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西安地區最為壯觀的玄門宮觀,整個八仙宮不僅僅是三進三出的格局,更有靈官殿、八仙殿、斗姆殿、藥王殿等,供奉的都是玄門當中頗有香火的神明。
此時,一名中年道士帶著空桑等人,來到了西跨院。
這里也是宮觀主持、以及一眾道士平日里的休息之處。
眾人落座之后,觀內道士奉上了清茶。
很快,宮觀主持進入靜室之中。
“福生無量天尊,讓諸位久等了。”
眾人連忙起身行禮后,雙方落座。
“據門下弟子報備,說是幾位小友前來,是調查一件在上京發生的事情?”
空桑點頭道:“是的。因為這件事情背后牽扯的一個人,思來想去,恐怕也只有您這邊還會有只言片語的記載。”
宮觀主持頓時笑道:“哦?這么說來,還是一位玄門人士了?何名?”
“晚唐女詩人,魚玄機。”
宮觀主持原先拈須的手微微一頓,表情中有著一絲愕然:“還是個古人?”
空桑苦笑道:“說出來,前輩可能覺得有些荒謬。我有一個同學,偶然間購買了一個叫做玄機枕的老物件。”
“而從我們調查的方向和搜索到的信息來看,玄機枕內可能還有魚玄機當年的一縷怨氣。”
“可是,魚玄機的居所,還有當年她修行的咸宜觀早就不存在了。”
“如今想來,也只有萬壽八仙宮可能還留有她的記錄。”
宮觀主持皺眉思索了片刻:“我們這八仙宮唐朝時期已經建造。的確有可能記錄著關于那位魚玄機的資料。不過年代太久遠,我還要讓專人給你們查一查。”
空桑知道,八仙庵作為目前整個西安地區的玄門學院,自然是不能隨意進出。
“對了,前輩。我們在牌坊口的時候,那莫名斗毆,甚至拔刀相向的情況,是怎么回事?”
宮觀主持嘆了口氣,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我們也在調查原因。這件事情來的突然,第一個突然瘋魔的弟子也就是昨天早上才開始的。”
“一開始,我們只以為弟子的品性問題。可僅僅一天之內,就發生了五六起這樣的事件,讓我們感覺有些不太對勁了。”
“昨天?”
空桑神情一動,難道也是玄機枕的問題?
因為這時間點上,可是有些太巧合了。
空桑轉而又問道:“那這些瘋魔的弟子,現在怎么樣了?”
“問題不大。”宮觀主持說道:
“稍稍念咒之后,這些弟子就能恢復正常。但是因為在發作之前毫無征兆,所以難免有皮肉傷了。”
空桑決定再思考思考。
當下,宮觀主持給眾人安排了客房之后,便帶著他們來到了“藏書樓”。
一樓大殿中,電腦前的道士扶了扶眼鏡:“查魚玄機?稍等。”
隨著鍵盤敲打,道士點頭道:“找到了,資料要打印出來嗎?”
“......”
空桑忍不住道:“我還以為,我們要一本本古籍去翻找呢。”
宮觀主持哈哈一笑:“小友可真會開玩笑,現在都是什么時代了。觀內的書籍、資料都有專人、系統來進行保管。”
“如果查詢的時候,還要和古人一樣,那效率可太慢了。我們這里可也負責上課的,凡事都要有個效率嘛。”
隨后,資料被打印出來,出乎空桑預料的是,這可比想象當中要多多了。
空桑等人坐在一邊的椅子上,翻閱著觀內的資料。
“魚幼薇,咸通七年于咸宜觀內出家,改名魚玄機。此時,年二十二歲。”
“同年,跟隨觀內坤道,修習玄門,然因內心五毒尚在,心性不滿,每每修煉不得其法。”
“咸通八年,夫君李億來長安,于咸宜觀相會。然裴氏大怒,以名聲之說慫恿李億徹底離去。”
“同年,魚玄機心灰意冷,遂讓好友溫庭筠送李億離開,且作出《閨怨》之詩。”
“后似情絲斬去,修煉青云直上。然心性喜怒無常,隱有走火入魔之相。”
“魚玄機逐漸沉淪欲海,婢女綠翹恨之妒之,更引誘魚玄機之面首相會。”
“魚玄機大怒,失手殺死婢女綠翹并埋于紫藤花下。”
“事情敗露,鋃鐺入獄。最終腰斬而亡。”
......
一連串的資料,看到空桑疑竇叢生。
劉正業說道:
“看樣子,魚玄機入咸宜觀之后,似乎過的并不太平,甚至到后來隱隱有墮落的感覺?”
“只是殺了人,最后落個腰斬的結果,的確讓人唏噓。”
“腰斬?”
空桑卻忽然想起自己在牌坊口經歷的幻術中,不就有腰斬的那一幕嗎?
難道,真的是玄機枕也來到了此處?
可是,為什么呢?
而且.....
空桑看著資料的最后一句話,逐漸皺起了眉頭:“我總覺得不太對。”
眾人困惑地看著他。
空桑解釋道:“按我們現在的邏輯來說,殺人藏尸,所以償命。這沒什么問題。”
“可不要忘記了,魚玄機是唐代人。而且在古代,奴婢和主家可不是一個概念。”
“我隱隱記得《唐律》有所記載,奴婢是賤籍,等同畜生。若奴婢本身存了罪過,主家不報官而私自處理的,則庭杖一百。若奴婢本身無罪,主家則坐牢一年。”
劉正業不禁愕然:“那這也差的太大了吧。”
“所以.......魚玄機的死亡,真的只是因為資料上所寫的,因為綠翹嗎?”
八仙宮的資料,不僅沒有解開空桑等人的疑惑,反而讓這個疑團越滾越大。
但是有一點,空桑確定的是,李旭源十有八九,恐怕也藏身在這附近。否則的話,自己在牌坊口,不可能突然經歷那種幻術。
而根據宮觀主持的說辭,這些導師瘋魔的樣子,倒是和李旭源頗為相似。
......
隨著將資料進行匯總和提煉之后,空桑也找出了一些關鍵性的消息。
首先,圍繞著魚玄機的人分別是溫庭筠、李億、裴氏、綠翹,以及咸宜觀當中魚玄機所認識的陳韙才子。
而根據圈出來的人,空桑也讓陳濤他們又去查了一些資料。
但是,這幾人當中,只有溫庭筠的資料查詢非常簡單。
而不管是李億、裴氏,還是后面兩人,當中記載都太少了。
尤其是綠翹和陳韙這兩個人,只是在《三水小牘》當中有簡單的記載而已。
“這下有些難辦了,溫庭筠的資料很快就能搜集完成。可是剩下的人要怎么辦呢?”
空桑愁眉不展。
一旁,劉正業和張鵬整理著資料,陳濤卻不禁問道:“為什么你這么糾結剩下那幾個人的信息?”
空桑翻了個白眼:“附身李旭源的十有八九是魚玄機,可是人家好端端的怎么會有如此怨恨?擺明了不就是因為這幾個人嗎?”
“裴氏妒忌魚幼薇,讓李億迫不得已而疏遠。”
“李億則薄情寡信,將魚幼薇送入咸宜觀之后就不聞不問。”
“綠翹作為婢女,卻跟魚幼薇的面首偷情。”
“陳韙作為才子,也同樣玩弄魚幼薇的情感。”
“說來說去,這都是魚幼薇怨恨的源頭。也是他們的一番‘騷操作’,才有了后面的魚玄機。”
......
入夜,眾人于客房之中搜羅著一些野史、傳記當中的只言片語時,整個宮觀內卻忽然發出一陣嘈雜聲。
“嗯?出什么事情了?”
疑惑之間,卻是:
“砰!”
客房大門被驟然撞開,看著倒在地上人事不省、渾身是血的道士,眾人心中一驚。
難道,又出事情了不成!
剛剛踏出房門,卻見一些紅著眼睛的道士,有些互相斗毆,有些則不懷好意地看著其他人。
縱然是一些道行高深的師長,此時此刻,竟也隱隱有入魔之相!
“不好,快阻止他們!”
然而話音剛落,伴隨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下,客房不遠處的靜室竟揚起一陣沖天的火光!
“那個方向......是主持的房間吧!”陳濤勃然色變。
“不好,我們快趕過去看看!”
空桑敲動打更鑼,震魂懾魄之下,趁著一眾入魔的道士身形停頓之時,空桑展開蝶翼,紅繩箍住三人的身體直接飛到了主持靜室之上。
眼前,庭院之中,宮觀主持竟然倒在血泊之中!
護著宮觀主持的,有三個高功法師。可這三人也是渾身浴血。
而在他們面前,則站著十數個瘋魔的法師!
“前輩!”
空桑等人連忙落地:“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對方也一臉難看地說道:“不知道啊,剛才我們還在一起開會。他們就突然跟瘋了一樣襲擊我們!主持已經被打傷了!”
“我去看看主持的傷勢!”
陳濤拿出一個葫蘆,正準備倒出一顆藥丸,卻見倒在血泊中的主持猛地睜開雙眼!
“轟隆!”
那一瞬間散發的煞氣,讓陳濤心道不妙,不及反應下,就被掐住了喉嚨,直接撞在身后的墻壁上!
“陳濤!”
眾人又驚又怒,卻見宮觀主持發出一陣扭曲的笑聲,緩緩松開已經昏死過去的陳濤,轉而看向了他們。
“死,你們全都要死!”
張鵬見狀,佛門橫練之法擋住宮觀主持手中的桃木劍,更是順勢一掌,逼開對方。但終究心有顧忌,不敢全力施展。
“啊啊啊啊!”
就在這個缺口下,一聲慘叫拉回眾人注意力。
卻是僅剩的幾名還清醒著的高功法師,竟紛紛被入魔之人所傷,旋即他們的身上,也同樣開始出現那驚人的煞氣!
空桑見狀,深吸一口氣大怒道:“李旭源,魚玄機,出來!”
“鐺!”
“鐺!”
“鐺!”
鎮魂打更,銅鑼三聲。
雷鳴的聲音劃過夜空,森然的幽冥鬼火在這一刻盡數燃燒起來!
張鵬雙手合十,口誦佛門金剛咒。
另外一邊的劉正業則立刻拿出背包之中帶來的應急物品給陳濤包扎傷口。
空桑謹慎地看著四周。
因為鎮魂音,這些瘋魔的道士一個個都不動了。
但空桑明白,這才只是開始!
果不其然,最先傳來的是一陣陣布匹破裂的聲音。
劉正業抬頭一看,竟是房中掛著的三清畫卷在這一刻成了碎片!
整個房子,無風自燃,頃刻間被莫名而成的火光吞沒!
緊接著,地面開始震動、龜裂,裂縫之中,縷縷陰煞如氣浪一般升騰而起。
眾人的耳邊,在這一刻更是傳來一陣如泣如訴的呢喃之聲以及一段詭玄莫測的音律。
此時,一陣陣邪唱音律,伴隨幽幽綠光,每一個道士身后都隱隱出現一條如女子一般的虛影。
陳濤已經醒了過來,他吃力地說道:“這是......這是玄門樂曲《三清天尊》。但,但有些似是而非。”
音律似乎并不影響空桑等人的神智,卻讓整個萬壽八仙宮從上到下被濃烈的陰氣包圍起來。
空桑臉色陰沉:“這種手段,不覺得有點像邪心教的梵經邪唱嗎?”
“難不成,這件事情和邪心教還有關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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