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風華鑒 > 第二千零二十三章 你也很好
  周伯走到藥案旁邊,接過苗四郎遞過來的藥罐。

  他握著藥罐,“其實我們還可以再想想別的途徑,不一定非要用那么極端的方法。”

  苗四郎停下手里動作,抬頭,“方法一定有,可你我都知道時間不等人,三萬死士之所以昏迷,只是因為那些迷藥可以暫時令僵尸蟲豸陷入休眠狀態,一旦迷藥失效,僵尸蟲豸會比之前更加瘋狂。”

  周伯也明白這一點,“可是取心頭血這種事太危險,稍有不慎只怕你再也醒不過來了。”

  “沒關系。”

  苗四郎神色淡然抱過去另一只藥罐,拿起旁邊的搗藥杵,“醒不過來就醒不過來,這個世上不會有人在意我。”

  “那你呢?”周伯憐惜看向苗四郎,“你沒有在意的人嗎?”

  “我剛剛……交代過了。”

  他有,沈寧。

  周伯還想再勸阻,搗藥杵碰撞藥罐的清脆聲響起。

  他知苗四郎心意已決,遂轉身。

  搗藥杵的聲音停下來,苗四郎下意識用手捂住胸口,情蠱被他種在心上,取心頭血的時候,情蠱也就消失了。

  沈寧,下輩子你可不可以愛上我……

  周帝當真被人救了回來。

  戰幕趕到寢宮時,里面正有御醫忙里忙外。

  與之前御醫的說法不同,這一次御醫在為周帝探脈時發現周帝身上的毒竟然被人解了。

  寢殿外,蕭桓宇聽到御醫稟報后看向戰幕,“父皇離開前御醫診斷,父皇已經中毒半年。”

  戰幕點了點頭,毒自然不會是尊守義解的。

  只是事到如今誰下的毒,誰解的毒并沒有那么重要。

  “皇上醒著?”戰幕看向跪在地上的御醫。

  “回軍師,皇上醒著。”御醫據實回答。

  戰幕退了御醫。

  “老師?”見戰幕要進去,蕭桓宇輕喚。

  戰幕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隨即而入。

  蕭桓宇則摒棄左右,不許任何人靠近。

  寢殿內,戰幕邁著緩慢的步子走向龍榻。

  榻上周帝雙目緊閉,絲毫沒有想要睜開的意思。

  戰幕也不強求。

  他坐到床榻旁邊的木椅上,面向眼前這個他自小看到大的皇帝,“尊守義已經被臣等抓進天牢,他交代了一切。”

  榻上沒有回聲。

  戰幕相信周帝醒著,那兩個醫術不怎么高超的御醫不敢說謊。

  “確切說他不是真正的尊守義,而是藏在暗處的影子,他們是雙生子。”戰幕無比有耐心的將昨夜發生在皇陵的事講給周帝,最后說到遺詔跟密令,“皇上所知密令者是溫御,一經,郁璽良跟賢彥,并沒有老夫。”

  龍榻上,周帝為此事探究了好久。

  “皇上且容老夫說幾句肺腑之言,眾人之中,唯有老夫可以理解皇上看到遺詔時的憤怒跟不甘,因為在某個角度,老夫也是嫉妒死溫御他們了。”

  “我氣吐血了。”

  戰幕失笑,又長長嘆息,“我自知道這件事,直到昨夜才從那種嫉妒里走出來,所以皇上為此事憤怒,甚至因為憤怒做了些事,老夫都能理解。”

  許是沒想到戰幕會說這番話,周帝眼眸微顫。

  戰幕又道,“也是昨夜,老夫忽然想通一件事,那遺詔跟密令先帝為何沒有留給老夫,又為何是十八年后……”

  戰幕自顧說著,他不確信周帝能聽進去多少,可有些心結總要解開,路才能往前走。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戰幕終于停下來,“先帝心中有你,有我,只是他把你我,連同他自己,都擺在了江山與子民之后,他是真的熱愛大周。”

  龍榻上,周帝依舊沒有睜開眼睛。

  戰幕起身,“皇上病重便好好休養罷,太子很好,他擔得起重任。”

  殿門閉闔,周帝眼睛忽然顫抖了一下,有淚沒入鬢角……

  離開寢殿,戰幕在蕭桓宇的陪同下回到御書房。

  這一次蕭桓宇沒有坐在龍椅上,他扶戰幕坐到主位,自己站在旁邊。

  “太子坐。”戰幕看向蕭桓宇。

  “老師……”

  “坐下罷。”戰幕又道。

  蕭桓宇這方坐到戰幕旁邊位置,身體微側,面向戰幕,“父皇不能主持朝政了么?”

  “皇上體內劇毒雖然清除,可龍體大不如從前,過幾日便會下詔將皇位傳于太子。”

  蕭桓宇震驚,“真……真的?”

  “當然是真的。”此事戰幕沒與任何人商量,也不需要。

  周帝做的錯事已經容不得他再在這個位子上呆下去,人心散了,反倒是蕭桓宇在這次禍亂中的表現,足以讓百官信服。

  “可是……”蕭桓宇低下頭,欲言又止。

  戰幕知道蕭桓宇在擔心什么,“老夫剛從大理寺回來,蕭臣答應過老夫的事斷然不會反悔,太子不必顧慮太多。”

  “不瞞老師。”蕭桓宇走過錯路,然而在他心里還是將戰幕當作最親的人,“我覺得他很好。”

  許是沒想到蕭桓宇會說出這樣的話,戰幕深深凝望自己教養長大的少年,許久開口,“你也很好。”

  能得戰幕這樣肯定,蕭桓宇喜極而泣。

  國不可一日無君,大亂之后百官也都默認了由太子主持大局。

  蕭桓宇當仁不讓,第一個決定便是將尊守義案交到大理寺,公審。

  溫宛收到周伯的消息,苗四郎打算今日取蠱。

  她大清早離開御南侯府,卻在朱雀大街上遇到熟人。

  公孫斐。

  她叫徐伯先行駕車去慶豐堂,自己則進了公孫斐的馬車。

  真的,在看到公孫斐的時候溫宛心臟差點彈出來,她甚至想過,如果公孫斐叫她還錢,她就直接把這人捅死算了。

  原諒她會有這樣卑劣的想法,真的還不起。

  然而在走進車廂里時,她狠狠舒了一口氣,“寒棋,你怎么回來了?”

  彼時賈萬金告訴過她,寒棋被公孫斐帶走了。

  “我想見尊守義。”寒棋入皇城方知尊守義已經入了天牢。

  溫宛下意識看向公孫斐。

  “皇城里發生的事,我們差多少知道一些。”公孫斐答道。

  溫宛點頭,“那去天牢罷。”

  一路無話,馬車停在天牢外面。

  溫宛先行走下馬車,隨即帶寒棋跟公孫斐進了天牢。

  牢房里,上官宇負責日夜看守尊守義,誰也不能單獨與其見面,這是溫宛不能決定的事。

  寒棋表示理解,轉身叫公孫斐等在原地,她朝牢房去了。

  “我以為斐公子已經帶寒棋遠走高飛了。”

  “半路遇到東方隱……”

  公孫斐輕嘆口氣,“再說這哪里是能瞞住的事,叫她回來面對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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