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稍顯冷清。
這間客棧在這條街上沒什么口碑,店大,口味和服務卻都跟不上。
東西也貴。
因此若不是剛來上陽帝都不熟悉的人,一般都不會踏進這家店。
正到了飯店,客棧一樓大堂也不見客人。
掌柜的和小二都揣著手,坐在火盆邊兒嗑瓜子。
炭盆燒的旺,堂內熱烘烘的,暖和的人昏昏欲睡。
簾子被人掀起來,掌柜的抬眸看了一眼,見是個穿著太監服的,頓時失去了興趣。
他抬腿踢店小二:“去迎客。”
小二拿了菜單去招呼:“客官吃點什么?”
“不吃飯。”太監的視線在二樓客房轉了一圈,見樓梯口立著兩個帶刀的侍衛,一指:“找他們。”
店小二立馬看向掌柜。
他們可不是不想掙錢才如此消極的,而是這幾日,客棧里來了個大客人。
那客人揚手就包下了他們整個二樓。
出手闊綽不說,事兒還少。
吃的東西,他們都帶了人來做,他們只要將廚房出借就行。
其余伺候的東西,他們也都帶了人來,侍女婆子都有。
總之...似乎也不是來住店,就是為了找個落腳的地方。
正說著,樓上的兩個侍衛朝下望了一眼,見了人,其中年長一些那個下了來。
“王喜?”他將劍放回腰間,拍了一把那太監的肩:“多年不見。”
“沈默!”王喜有些激動,又往樓上看了一眼:“主子真來了上陽?那多危險?”
他原本接到消息的時候還不信,可是連沈默也出現在這兒,那他就不得不信了。
能令沈默都出現在此的,除了他不會有別人。
“上去說。”沈默讓開身,引著他上樓:“你出來,會叫人察覺么?”
“自然不會,潛伏多年,若是連這個都不到,也枉費主子栽培。只是這店——”
沈默看了眼堂下的掌柜和店小二:“他們不敢,否則不可能留他們命在,何況我們沒有暴露身份。”
說著話已經走到房門前。
這家店最大的一間客房,正位于南邊兒。
沈默還沒來的及敲門,就聽見里邊傳出一聲小孩的叫喚:“放開我,誰要你抱!”
還是個女孩兒。
王喜驚異地看向沈默:“這是?”
“咱們的小郡主。”沈默敲了門,聽見叫進的聲音直接推開了門。
王喜原本是很緊張的。
他多年前蒙季時宴救過一命,后來就一直被派遣蟄伏在上陽皇宮。
見識過的季時宴,都是握著生殺大權,冷虐不眨眼的樣子。
雖然知道他在大周燕京成了親,但是據聞,他生的不是個小世子么?
門打開,王喜看過去,發現現實比他想的還要更為令人咋舌。
那位以殺伐果決聞名于世的攝政王,此刻居然坐在暖榻上,懷里正抱著個藍白身影。
那藍白身影的一張小臉長得與他極為相似,正一臉嚴肅的捧著本書在看。
而離他們三步遠的地方,還有個粉色小身影。
胖嘟嘟,頭上兩個小揪綁的非常可愛。
而那張小臉,一看長大后就是個不得了的美人兒。
她正氣咻咻地站著,怒瞪著季時宴。
方才那聲音應當就是她發出來的。
叉著腰頗像一只小母雞。
——季時宴手里則舉著一個巨大的年畫娃娃,焦糖散發著香甜的氣息,最招惹小孩兒。
那與他的形象實在太不相符了。
王喜暗暗咋舌,但進了門得先問安:“主子。”
又朝向云瑯:“小世子。”
看向丸丸的時候,他卡殼了:“小……郡主?”
“我才不是!”丸丸瞪了他一眼,又瞪季時宴:“我不是你生的!我是娘親一個人生的!”
她雖然跟季時宴來了這兒,可是別想一根糖畫就收買她!
她只是擔心娘親而已。
而且時爹爹到現在都沒有找到,時爹爹和徐叔叔都是跟這個大壞蛋在一起的時候失蹤的。
她才不會喜歡這個壞蛋。
更不要這個爹。
王喜簡直觸目驚心,在一旁心驚膽戰。
這個女娃子,是小郡主?
可是郡主為何對王爺是這個態度,還這么大膽地直接開罵!
她是不要命了?
沒想到季時宴非但不怒,反而一挑眉,將手里的糖畫遞給云瑯:“妹妹不喜歡糖畫,你替爹爹拿著。”
丸丸說話雖然硬氣,可眼珠子就沒離開過糖畫。
季時宴放開云瑯站起來,要去外間談事。
路過丸丸的時候,趁她不注意一把抓過來抱住,裹懷里哄:“別氣了?爹爹給你把娘親找回來,好不好?”
他突然溫柔下來,不論是王喜還是沈默都驚恐地睜大雙目。
不過這幾日,沈默已經適應了一些。
自從那日云瑯情急之下,喊出丸丸是王爺親生的之后,王爺坐在床邊一夜無眠,第二日醒來就這樣了。
總之小郡主跟心尖肉日的。
他對小世子雖然溫和,但也沒見如此寵溺過。
這讓沈默覺得,他家王爺有些分裂。
丸丸自然不吃這套,小爪子一巴掌拍在季時宴臉上,聲音響亮:‘啪!’
王喜的心肝都跟著顫了顫。
這…王爺還能忍嗎??
這小姑娘還真不怕死。
想當年,王爺可沒給過誰面子,就連老王爺和老王妃據說都是他逼死的。
就算是親閨女又怎么樣,他能縱著?
誰料一陣寂靜過后,季時宴跟沒事人一樣,還是穩穩抱著丸丸。
“放我下去!”丸丸打完人也不怕,發號施令:“我不想被你抱!”
小爪子撓人根本不疼。
季時宴將她放在地上,有點發愁。
雖然這是個小閨女,他剛知道是他的閨女的時候,高興的不得了。
但他家的小閨女,似乎當真討厭他。
而且一心要找回她的時爹爹。
丸丸一落地,立刻噠噠噠跑到了云瑯身邊,氣呼呼地。
季時宴暗嘆,只能慢慢來。
他走向王喜。
“王喜。”季時宴精準地叫出他的名字,“消息呢?
“主子要知道上陽皇宮最近的異動,屬下確實探聽到了,那孟九安的臨華宮,這兩日確實多了一個人進來。”
聽到這話,季時宴迅速跟沈默交換了個眼神。
他們在大周怎么查都查不到卿酒酒的蹤跡,不但是卿酒酒,就連謝時徐白宋旬,也都在掉崖之后蹤跡難尋。
季時宴沒有多猶豫就決定來上陽。
他沒想到,孟九安這個瘋子還真敢將卿酒酒弄到上陽來,還弄進了皇宮!
云瑯情急地追問:“是我娘親嗎??”
“屬下倒是沒見著,臨華宮向來防守嚴密,宮人也都是孟九安自己的人,不過皇后今日去了一趟,似乎生出了打探的心思。”
季時宴怎么會不清楚上陽皇室的關系。
他面色緊繃:“要你辦的事呢?”
“成了,”王喜趕緊道:“皇后急召了內務府管事,應該明后兩日,就會開始著選宮人入宮。”
季時宴掃向沈默:“去打點,此次宮選,本王要進。”
王爺要冒充宮人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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