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縛春情 > 第112章 太子
  宋挽只覺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卻又很快消失,讓她未來得及細細思索。

  “你有話想問本……公公?”

  見宋挽眼露疑惑,沈千聿淡淡開口,打斷她的沉思。

  宋挽點頭:“不知公公何時投入太子麾下?”

  這是怕他在太子面前并無話語權,以至于自己白費力氣同他周旋?

  想不到這人還是個思緒縝密,做事滴水不漏的。

  想了想,沈千聿道:“八年。”

  八年,也就是太子方回上京他便在太子身邊,這等人必十分受東宮重視。

  宋挽放下心,不再怕白忙一場。

  只是她還有個疑問,雖不知此人會不會答她,但想了片刻她仍舊開口:“不知公公可方便告知,太子為何在花燈節對大皇子下手?”

  沈千聿聞言忽而笑了起來。

  這女子真真是聰穎過人。

  “宋姑娘是想問太子究竟是在回京八年后,才有對付大皇子的手段,還是想問他有實力卻為何在大皇子已廢的時候動手?”

  前者問的是他現在的實力,后者是在問他有沒有值得宋扶投效的心性同氣量。

  沈千聿看著宋挽,似乎有些明白江晏為何一直將他這個嫂嫂置于心尖。

  此女確有過人之處,倒并非他原來所想的空有一張秀麗皮囊。

  想到江晏,沈千聿皺眉,再覺惋惜。

  宋挽見他問得直白,頗有些不好意思的紅了臉。

  后宅之中言語交鋒大多婉轉隱晦,恨不能拐十個八個彎繞,按說后宮之人更該如此才是,只是不知眼下這人為何不似她尋常見過的太監。

  宋挽疑惑,便也學著沈千聿的性子直白問出口。

  果然沈千聿面露霽色,宋挽知曉此人喜歡直來直往。

  “我出自東廠。”

  大抵是這些年凈裝太監了,沈千聿這謊話扯得駕輕就熟。

  “怪道公公同宮中內侍有些不同。”

  宋挽只聽過東廠惡名,未曾見過東廠鷹犬,自是不知東廠同宮中內侍有何不同,聽他這般說便覺也算合理。

  “不知公公可否代答?”

  沈千聿道:“倒是可以。”

  “太子會在花燈節對大皇子動手,并非之前未有機會,而是因為大皇子未被圣上放棄之前,乃是繼位最熱人選。”

  “彼時三五皇子年歲尚輕,若大皇子突然暴斃朝廷必生內患。”

  外有南慶,內生禍患,于國于家不利,沈千聿不屑做此事。后來爆出大皇子私德有虧被圣上圈禁許久,他未尋到機會才拖到如今。

  “私人恩怨罷了,太子心中自以百姓安居樂業,國家社稷為要,豈會因小失大?”

  他再不喜歡沈千熾同文惠帝,也不會為一己之私挑起朝廷內戰,這點子男兒血性他還是有的。

  撿起塊酥糖丟入口中,沈千聿咔嚓咔嚓吃了起來。

  宋挽睜圓了眸子,眼中略帶錯愕。

  “我不能吃?”

  她呆呆搖頭:“自是能吃。”

  她就是沒見過,如此……如此放縱之人。

  將視線從沈千聿身上轉開,宋挽道:“太子大仁大智、大義大勇兼備,實為朝廷之幸。”

  “哦?”

  聽聞此言,沈千聿來了興致。

  此乃宋挽真心之言,但心中也帶了幾分投誠之意,思索片刻她道:“太子自幼受偏私之苦,從未被公正對待,且又在南慶為質多年,必遭受許多非人折磨。但太子行事未見陰損,心性尚含光明。”

  “親嘗世間險惡,卻仍存善意懂百姓疾苦,久經黑暗又不失赤子之心,可見太子本性至善。”

  “未經困苦背叛一味良善,許是只能說句天真,可如太子這般見多了人心險惡,仍能將他人存亡置于自身之前……”

  宋挽淡淡一笑:“我想太子之仁心,方能真正稱上一句大善。”

  “且花燈節一事他出手干凈利落,未曾因仇恨丟了心中大義,長久折磨憎恨之人。可見其心性豁達,既不懦弱又有血性。”

  “我朝江山若落于太子手中,必可海晏河清,萬世太平。”

  沈千聿聞言先是面色呆滯,隨后又哈哈笑了起來:“這阿諛奉承之道,宋姑娘十分擅長啊。”

  宋挽被他說得氣急,面染緋色。

  雖然她確實因想要投誠挑了些好話來說,但這話中亦有八分真心。倒是眼前這內侍不知怎么回事,好好的竟嘲笑起她來。

  宋挽微微抿唇,略有一絲生氣。

  沈千聿見狀知曉她竟是真心,不免暗中嘆息。

  這普天之下有一人懂他之苦,為他說一句公道話,他便覺足夠了。那些在南慶因傷痛羞辱而無法入眠的日夜,好似慢慢變淡,心中因無能改變現狀,無法掙脫身份責任枷鎖的憤怒和憤懣,也因宋挽這幾句話漸漸平息。

  沈千聿淡笑:“今日宋姑娘所言我會傳達給東宮太子。”

  “只是據我所知,宋大人似乎更屬意五皇子,若宋家抱有腳踩兩船之心,可要想想日后會不會翻船掉進溝里。”

  宋挽捏著帕子,一時沒有言語。

  沈千聿知她做不了宋藍安的主,倒也沒有為難。

  能得到宋扶的支持已算今日收獲之外,相比宋藍安,其實他更看重身在后宮的宋蕓寧。

  沈千聿知曉若自己想要坐穩太子之位,少不了宋蕓寧的身份幫忙。

  “此話我會原封不動帶給阿兄。”

  沈千聿點頭,不再細究宋家之事。

  二人一時沉默,宋挽正欲離開時,沈千聿突然道:“聽聞……你阿兄說你讀過很多書?”

  “略讀過幾本。”

  沈千聿道:“太子自幼去南慶為質,無人教他應對進退,禮樂射御書數等玩意,可想要于世家斡旋必要知如何同他們接觸,太子不知上京世家那些人情往份的東西,你若無事,可教教他修己治人的功夫。”

  若說回到上京最令沈千聿頭痛之事,便是同那些世家大族打交道。

  他身邊無有謀士,又不敢輕易暴露身份,是以這么多年來,僅憑借他同東廠之力,也不過結交幾個芝麻大小的官員,同大家庶子。

  銀子沒少丟,有用的人卻是一個都沒能交下。

  沈千聿一直不懂,為何自己始終融不進那些世家宗子中。

  不過剛提起此事,宋挽便知曉沈千聿的意思。

  想了想宋挽道:“三世長者知被服,五世長者知飲食,富貴傳流之家行走坐臥,舉止進退皆有其規矩,如何穿衣如何吃飯,何時該說什么話,何時又該閉嘴不能開口皆是學問。”

  “不懂亦或一處失禮,自是再融不進這些世家子弟中。”

  “太子未自幼受其熏陶,確實很難與之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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