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
四周響起了落石滾地聲，清晰的落在眾人耳中。這是后方石堆的徹底崩塌，使得再起煙塵。
這感覺只出現在剎那，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差點讓楚程認為自己只是神經太過敏感，出現了幻覺。
“有強者鎖定了我，且來者不善。”劍爺開口傳音。
楚程點了點頭。道：“來者很強。是在這滄海鏡之行后遇見最強之人。”
“比之此地尊主還要強大一些。但又在滅境之下。”楚程抬頭望著天宇中的白云，大致算出了雙方之間的行距。大致在十七億里。
十七億里，對于凡人來說太過遙遠。就算是一顆星辰，也不見得有如此行距。但對于他們第二步強者來說，在光陽之照鋪路下，至多幾個時辰就能趕上。
楚程也是沒想到，在這一座浩土中竟有如此強大的涅境修士。
他們的氣息剛剛顯現，不到幾息時間。卻是立馬被人察覺。說明此人精通推衍之道。
“此地尊主雷道神通極為恐怖，就連一式千秋也無法困住。總覺得這秋千之中少了些什么。”
一式千秋，水墨點染成江山水色。為萬古一絕。當有人入了此畫，便是此夜非星辰，星辰非昨夜，而是萬空成實又成虛的世界。
入了此畫，便將身不由己。因為，已不知這是否是真實。畫現、便是天地現。畫閉，便是天地蹦，于此共同消失的還有入畫之人。
只是，此地尊主己身承載著一座浩土，此重壓迫，千秋此畫根本無法承受，剛一現起，便生生被擠崩潰。否則楚程根本不用一味再逃。
“其實，你若是認真起來。未必沒有一戰之力。”劍靈再次開口。
劍爺清楚程的實力，諸天星辰劍圖若是一直開張，懸于周身、此地尊主想要近身也要耗費不少功夫。
只是楚程意在摧毀雕塑，不想被此地尊主纏身，若是其他涅境大能趕到，那真的無處可退。
就算他能逃脫，入逃太初空間中。其他人也要無法逃離。畢竟太初空間除了楚程自己，只有靈器可入。
“來者之人，會不會被世人稱為滅境之下第一人的無涯道尊？”楚程想了想、開口詢問道。
能帶來如此強的壓迫力，楚程實在想不出除了無涯道尊還會有何人。
“不是無涯道尊。無涯那小子的氣息，劍爺是知道的。只是奇怪、百年前的滄海鏡開啟，他為何沒有出現。”劍爺再次開口，道：“快逃吧，來人直接鎖定了你，所意便是在你的身上。若是此時不逃，被那人追上，九成九的概率是你被斬殺。”
楚程點了點頭，道：“說的是極，的確不能再逗留了。既然如此，那便去往其它地，其它天下吧。”
此座浩土，被他毀盡的雕像不過十分一，卻遭遇到了重重阻殺。
有人欲摧毀大惡雕塑的消息、估計已經是遍地傳開。已經有強者駐守。寸步難行。
想要在眾強者的阻攔之下，摧毀雕塑不是難事，但退離卻難。
唯有在其它九座浩土的強者不知曉時，直入其它天下，才能力破。
“前方有大傳送的修煉圣地，離此不過三千萬里。希望，此地尊主沒有在那里。”楚程摸了摸鼻尖，掃去沾黏灰塵。看向青木等人。
“接下來，你們離開此地。去尋一處地方。等事成之后、我會來尋你們。或許一年半載，也或許百年、千年。甚至更久。
青木等人雖是第二步，已成就玄境仙。在有些方面是大助力，但在圍困之戰中，卻是累贅、大累贅了。
若是只有楚程一人，那危機關頭還可以逃入太初空間中。他們在此，總不能放下他們不管，任由被人斬殺。
此言而落，青木等人皆是一怔。
“主子？你不要小青了嗎。”青木聽言，臉色頓時一變，哭了起來。
“主子，難道奴婢等人做了什么，讓您不開心了嗎？”
“主子......”
四位奴仆此刻臉色都蒼白了起來，他們能有如今的成就，都是因為主子賜恩，否則也不會入玄，更不可能習得滅境功法。
他們記恩，若是不能一輩子服侍主人，那比死還難受。
楚程見到四面哭相，也是一怔。隨后在心中思緒了幾分。
直至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楚程才想出了一個借口。
他瞇起眼睛說道：“我有要事。此事太過危險。所以要獨自前去。當然，這不是其中緣由。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需要你們去辦。”
楚程頓了頓，又道：“你們四人，是我最看重的人，也是最信任的人。此事，只有你們去做、我才放心。”
此言一出，四位奴仆的臉色才微轉了過來，尤其是青木、臉上的沮喪轉換成了笑言。
“主子要讓我們辦何重要之事？主子盡管說，請放心、就算是刀山與火海，只要是您要讓我下，小青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楚程失笑了一聲，道：“沒那么嚴重。我此次出世，為的是弘揚美德，使得這世間充滿了愛、沒有爾虞我詐。是為此間凈土。也就是，開派一個宗門。由你等為太上長老。”
“宗門？”
“原來如此。主子不愧是主子！目光如此遠大。請您放心，等你回來后。這個宗門或許比不過那十二大仙門。但人品定是比他們的弟子要好上千倍萬倍。”
楚程點了點頭，伸手一揮之下、出現了一疊玉筒。道：“有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這些都是諸仙閣玄照及以下的功法。就作為宗門的根基吧。我不在時，你們也要好好修煉，提高境界。”
蕭言接過這些玉筒，用力點頭道：“主子放心，待你歸來后。小蕭子定然會讓您看我是如何吊打此地尊主。”
楚程點了點頭，再次開口道：“那我便離開了，你們盡快離開這里，切莫停留。”
話語剛落，楚程的身影便成了風，瞬間消失在此地。此地只剩青木四人。
青木望了望遠方，長嘆了一聲。道：“其實，主子還是嫌我等實力太差。”
四人默不作聲。直至過了一柱香后，蕭言才搖頭笑道：“既然知道自己實力弱，那還不趕快加緊修煉？不過最重要的還是先把主子吩咐的事情做了。”
“說的是，為了主子宏圖盛業最要緊。”青木點了點頭，祭出了一艘飛舟、一步踏上。
等所有人在飛舟上后，青木才催動了飛舟，飛梭在云海中。
“你們說去哪里開創宗門比較好？”青木想到了這一點，開口說道。
“若是蒼云天，強者太多。難免會遇到我等如今應付不來的問題。若是浩土，那這里太亂、別弟子剛一出門游歷、便被人宰割了。想來想去，還是下面的天下更為穩妥。”蕭言想了想，開口道。
其余三人點了點頭，都認為蕭言說的對。
在一座天下，他們四位初照強者降入，那便是一股極為強大的力量，就算天下共主也無法抗動。
“天下對外修有壓制。但你們應該注意到了，跟在主子身后、并沒有這種壓制感。你們且看，在我們的手中皆有一縷白發。”
眾人聽言連忙抬頭，這才發現手中有縷白發。
楚程是從天下之下入往天下。自然沒有壓制。可以說陌塵的封印之地是在所有天下的下方。可以接通任何天下。
那些縷白發，也不是普普通通的白發，而是一道真我。
楚程以自身真我，欲偷天換日、蒙蔽天下意志。
“那這宗門取啥名好？”青木又道。
“主子欲傳揚美德，那自然應叫美德宗。”一直未開口的少婦姚爽道。
“我覺得應該是以主子的名號為主最好。”大頭少年想了想，開口道。
“不妥不妥。姚爽妹妹想的宗門名字、太過俗氣。不二想的，簡直想害人啊。”蕭言連忙搖頭。
“為何？”
就連青木也是不解。以主子的名字冠名仙門，怎會不妥？
蕭言恨鐵不成鋼的瞧了一眼青木道：“一群鄉村野夫的路子。你們也不動腦子想想？主子是何人？那可是禁忌？若是直呼姓名，那便是大不敬。天自下雷罰，這種天雷怕是要比玄劫還要恐怖。”
“你想今后門內的弟子出宗門游歷，他人問及，弟子回應宗門名，然后被天雷生生劈死不成？這還不算大問題，若是在宗門內提到主子姓名，你想要我等一同死無葬身地嗎？”
“.......”
眾人皆是怔住、過了許久，青木咳嗽了一聲道：“不愧是地地道道的仙門核心弟子，心思就是慎密。那為了紀念主子，又不會引來天罰，那就拿主子姓的諧音吧。主子又贈于我一把秋刀魚。取名出魚宗如何？”
“不妥，還是太過俗氣。”蕭言搖頭。
“娘的，出水浮魚、這等意境的宗門名號還俗氣？那你有本事來想一個！”
蕭言一笑，道：“我心中早有想法。你們說、主子是不是天下第一美男子。”
三人聽言連忙點頭，心里都是如此認為。
“既然主子是天下第一美男子。那宗門內弟子自然要招收美男美人。便是起名，美美仙宗。可惜主子樣貌天下僅有無雙，否則就拿主子的容貌對照便是。”
“所以擇男弟子的標準再退一步。”蕭言說完，又頓了頓。因想到了那白衣風華，又道：“再退兩步。不對......”
蕭言又想到了什么，又頓了頓。道：“退三步，男弟子只能比我遜色p一籌。若是能找到能與我相提并論的美男就好了，那我親自收他為親傳弟子。”
“可惜，我這天下第三沒男的名號不是白來的，除了少主跟主子、世間無人可以趕上我的英俊。”
“唉，我這該死的，無處安放的帥氣啊。”
“.......”
姚爽瞧了瞧蕭言一眼，張了張口。最終還是把嘴閉上了。沒有把心里的想法說出。
若是以蕭言樣貌為標準，那整個宗門弟子怕不是歪瓜裂棗了。若是以正常人的樣貌入宗，那蕭言必將徒孫滿堂，可繞天下一圈。
為了不駁蕭言面子，一向少話的姚爽和甄不二都未將此話說出。
只有青木在這里大喊大叫。
“老子想呸你一臉痰！我看你不是為了主子，而是你自己！還美美宗！自私自利，簡直有辱斯文！也不拉坨屎照照自己。因為只有屎才照不出你，你才不會吐！”
.......
.......
五個時辰后，楚程等人離散之地、虛空顯露波動。
一道身穿銀白色的少年出現了此地。
少年目中有光，伸手掐訣。過了片刻，嘴角中露出了微笑。
“先前瞧著一地風貌不錯，于是釣了條魚，嘗了嘗味道，就讓你先自在一會。露土，第二十五天下么.......”
語落，少年一步踏出。在無光照亮之下、已在百萬里之外。隨后光陽大起，十倍增距。
此刻，楚程已經在另外浩土之下的天下。
他運氣不錯，在原先最近布有跨域傳送陣的陸城中沒有遭遇到強者阻攔。便是在無聲無息中踏入了傳送陣。
借此跨域傳送大陣入其他區域，又借以此方傳送，去往其他地域。
在三個時辰中，楚程借十六座跨域傳送，來到了此座浩土邊緣，來到了另外一座。
一路上，沒有遇見任何第二步修士。雖然有些不對勁，但楚程并沒有多想。獨身入了天下中。
楚程入往下方天下，便沒有任何停頓，直接用大法力在極為遙遠之地生生拍碎那些雕塑，獨戰天下強者、再入其它天下。
連毀二十五座大惡雕塑！
他再入第二十六座天下，身后一百七十多光陽緊跟而至。
這些都是其他天下的第二步強者，與原先浩土下的天下不同，這些人在見識到楚程的恐怖實力之后，并沒有選擇退避，而是選擇了與其它天下的強者聯手，共誅楚程。
“第二十六座。”楚程感受到身后百道氣勢磅礴的光陽玄息，直接抬頭、凝聚大手印、向著遠方一掌拍下。
一掌之下，虛空開裂、迸發出萬千雷霆、續于此掌。
天下已是震動，所有修士感到了恐慌。數百第二步大能氣勢全顯，已是壓制的連這一座天下都快承載不住，要分裂崩潰。
一聲轟隆作響，此座天下的大惡雕塑在這一掌之下徹底崩潰成煙。
“一百七十多尊玄照強者，聯合之力。我自然不是敵手。早知如此，在第一座天下時，我便殺了這些第二步修。若不是不想斬殺這些人，讓星空妖魔禍亂天下、讓眾生遭厄，也不會匯流成河。”
楚程轉頭望了一眼后方，那數百道光陽合集之下已是刺眼的讓他難以睜眼、只能微瞇眼睛。
“無妨，他們的速度慢于我。只要不被追上便是了。否則，一旦被圍攻、不死也要脫成皮啊。”楚程收回了目光，搖了搖頭。
下一刻，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此地。
隨著時間流逝，一座座天下中的大惡雕塑接連被楚程一掌拍毀。身后的聚集的第二步大能，也破了二百之數。
“第三十六。”
“第三十七！”
“第三十八！”
“第三十九！”
只要再十座，楚程便將這露土之下的天下中所有大惡雕塑摧毀。
楚程身影再閃，從第三十九座天下入往了第四十座。
只是到了第四十座天下，楚程的身影剛一顯現，便怔在那里。
這里，無一顆星辰。也無任何生命的氣息。只有處處狂暴混沌漩渦，天下之間只有道道充斥著混亂氣息。
身后的那些光陽也止步于此。竟無人敢入。
“此賊人...入了第四十座天下。”二百多尊第二步大能中，有人沉重開口。
“我等萬萬不能深入。第四十座天下，曾經經歷過一場難以想象的征戰。傳說是一名無上強者、對戰三尊古老的存在。導致此座天下一切生靈毀滅，天下崩塌。如今就連星空妖魔都不敢深入。”
“一旦我等第二步強者身入，此座天下必定再次崩塌，到時將徹底消失。就連我等都將被此界的狂暴混沌所吞噬，身與魂都將被齏為粉碎！”
“難道，將任此人逍遙而不顧？”有人皺眉開口。
“放心。第四十座天下之后，究竟有沒有天下存在都無從得知。因為自那座天下后，后方九座已經徹底隔絕于其它天下與露土。此人若是想走出，必須回到這里。我等只需在這里靜等便是。”
“老夫承認此人很強。但畢竟只是陽照。就算是涅境大能在我等二百多尊玄照強者面前，也只能退避而去。更何況是他？”
楚程自然不知道那些人的對話。
他身陷在暴風之中，衣袍作響、白發倒卷，眉頭緊皺。
“這座天下...怎會這模樣？”
楚程看著滿幕深邃朦朧，輕聲開口、詢問劍爺。
畢竟劍爺存在無數歲月，通知今古、或許能夠知曉。
“我咋知道？你應該回那第三十九座天下，去問問那些強者更好。”
“那人這么多，我還回那座天下，那不是羊入狼群嗎？”楚程無奈一笑，道：“只能去第四十一座天下看看。只是這座天下穩定的空間不剩幾處，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入口。”
楚程步步踏行，一柱香后來到天下中央之處，正要掃出神識探查此座天下，忽然之間、后方一道波動現起。
有一名身著銀白衣袍的少年帶著微笑來到了此方虛空。抬手之間、一把銀弓顯現。
挽弓之下，光陽大聚。十方現極晝。
一柄光箭聚集，瞬起一道無比恐怖的殺伐之氣。
楚程感受到這道威勢，臉色頓時大變。
正是這道氣息，冥冥之中鎖定了他一路。
“涅境后期...此人終于來了！”
這一箭，給楚程強烈的生死危機。只要一箭擊中，幾乎必死無疑。就算是玄黃不滅體，也難以抗下，就算是生機之體、也難以現聚生機。
“送你上路。”少年輕聲開口。
手指微松，弓弦起樂音。
一聲輕鳴，弦中之箭瞬間轟射而出，使得天下大震動。光耀覆滿所有地處。
但就在下一刻，少年臉色驀地大變。
四方起轟轟之聲，整座天下竟崩潰了起來，就連混沌都炸裂了開來。
黑暗變得更為深邃，從十方聚收而來。就連那無比恐怖的一箭之光都在剎那之間被吞噬。
這座天下徹底崩潰。從此消失在露土之中。從此只有四十八座，再無四十九之數。
毀滅當來，這座天下要回歸一點之中。所爆發出的毀滅，給楚程的感覺、甚至比滄海鏡中所遇的極怨還要恐怖。
此時已經無處可逃，因只是在一念之中，天下歸于了一點。毀滅淹沒了此方天地的兩道身影。
但并沒有慘叫之聲。
因為已經無法發出。
楚程陷入了黑暗之中，仿佛掉入了無底深淵。失去了任何感知。
但可以知曉的，他并沒有死。
在這大毀滅之下，竟沒有死。這連楚程如何想、都無法想出緣由。
他無法睜眼，也無法開口發音、跟劍爺的聯系也斷了開來。只知道自己像是掉入了懸崖，身起重力。
楚程感受到四周的燃燒，極為熾熱、讓他大片汗水流出。
但這些都無關緊要。只要活著便好。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向很少入睡的他，竟感受到了困意，不多久后、就徹底陷入了沉睡。
.......
當第一道光入射而來，楚程所看到的是一片蔚藍晴空。所聽到的是處處鳥語、流水潺潺，所感受的是清風拂面。
一個硬物，砸落在他的臉中。讓楚程頓時吃痛。當伸手一摸，看到的是一個破泥碗。
“小伙子，你終于醒了。既然醒了，就開始干活吧。”
楚程眨了眨眼，當躺起時、看到的是一名蓬頭垢面，叼著干草的老乞丐。
在老乞丐的身后，站著一名帶著笑意思少女。
少女衣衫襤褸，雖說臉上有泥斑，但依舊難掩她的清麗。
“我叫莫小八，是我跟無涯爺爺在河邊撿了你，照料了你六日呢。雖然，帶著一具“尸體”更好討要錢財，這六日掙了近三百枚銅錢呢。”
“不過，就算借了你身掙錢。但畢竟還是我們二人救了你。所以，你得報答我二人的救命之恩。”
“所以，一起去乞討吧。”
“.......”
楚程還未反應過來這究竟發生了何事，為何那第四十座天下崩潰時未被那恐怖的毀滅之力齏為粉碎，反而出現在這里。便是聽到一聲驚呼。
這是劍爺的驚呼聲。
“我...我...臥槽...無涯道尊？”
驚呼聲出，這老乞丐頓時一怔，隨后竟趴身捶地嗷嗷大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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