暈了,只是那人也沒落到好,我回過身時劃破了他的喉管,等我醒來時他早就死透了,當時我就在他的肩后看見了這塊東西。”
這話讓裴十柒有些意外。原來當年出事時,裴昭肆作為一個外人,也想過拼上一條性命救他們。提起從前的事,裴昭行也有些傷感:“當年父親不在,我們卻都知父親與蘇伯伯關系好,只可惜皇權壓身,我們也做不得什么,就連通知他們逃跑也遲了一步。”
“都怪我無用,若我沒有被打暈,蘇家人也會有一線生機。”
裴昭肆從久遠的痛苦中回過神來:“今日這人,可以確定和當年害蘇家的那伙人是相同的,他們聽命的恐怕都是一人。”
裴十柒不知是誰將此人派來的,但是也無非就是那么幾個人,無非就是寧壽長公主,或者是瑞王和馬賦祥。不過寧壽長公主被打了個半死,這會兒雖說是滿腔憤怒,卻不見得有精力安排人過來殺人。而且裴十柒去調查疫癥時,也曾遇到過寧壽長公主的手下,他們的身上并沒有這塊疤。馬賦祥被她和薛騁刺傷了腿,這一年半載是難以下地了,恐怕也不會是他。把這兩個人拋出去,也就只剩下一個瑞王了。看來這瑞王死性不改,和他那位好姐姐還琢磨著害人的事,裴十柒本也沒想過放過他,只不過是現在還顧及不上他。既然他上桿子招惹,那就別怪裴十柒不客氣。“三妹,你這是惹了什么人?”
裴昭行有些擔心道:“不然告訴父親吧?”
“還是算了,不想讓父親平白為我擔心,況且我也沒出什么事。”
“那可不成,萬一那伙人賊心不死,還要傷你可怎么辦?你這次僥幸反殺,下一次可就不一定了,哪怕不死受了什么傷,父親豈不是更著急。”
裴十柒想了想,的確也是這個道理。裴昭肆說道:“我猜,這人的到來,或許和今日三妹妹在長公主府的遭遇有關。”
這話讓裴昭行陡然冒出了冷汗:“大哥的意思是說,長公主派了人過來,想滅三妹妹的口?”
“滅口談不上,那件事已經傳的沸沸揚揚了,言家夫人也已經去宮里鬧過,現在遮掩早就來不及了,只怕不是為了滅口,便是為了解恨。”
“這簡直太可恨了!憑什么她一肚子壞水要害人,還要拿三妹出氣!”
裴昭行站起身來:“明天我便進宮,將此事說給陛下聽!”
裴十柒打斷了他的話:“此事沒有證據證明是她所為,我們也都是猜測,但是這口氣不能就這么咽了。二哥,明天我親自進宮,讓父親和我同去。”
“那我呢?”
裴昭行急切的問。“你就算了。”
裴十柒笑著說:“你這么莽撞,到了那一股腦把事情推到寧壽長公主頭上,反而會引起皇帝的反感。”
裴昭肆也說道:“三妹說的對,進宮是必要的,要讓那背后的人有個警醒,我們梁國公府的姑娘,可不是那么好欺負的。”
窗外的薛騁聽見兄妹三人這么說,他立即離開了梁國公府,先是去了范家,接著去了長春侯府。天剛放亮時,薛騁又回到了霽月居,攔住了剛起來不久的流螢,告訴她:“范家和朱家并沒有外人侵入的跡象,昨晚那件事只是針對你家姑娘一人來的,你把此事告訴她,讓她有個準備。”
裴十柒得知了此事,心里也有了話說,和梁國公乘坐馬車一路來到了宮門口。建陽帝本還詫異,平時從不缺席早朝的梁國公今日為何告假,結果剛剛下朝,就聽說梁國公帶著女兒來了。“他來做什么?”
建陽帝眉頭一皺:“別是又出了什么事。”
“哪能啊陛下,您就放寬心吧。”
內侍安慰道。梁國公與裴十柒先后進到殿內,一同跪下給建陽帝請安,建陽帝看著父女二人眼下的烏青,皺眉道:“愛卿這是怎么了,昨晚沒休息好?”
“求陛下,為臣這苦命的女兒做主!”
梁國公說罷,重重的給建陽帝叩了個頭。建陽帝有些不解,又看向裴十柒一臉的委屈,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讓人頓覺不妙。他警惕的問:“裴愛卿,有話站起來好好說,怎么這樣激動,發生了什么事。”
梁國公卻依舊跪著不起身:“昨晚有一賊人,進到小女院內行刺,隨身攜帶暗器和刀具,險些殺了小女!若不是小女跟著微臣練過一些拳腳,只怕今日就沒命見陛下了!”
這可實在是讓建陽帝驚訝了半晌,也讓他瞬間想到了昨天發生的事。寧壽長公主在彩頭里放毒蛇,毒蛇還咬了言若敏,而裴十柒正是證人之一。裴十柒也跟著說:“昨晚臣女快要入睡,聽見房梁上有聲音,因為緊張和恐慌就起了身,也正因如此才躲開了刺客的刺殺,接著臣女的婢女腿腳快些找了兩位哥哥,將刺客殺死在院中,此刻人已經被帶進了宮里。”
“你們把刺客的尸身帶進宮里了?”
建陽帝驚訝道,語氣里有些不滿:“這種事找順天府或者刑部去查就是,和朕說明情況也就罷了,把尸身帶進宮做什么!”
梁國公語氣悲痛道:“小女年紀輕,又是微臣亡妻所生,是微臣唯一的女兒,這些年來一直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得知這樣令人驚懼的事,思考不周也是有的,還請陛下降罪!”
“罷了罷了。”
建陽帝故作大度的一擺手:“昨晚那刺客,可留下了什么證據?”
梁國公回答:“微臣的兒子查看了尸身,發現那尸身的肩膀處有個可疑的痕跡,像是自幼被豢養的死侍,至于京城里這種死侍是何人所養,又都做了什么便不得而知了。”
“近段時間京城內確實亂的厲害,遇刺的人也不止你女兒一個,前些日子長公主也遇刺來著,刺客直到現在也沒被抓到,朕也是頭疼的很啊。”
建陽帝這么說,看似是在抱怨,實則是在為寧壽長公主洗清嫌疑。他當然知道這對父女今日來宮里的原因,無非就是懷疑刺客是寧壽長公主所派,但他的目的就是告訴二人,寧壽長公主也遇刺并且受傷,所以刺客不可能是她派的。誰知梁國公卻說:“刺殺寧壽長公主的那個刺客,下手不穩,素質不高,明眼人都能看出那不是個熟手,應該是借機尋仇的人,否則怎會讓長公主輕易逃脫?但昨晚的刺客身手極佳,又是自幼為死侍,和刺殺長公主的應該不是同一撥人。”
建陽帝被他說的面色一沉:“所以,愛卿是想說什么?”
他以為梁國公會直指嫌疑人是寧壽長公主,誰知梁國公卻再一次磕頭道:“微車請求陛下能夠保護小女,讓她免于這種迫害!”
“什么?”
建陽帝萬沒想到他會這么說。“想必陛下也明白,昨天的事并不算巧合。”
梁國公說道。建陽帝點了點頭:“可早朝時幾位官員都在,神色不曾有異,遇刺的應該只你女兒一人,你怎么能僅憑這點就把昨天的事聯系進來?”
其他的人證都完好無損,只有裴十柒的院里去了人,建陽帝沒辦法再為寧壽長公主開脫,只能抓住這點。但梁國公已經打聽過了,長春侯和范大人等等都參加了早朝,并且神色自然看起來完全沒有事,裴十柒也知道朱玥和范遙昨晚并沒有被刺客盯上,所以來時父女二人在馬車內已經商議過了說辭。裴十柒說道:“陛下,臣女隨三皇子一起,去梨花村調查疫癥的事,也因此查出了些陛下不想被外人所知的事。”
建陽帝面色一沉,剛想說話,裴十柒卻繼續說:“那件事里,除了已經受到懲治走不了路的三皇子以外,便只有臣女一人是完整的證人了,喬大人后去所以了解的不甚詳細,言大人后期因住處失火受驚也所知不多,陛下您細想想,這其中怎會沒有關聯。”
“那件事已經過去這么久了,若是皇姐真想對你動手,何必等到現在。”
建陽帝不緊不慢的說。“臣女覺得,長公主殿下之前也不是沒想過殺臣女,只是沒有機會動手,因為那時的她自顧不暇。可昨日臣女因為一時氣惱,陪同幾位姑娘送言姑娘回府,在言夫人面前充當了證人,說明了昨日的詳細情況,令言夫人進宮與陛下說明,這兩件事加在一起,長公主定然會生氣,只想除了臣女解恨。”
“這些都是你的猜測。”
建陽帝生氣道:“無憑無據的,你這是誣陷。”
“臣女也知此事無憑無據,都是猜測,但臣女這些年來在京城沒有和什么人結過仇,不可能會有人殺我,除了這兩次臣女得罪了長公主,如若不是長公主所為,陛下您覺得還有誰會這么做,非要殺了臣女不可呢?”
這話一時間問住了建陽帝。趁著建陽帝沉默著,梁國公也繼續說:“微臣今日帶小女進宮,并不是非要治誰什么罪名,但微臣實在擔心女兒安危,昨晚她命大躲開了刺殺,今晚明晚卻不能次次幸運啊!”
建陽帝眼睛一瞇:“所以,愛卿是什么意思呢?”
“微臣只想保護女兒,可微臣和兒子們畢竟都是男子,無法做到早晚都守著一個姑娘家,況且護得住一時護不住永遠。”
這下建陽帝就明白他的意思了。“你是想讓朕出面,撥些人手護著你女兒,對吧?”
梁國公語氣卑微道:“陛下能這么想,微臣十分感激,但主要還是看陛下您自己的意思,如若您覺得不方便,那微臣就當吃了這個啞巴虧,只要對方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微臣,微臣愿意將此事吞了!”
這威脅之意溢于言表,梁國公那語氣里的卑微不過都是假象,建陽帝心里蹭的竄出一股火來,卻也只能強制自己壓下去。“朕知道了,你帶著你女兒回去吧,日后你女兒的安危朕會命人留意,昨晚的事不會再發生了。”
“謝陛下!”
正在屋里養傷的寧壽長公主,哪里想到建陽帝轉頭就將那死侍的尸身送到了她的長公主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