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無涯對于楚程成為李家姑婿倒是沒計較什么。雖說是白露書院的學子，但人各有志，強求不得。更何況，楚程是一介散修，既然成了書院的學子，那便是扎根在了這里。
有了這層身份，就算楚程今后成為李家姑爺，從名義上也是白露書院的人，是他的本家。
秦無涯看著楚程，實著是越看越喜歡。就算是那一月的水仙，二月的迎春，三月的海棠，四月的牡丹，這種種花的盛美，也比不得只是站在那里的白衣。
畢竟像楚程如今驚艷的人，普天之下極為難見。僅是化神境便是觸及了合一之境。合一境雖說不是修為境界，但卻是入玄的唯一方法。只有合一，才能證得真道。
可以說，楚程比以往白露書院出現的任何天驕都要驚艷，比之孟軒，江流風等人更有希望入玄。
李家家主聽言，背后直流冷汗。李家姑爺這個名號，自從跟隨楚程這些日子來，也是知道了這全是李雪那丫頭的胡鬧，并不是所說那般的郎有情，妾有意、情投意合。
他偷偷地看了楚程一眼，看到其神情依然，也是松了口氣。心中已經決定、等見到了李雪，一定要好好抽她一頓。
“你的確很不錯，山主對你的期望十分高。或許此次召見東堂系院白露榜的前十人，也會帶上你。”秦無涯再次開口道。
“秦山主要見我？”楚程聽言也是眉頭一挑。他之前便是聽李家家主講過，東堂系院白露榜前旦有李家之人出現，秦山主才會召見。
只是這一屆東堂系院中并沒有杰出的李家子弟，這前十之列，沒有姓李之人。可秦山主還是要召見這前十之人、親自指點。
“難道是狗蛋猜測錯了，并不是因為李家？”楚程眉頭一皺，很快要舒張開來。
秦山主與李山靈可能有一段故事，這段故事，楚程也想知道。
李山靈畢竟是一路從人世跟隨他到這九天十地，早已沒有將他再當作奴仆，而是至交好友、生死患難的兄弟。
李山靈的仇，等到他有資格真正對戰玄境，他會去報。李山靈留下的情，他也會幫著他去續。
“三日前、秦山主的侍從傳令此事。只不過是秦山主目前還在閉關，少則十日、多則半月。”秦無涯說著，又想起了什么。嘆息道：“初之，你是否知曉孟軒幾日前隕落。孟軒也是山主最看好的幾人之一，卻是英年早逝。像是被人斬殺。”
“孟軒被人斬殺？”李家家主聽言，也是瞪大了眼睛。
孟軒就是死在他的眼前，斬殺孟軒的人甚至還跟他相處了一段時間。可以說他是最先知道孟軒之死的人。
只是孟軒的死，對于這座天下來說，太過震撼。若是他說了出來，難免會被孟家責問，甚至秦山主也會過問。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只能裝作剛知情。
“是被人斬殺。”秦無涯嘆息了一聲，道：“若不是如此，或許百年、千年后。這座天下將會出現新晉第二步大能。”
孟軒也是從白露書院走出的學子，深得秦無涯的喜愛，得知被人斬殺、也是心痛萬分。如今孟家失去了這千萬年難得一見的天驕，也是亂成了一鍋粥。
“孟軒在三境之下已是無敵，就算是三府修士也不是他的對手？怎么會被人斬殺？難道是三境強者出手？”李家家主一路裝糊涂道。
“像孟軒這等天之驕子，遇上危險。孟家那幾個老家伙一旦得知他遇到了危險，便會借以玄器施展血脈秘法，可以瞬間來到孟軒面前。但...孟家那兩個三境老祖合力施展秘法，卻是被一股極為強大的力量隔絕了。老夫懷疑，孟軒是被第二步......”
秦無涯說到這里，聲音嘎然而止。這涉及到了第二步，不是他能妄言。應歸秦山主所管。
“老夫倒是忘了，還有陣器在爐里煉化。你們二人便自行回書院吧。初之，你也很久未與張師相見了，他如今也入了自身劫，隨時都有可能隕落。他畢竟是你的曾經的恩師，趁你此次回書院，可以去跟他好好敘敘舊。”
“初之知道，一定會去向張師請安。”
秦無涯說完這一句，便離開了此地。只剩楚程與李家家主二人漂懸在星空之中。
“就算是秦山主伸手徹查此事，怕也沒有作用。”李家家主搖了搖頭。他知道一切經過，血脈秘法的失效，是因為那位護道者的攔截。孟軒的死，也不是被第二步大能所殺，而是同是渡劫境的修士。
只是孟軒被同階修士所殺，這說出去估計沒有人會信。
“許善飛身后的勢力太恐怖了。就連第二步大能都淪為侍從。掌管蒼云天之下的第三地與第六地，這是一尊龐然大物。而秦山主只是一座天下之主罷了，遠不能抗衡。除非......”李家家主轉頭看了楚程一眼。
在他得知他們李家老祖是禁忌后，心中無疑是非常激動的。就連護道者在其面前也得拜服。只有楚程出面、天臨許家才會服退。
只是李家家主知道，自家老祖指點許善飛真道之路，已經說明了他也是無意插手此事。
“其實孟軒的死對其他幾大真仙門閥來說，是一件好事。如今孟家已是七大真仙家族之首，處處壓著其他家族，若是真讓孟軒入玄，我李家還有其余真仙門閥更不好過了。”李家家主再次開口，又轉身看向楚程，卻是發現身邊已無蹤影。
楚程在無聲無息間，離開了此地。
此時已經臨近晌午，一入白露書院、便是一片陽光照。
楚程來到了北堂系院、沒有回自己的住所、而是向著教室堂的方向走去。他并沒有等待李家家主。孟軒的死與他毫無干系，就算想插手，也無法抗衡天臨許家這龐然大物。
禁忌之名不過是強行偽裝，若是真的戰起來。楚程難逃敗亡的下場。
此時還未到下課的時間，他門下的四名學子不出意外、便還在教室中。
楚程抱著小黑狗來到了教室面前，門未完全關好，只是有些遮掩。還能聽到哈哈哈哈哈哈的傻笑聲。
這道聲音不用猜就是傻小子袁邵了。只是聽到他這幾個學子的聲音，楚程便是會心神愉悅。雖然他們只是學子，不是真正的弟子、相處也只有幾月，但已經成為了楚程在這座天下中的寄托。想看著他們成長，看著他們一步步登上山巔、成為可以獨當一面的強者。
這就像當年古天舒看待他一樣，所期望的一樣。
楚程沒有立即推開門，而是在門外站了許久。
忽然之間，四周開始安靜了下來。那笑聲戛止，像是進入了真空當中，聲源被隔斷。從門的縫隙之中，還能看到傻小子傻笑的模樣。
傻小子還在笑，楚程身處之地、卻是再無笑聲。
對于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楚程只是沉默。這聲音的消失，無非是另一種聲音將其蓋壓過罷了。
這是風的聲音。
風中更是帶著三尺凌利。有人一劍而來，非但無聲無形，更無影。對于其他修士來說更是無命。
只是在楚程的身周，沒有任何人影。唯有的也只是那倒印在地上的影子。
因是在晌午，影子的落處并不長。只是在這不長的影子里，卻是寒意逼人。
這一劍，來自與這影子之中。
當楚程察覺到這一來臨方向來自影子中時，那一劍已經臨近他的腦后，只差半厘、便是要刺穿頭顱。
只是楚程依然未動。這一劍已經蓄謀多日，蓄力已久，就算楚程身軀是玄黃不滅體，在這毫無反應的情況之下，也是性命危懸一線。
刺出這一劍的人是劍道高手，只是簡單的一劍，卻又是快的讓人難反應的一劍。
高手相爭，生死之分決勝于剎那。往往落與后手之人，將一直落于下風，成敗者而死，剩下的也只有死前最后那一剎那的不甘與怨恨。
只是這里陽光明媚，波光萬頃。如此好的天氣，又會豈會是殺人的好天氣。更何況，此地是白露書院。
那一劍最終還是刺穿了楚程的頭顱，鋒利的劍氣連通頭顱與身軀一同劈成兩段。
只是這一劍，并沒有見血。就像憑空刺在了空氣之中。
事實上，這的確是空氣。那被一劍斬為兩半之身、在劍氣的沖蕩中最終化作了縷縷清風。
忽然之間，有贊聲響起。
“好劍。也是好身法。”
隨著這一道聲音的響起，虛空之中一陣波蕩。一名身穿黑衣的青年男子出現在了教室門前，臉上露出了苦笑。
“只是沒有殺意的劍，又豈能傷到人。”
聲音再次響起，黑衣男子一動不動。在他的身后同樣無聲音。只有一道影子。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動。身后已經有三尺寒鋒貼近了他的脖頸，他身后那道自己的影子，便是可以隨時奪走他的性命的鬼神。
“楚師，就算我學會您所教的剎影步了，也不是您的對手啊。這一次，學生輸的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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