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已經是很久遠的事了,淵荷不愿意想,也想不起來。
可溫宛記得。
“你不想蕭堯娶七時,明里暗里用了怎樣齷齪的手段去對付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七時已經被逼的想要離開了,可那夜你還是派了殺手過去,是不是?”
淵荷皺眉,“殺手不是我派的!”
“你當然不敢承認,此事若叫寧遠將軍孔威知道,扒了你的皮!”溫宛恨道,“也罷,你陰差陽錯讓蕭堯失掉一只手臂,至此于嫡位無緣,他現在與七時不知道過的有多幸福。”
“那就是個窩囊廢!”淵荷低聲怒吼。
“蕭堯生來不是爭強好斗的性子,是你們硬將他推到最殘酷的棋局里,逼著他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溫宛從來不覺得蕭堯廢物,沒有人比蕭堯更勇敢。
“他是皇子,就該接受命運!”淵荷只恨當年下手輕了。
“那只是你加諸在他身上的命運,不是他的命運!”
溫宛冷戾看著淵荷,“之后你與溫弦勾搭,出了多少陰損下作的主意!以她的本事怎么會斗得過沉央,你在這里面幫了她不少忙吧?”
淵荷只覺肩頭,腹下及左腿都痛,昏昏沉沉,“縣主就是因為這些事,才抓我的?”
“你知道不是。”溫宛正要開口時,沈寧扛著一個大包裹從外面走進來。
包裹攤在矮炕上,沈寧即將一瓶止血的金瘡藥交到溫宛手里。
溫宛打開藥瓶為淵荷止血,失血過多很容易死。
淵荷皺眉時,溫宛將瓶子擱到一邊,“我只想知道溫弦跟戰幕中毒有何關系。”
“毫無關聯。”淵荷后悔自己不該貿然來見溫弦,可這是上面的意思。
他不知道怎么就這樣巧,溫宛在!
他想不明白。
溫宛就知道淵荷不會輕易說,于是叫沈寧拿過一罐蜂蜜。
“你要做什么?”
溫宛用實際行動回答了淵荷的問題,她將蜂蜜涂抹在淵荷左腿傷口處,之后又從另一個罐子里放出幾十只螞蟻。
黑螞蟻,用作藥材,很多藥堂都有,不難買。
鉆心癢痛驟然侵襲,淵荷臉色煞白,忍的十分辛苦。
“溫宛,螞蟻夠嗎?”沈寧湊到溫宛身邊,眼睛里絲毫看不到淵荷的痛苦,她只想宋相言可以脫罪。
溫宛點頭,“差不多。”
得說溫宛好歹也是大理寺的人,平日出入天牢的次數不少,看過一些刁鉆的刑罰,彼時覺得殘忍,現在只道因果循環,那些人值得。
“溫宛,你敢對老夫動私刑,不告而殺?!”淵荷痛到牙齒打顫。
“敢啊!”溫宛十分自然點點頭,“沒人知道不就得了,沈寧你知道嗎?”
沈寧搖頭,“我不知道。”
“我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你給溫弦的毒,是什么毒?她將此毒用于何處?”溫宛目色冰冷,“說出來,我不為難你,給你一筆錢,送你離開大周皇城。”
“呵!”淵荷強忍鉆心劇痛,“縣主還有錢么?”
溫宛忽然想到那日魏沉央與她說過,是溫弦壞了賈萬金在西市的布局,“溫弦去西市買鋪子的主意是你出的吧?”
她還以為是公孫斐那個招財貓壞的事。
淵荷額頭冷汗汩汩,眼神卻是輕蔑,沒有半分妥協之意。
"沈寧,東西。"
溫宛音落,沈寧即從包裹里拿出一個瓷瓶,低語道,“秘藥,曼陀羅。”
一般來說這種東西藥堂不售,但沈寧不是一般的人。
“不用這么小聲。”溫宛表示,可以高調。
“秘藥曼陀羅,但凡服用者,皆會致幻。”沈寧喝道。
淵荷當然知道曼陀羅,神情惶恐,“你們別太過分!”
溫宛二話沒說,直接將藥丸塞到淵荷嘴里,之前她從宋相言那里學到這一些關于這種藥的用法。
曼陀羅在服下初期會叫人神經徹底放松,沒有戒備,那段時間問什么說什么。
當然,倘若藥量太大會致人瘋癲。
這個真的很難掌握,他就吃死過好幾個。
也因此,溫宛只喂給淵荷半粒。
藥丸入口即化,溫宛跟沈寧靜靜看著淵荷,任由他掙扎著往外吐,但那無濟于事。
終于,在看到淵荷眼睛翻白的時候,溫宛開口。
“你給溫弦的毒藥是什么?”溫宛寒聲道。
劇痛跟迷幻交織,淵荷拼命搖頭卻還是敵不過曼陀羅的藥效,“鴆……”
“是不是鴆石?”沈寧著急詢問。
溫宛也跟著緊張起來,戰幕第二次中的劇毒就是鴆石!
“鴆石……”意志力再頑強的人,也敵不過藥物侵蝕。
“是溫弦給戰幕下的毒?”溫宛著急問道。
沈寧亦緊張,雙手揪住淵荷衣襟,“鴆石劇毒是不是溫弦干的!”
“太……熱……熱!”淵荷面頰驟紅,身體仿若被人灌進巖漿般炙熱難忍。
沈寧還想再問時忽然見淵荷口中噴出一團火焰!
“小心!”溫宛眼疾手快,迅速將沈寧拉開。
幾乎同一時間,淵荷起火了。
看著眼前驟然騰起的大火跟火焰中淵荷尚存的輪廓,溫宛跟沈寧都傻眼了。
火焰中,淵荷仿佛在呼救。
沈寧正要往前沖時被溫宛死死拽住,“來不及了!”
“可是他不能死!”沈寧急的眼睛泛紅。
溫宛何嘗不知道淵荷是最重要的證人,可人是從里面燃起來的,根本救不話!
火焰越燒越旺,點燃屋頂稻草。
眼見整個屋子都燃起來,溫宛強拉沈寧離開。
火勢蔓延,周圍鄰里全都跑出來救火,溫宛跟沈寧則站在不遠處的角落里,看著那座宅院盡燒成灰,驚的連話都說不出來。
而淵荷就死在里面,只怕連渣滓都不剩……
堂審已經結束,因為八荒劍的關系,宋相言沒挨著板子,加上李輿跟李顯的證詞,蘇玄璟跟蕭彥一致認為下毒者絕非一人。
關裕則揪著宋相言不放,縱然還有別人,也是宋相言的同黨共犯。
護國寺。
聽忘憂講禪的周帝回到自己禪房,李世安進來稟報,說了兩件事。
第一件,大理寺堂審沒什么結果出來,宋相言也沒有挨打,第二件是蕭冥河將自己關在永安宮內自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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