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夫人別嫁了,主帥他不孕不育啊 > 第1655章 姜絲番外完結 :阿伽雷斯死了,都死了,舒敘白回來了
  阿伽雷斯望著她的笑,微微一癡,向她堅定的保證道:“不會,不會有人把你關在玻璃罩了,你是自由的,永遠是自由的。”

  無論他活著與否,只要特羅亞帝國存在,只要皇室中人是他們家的人,她就不會被人關在玻璃罩里,她會像風一樣自由,像雨一樣灑脫。

  世人懼怕死亡,懼怕衰老,臨死之前,總覺得有這樣那樣多的事情沒有做,長生是每一個人的夢寐以求。

  因世人沒有長生過,只會想長生的好處,而不知道長生是禁錮是懲罰,姜絲是長生。

  她活了幾千歲,但這只是偶然,是被迫,她為長生付出了太多太多,與她做同樣實驗的人,注射和她同樣的東西都得不到長生,唯有她能長生,所以…上天是公平的。

  她吃了別人不能吃的苦,經歷了別人無法經歷的事情,得以長生,容顏不變,實驗室里的那些研究人員,覺得她能長生是幸運,是榮耀。

  他們妒忌她,眼紅她,傷害她,他們想成為她,可是他們又經歷不了她的苦,忍受不了各種東西帶出來的后遺癥。

  姜絲嘴角高揚:“既然你都說沒有人把我關在玻璃罩了,我是自由的,你就不應該懼怕衰老,應該面對衰老,畢竟有我這個前車之鑒在你面前,你就是一個小盆友。”

  “小盆友,你看看我,我這個老古董,幾千歲的老古董,只是頂著一張年輕的皮囊,看似年輕罷了。”

  她不過看著年輕罷了。

  她的心已經有幾千歲了。

  她的人也有幾千歲了。

  哪怕她一覺醒來就是在阿貝爾星系。

  哪怕她一覺醒來就被人關進了實驗室。

  但她是實打實的經歷了幾千年,是實打實的經歷過滄海桑田,時光流逝變遷,人類死了一波又一波,各種生物進化一遍又一遍。

  阿伽雷斯知她是在安慰他,也知這是她的真心話,她活了幾千歲,他們之間的鴻溝是幾千年。

  這個鴻溝是跨不過去,也無法跨過去,他應該像幾百年前那樣坦然,而不像現在這樣害怕,畏懼,恐慌他變成一個糟老頭,她依舊年輕,他應該和她走在陽光明媚之下,過好每一天。

  阿伽雷斯在這一瞬間想通治愈,抬步向前,握住姜絲的手,把她帶到自己的懷里,緊緊的抱著她:“我的親王妃,你說的是,我不應該憂慮,不應該自我煩惱,走,帶你去深海吃海鮮。”

  姜絲從他懷里退出來,反握他的手,與你十指相扣,邊拉著他走邊道:“去深海吃完海鮮,轉道去聯邦挖礦石,聯邦礦石挖完,去第四文明溜一溜,遛完之后去蟲族吃油炸蟲子去。”

  蟲族因為姜一禾這個植物系的大佬,許多許多星球都長草了,長樹了,可以種植了。

  只要不是特定的一些蟲子,他們都喜歡綠色,喜歡啃綠色的草,吃樹葉,鉆進樹身,喜歡吃果蔬。

  姜一禾這個蟲族的皇后,在蟲族可比他們的陛下赫言受歡迎,以前蟲族的蟲子們使勁的嚷嚷著,打倒他們的陛下,換姜姜小殿下來當女王,他們將忠誠于她,為她上刀山,下油鍋。

  現在蟲族改變了方向,弄死他們的陛下,讓他們的皇后當女王再送無數個雄性蟲子給他們皇后當寵蟲。

  蟲族時至今日,實現了雌性蟲子的平等,蟲族的蟲口已經高達2,000億,他們這些蟲子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去姜一禾的賬戶下,天天攛掇她干掉他們的陛下赫言,自己當女王,又或者說,皇后,只要您一聲令下,蟲族大大小小就連蟲蛋不會為你上戰場反了陛下。

  然而他們只能去他們皇后賬戶下嗷嗷直叫,除此之外,他們還要經受來自他們陛下張狂叫囂。

  他們陛下猖狂叫囂的樣子,像極了一個小人得志,又得瑟又賤兮兮的,每天說的最多的話就是,哎,我就喜歡你們看我不順眼,干不掉我的樣子,略略略,啦啦啦,嚶嚶嚶,來來來,互相傷害啊。

  他幼稚的像個三歲蟲子,讓蟲族的蟲子們真的好氣好氣,但又是真真切切看他不順眼,干不掉他的樣子。

  他不但有皇后慣著他,他還有一個元帥兼首相慣著他,他像一個吉祥物,像一個小廢物,每天過得志得意滿,囂張跋扈,你說氣不氣蟲。

  阿伽雷斯邊跟著姜絲走邊驚訝:“去蟲族吃蟲子,蟲族的蟲子都是能幻化成人的,你這是要吃人啊。”

  姜絲嘿嘿一笑:“蟲族現在綠油油的一片,總有幻化不了的蟲子,比如剛從地里爬出來的知了,丹青,螞蚱,不但可以油炸,還可以鐵板燒烤,爆炒啊。”

  “哈哈哈,當然最主要,我是雜食動物,百無禁忌,幻化成人的蟲子,我把它干了,也能烤著吃,身體大肉多啊。”

  阿伽雷斯:“……”

  要不要通知他那便宜的女婿赫言一聲,讓它跟它的蟲族子民們吱一聲,回頭他的親王妃過去,讓他們退避三舍,免得被吃。

  其實阿伽雷斯多慮了,按照野蠻蟲子簡單粗暴的理論,要知道自己的身軀能給自己的偶像女神吃,他們不用姜絲去抓,自己都能跳進油鍋里,躺在鐵板上對著自己的女神招手,來呀,來呀,女神女神,吃我吃我,先吃我。

  姜絲不知道蟲子們的心理,阿伽雷斯也不知道,他們開始重新游歷阿貝爾星系,銀河系,橢圓星系,安巴星系,流星星系,榮耀星系……

  曾經涉足過的,沒涉足過的,重新去涉足,重新去看,重新去尋找以前去過的回憶。

  海鮮,礦石,荒星,種植星,黃金星,只要是在各國歷史上的星系,星球,他們都走了一遍,待了三五月。

  有空間跳躍,像阿貝爾星系的銀河系,不再是幾天幾夜,而是8~12個小時就到了,若是出現點意外,也就24個小時或者36個小時就到了。

  在阿貝爾星系國與國之間,那就更快了,像去蟲族也就5個小時,去獸人族也就3個小時,去聯邦也就4個小時,去第四文明就5個小時。

  距離不再是問題,但時間真的過得很快很快,一天一天,一月一月,一年一年,眨眼之間就過了。

  哪怕阿伽雷斯奢望著期待著,想讓時間慢些,再慢一些,他可以多陪姜絲一些時間,但他控制不住時間,從清晨抱著她起來,再到一天三頓飯結束,抱著她入睡,轉眼之間就是一天。

  明明才過春天,可轉眼之間,就到了冬天,在他看來,時間飛逝,就像大壩決堤一樣,刷一下子,就過去了。

  他的身形依舊挺拔如松,哪怕已經到了468歲,依舊保持著寬肩窄腰八塊腹肌,一如既往的自律,只不過頭發全部斑白,皺紋爬滿了眼角,頸紋爬滿了脖子。

  姜絲依舊如同18歲的模樣,明眉皓齒,膚白細膩紅潤如玉,眼神清澈溫和而又穩重。

  她陪在阿伽雷斯身邊,看著他,一天天老去,一天天身體不如一天,她用她的治療系精神力給他減輕身體的痛苦。

  她會沖著他笑,沖著他鬧騰,哪怕他的身體垂垂老矣,多走幾步就會氣喘吁吁,他也盡可能的與她玩耍,希望她開心,希望他與她有限的時間里,她是開心是幸福的。

  與薄寂塵認識的那一代紅眉毛艦隊成員他們早已作古死亡,小一輩的和姜絲一同玩耍的原一滾也都400多歲了,變成了熊貓家族的真正掌權熊,成了一個老熊貓。

  他養的崽崽幻化成人做了他的妻子,生了4只熊貓崽,變成了新一代熊貓家族最直系的有錢獸。

  幫她做生意的夏譜已經去世40多年了,現在大發商城的生意,夏譜的兒子連同特羅亞帝國皇室經理人在管。

  深海前女王泉澗在符歡死后,選擇和她母親父親一樣,與其一起死亡,葬入歸墟,不徒留一魚在人世間。

  顏齊也在紅眉毛艦隊所有人死亡之后死去,他娶了妻,生了子,他的孩子,繼承了他,做了軍校的老師。

  他的妻子,年輕貌美,賢惠可愛,比他小,現在已經當了奶奶,在家帶著孫女,偶爾談一場不為結婚為目的的戀愛。

  阿伽雷斯469歲,坐在搖躺椅上,望著插入云層的那顆白果樹,在清醒一個人的時候,開始對這棵白果樹碎碎念:“靈眼,你是最愛姜姜的,你為了等她,等了近3000多年,我很慶幸,你又活了啊。”

  “哪怕你現在還變不成人,但是你可以陪著她,1000年,2000年,3000年,5000年……”

  “她很好,特別好,我希望她長生,快樂,幸福……”

  一人能環抱過來的白果樹晃動的枝葉,仿佛在答應阿伽雷斯,它會陪著她,會一直陪著她,直到她消亡。

  一片青青的白果葉落下,正好落在阿伽雷斯蒼老的手上,他拿起葉子,嘴角輕扯,揚起:“你答應我了,我就知道,與你相比,我對她的愛太淺薄,只有你愛她愛的深沉。”

  “哪怕你的愛不是男女的愛,但超出了男女的愛,超出了親情的愛,你的眼里,你的心中,只有她。”

  “靈眼,謝謝,謝謝……”

  無風白果樹的葉子唰唰作響,猶如再一次回應阿伽雷斯,告訴他,無論如何,它都會陪在姜絲身邊。

  “阿伽雷斯,快嘗嘗,我燉的湯。”姜絲端著一盅湯,笑容明亮,人還沒到,聲音就到了。

  阿伽雷斯把白果葉放在一旁,拉了拉腿上的毯子,張口低沉的聲音蒼老而又虛弱:“今天燉的是什么湯啊,我老早就聞到了香味……”

  他聞不到香味,他的嗅覺早在半年前就失靈了。

  他不想讓她傷心,他想讓她快樂。

  他甚至想在他臨死之前要不要把舒敘白給轟炸出來。

  有他陪她,他走的也放心,也無牽掛。

  但是他沒有,舒敘白難過傷心,他在沉睡。

  他的親王妃,他的妻子,是不愿意把他弄出來的,她想著等他睡好了,他就自己出來了。

  姜絲跑到他面前,手中的湯沒有灑落一地,溫度也剛剛好,“聞到了香味是吧,我可是燉了兩個小時,來來來,嘗一嘗,嘗一嘗。”

  他是白發蒼蒼,滿目瘡痍老態。

  她卻如少女一般鮮活,美麗。

  近些年來,他身體不好,偶爾與她出去,也去人少的地方。

  但去人少的地方也會碰見人,看見他們的人都會唏噓,阿伽雷斯殿下已經這么老了,姜姜小殿下還是這么年輕。

  也有人會說,這肯定不是姜姜小殿下,她不可能四五百年不變,一定是她狂熱的粉絲按照她的長相整的。

  可無論別人說什么,做什么,唏噓什么,姜絲牽著他的手光明正大從未松開過,哪怕別人覺得他老,覺得他是個糟老頭,她也沒松開過他的手,一直緊緊的牽著他的手。

  阿伽雷斯張嘴嘗了一口,艱難的吞咽下去。

  姜絲滿是期待的望著他:“好吃嗎?好吃嗎?”

  阿伽雷斯眉眼彎曲:“好吃,很好吃。”

  他的嗅覺半年前已經沒了,味覺三個月前也沒了。

  無論她做什么,都是好吃好聞好香的。

  姜絲揚起嘴角燦爛的一笑:“好吃就好,來來來,多吃點,多吃點,吃完帶你出去散步。”

  阿伽雷斯現在進食已經很少了,但是她讓他吃,她費盡心思做出來的食物,他都會努力的去吃,努力的去吃光。

  但這次一盅湯,他吃不下了,吃了幾口,就覺得自己很飽很飽了。

  姜絲看出來了:“吃不下沒關系,剩下的我吃。”

  她話音落下把阿伽雷斯吃剩下的湯湯水水自己給吃了。

  阿伽雷斯溫柔的看著她,眼中盡是不舍和情深:“姜姜,你去換一件衣服,我們去散個步好嗎?”

  他想陪著她,他想一直陪著她,可是,沒有可是,他陪不了了,他感覺到自己沒有時間了。

  姜絲拿著已經沒了湯的湯盅:“好啊,你喜歡紅裙子,還是綠裙子,花裙子?”

  “紅色,我喜歡紅色,張揚,喜慶,明媚,好看。”

  阿伽雷斯凝望著她,眼睛都舍不得眨,想把她的面容印在心里,刻在靈魂里,若有來生,他要來尋她。

  “好,那就紅裙子,你等我一下,我馬上換好過來帶你去散步!”

  姜絲不但回了他最明媚的笑容,還親吻了他,親吻在他的嘴唇上。

  “姜姜!”阿伽雷斯叫住了轉身去換裙子已經走了兩步的她。

  姜絲腳步停下,欲轉身:“什么?”

  阿伽雷斯阻止了她道:“姜姜,別轉身,聽我說。”

  姜絲轉身的動作戛然而止,停了下來,背對著他,端著空湯中的指尖微微泛白,努力的讓自己聲音高揚,歡快:“你說!”

  阿伽雷斯貪婪而又眷戀的望著她的背影,低低蒼老的聲音滿滿不舍:“姜姜,我要是死了,你傷心個幾天,難過個幾天,想我幾天,找一個百花齊放的地方,找一個春風明媚的地方,找一個視野開闊的地方,找一個你最歡喜的地方,就把我忘了吧!”

  對不起,對不起,他無法陪她到最后,他不舍得她,但是他要離開她,她的一輩子是他無法跨越的,無法追尋的。

  姜絲紅了眼眶,濕了眼睛,背對著他,回答他:“阿伽雷斯小朋友,你要是死了,不用幾天,最多兩天,我就把你忘記了。”

  “你別忘了,我活了好幾千歲,所經歷的一切,過眼云煙,不會在我心目中留下任何印象。”

  阿伽雷斯聞言眼中閃過苦澀,高興,連聲音也跟著歡快的些許:“那就好,快去換裙子吧,我等你……”

  姜絲沒有回頭,悶悶的聲音應了一聲好,拎著手中的空湯盅,加快速度去房間,換裙子。

  阿伽雷斯一直望著她,一直望著她,直到看不見她,把那一片綠色的白果葉子拿了出來,握在手上,目光落在面前的白果樹上:“靈眼,好好照顧她,好好保護她,連同我的那一份……”

  他話都沒說完,就戛然而止了。

  一人環抱不過來的白果樹綠色的葉子嘩啦啦的落了下來,飄在了他的頭頂上,飄在了他的肩上,飄在了他的腿上……

  姜絲換上艷麗的紅裙子,到達院門口,就看見了無數飄蕩的綠色白果葉子,阿伽雷斯就在這些綠色落葉之下,歪著頭,雙眼微閉,嘴角含笑像睡著了一樣。

  她站在院門口,停止了向前,就這樣看著他,靜靜的看著他,看著看著,腦子里回蕩著她來到阿貝爾星系400多年,嫁給他400多年。

  400多年的影像,在她的腦子里過一遍,像看電影一樣,是那么的清晰,又是那么的模糊。

  風吹起了姜絲的紅裙子,她紅著眼眶,努力的勾起了嘴角,露出一抹不達眼底的虛無縹緲的苦笑。

  長生!

  人人想長生,人人羨慕長生。

  人們只想著長生了,來做自己曾經沒來得及做的一切,讓自己的人生不留任何遺憾,讓自己璀璨。

  人們只想著長生不死,容顏不變,可以積累花不完的錢,享受著別人不能享受的一切。

  人們從來沒有想過,長生不死,是懲罰,是一場毀天滅地的懲罰。

  愛人,朋友,認識的一切一切,都會隨著時間的流逝,容顏老去,身體蒼老,死在自己的面前,與自己陰陽兩隔,再也見不到。

  就算找了個相似的,可是世界上沒有相同的兩片葉子,就算再相似也始終不是原來的那個人。

  替代,替身,怎么可能有替代,怎么可能替身完全替身,這一切的一切隨著時間流逝,會清楚的印在腦海里,再也割舍不了。

  等到這世界上沒有自己熟悉的人,自己就會蜷縮在一角,看著云卷云舒,看著風,看著雪,看著雨。

  自己就像一座大山,春來暑往,秋去冬藏,看到覆蓋在自己身體上所有綠色一遍一遍死去,一遍一遍重新長,但都不是原來的草,不是原來的樹。

  姜絲就是那一座山,她長生不死,她容顏不變,她停在了原地,她看著自己身邊的人一個個死去,親手送走她為之親密而熟悉的人。

  她認的爸爸媽媽們,她的好友,她生意場上的伙伴,老師師兄,她的丈夫,她的孩子,他們無法像她一樣長生,她親手送走了他們。

  100年,200年,300年,500年,700年,1000年,阿貝爾星系,銀河系,姜絲所熟知的全都死了。

  紅眉毛艦隊的眾人死了,泉澗死了,原一滾死了,大鵬鳥夫婦死了,阿伽雷斯死了,小花紋死了,姜蛋蛋死了。

  獵殺回來了。

  地球繁榮昌盛,曾經的首都,曾經的宮殿,已經變成了禁區。

  姜絲躺靠搖搖躺椅上,身后的白果樹已經長到了兩個人都環抱不過來的粗,已經長成整個地球最高的樹了。

  白果樹旁是煙柳,她變成了一棵樹,一棵柳樹翠綠色的枝條像鑲了金邊如華蓋一般垂落下來,擋在姜絲的頭頂上,把她納在自己的柳條之下,哪怕她一天一天坐在這里不挪位置,她也不會讓風雨淋濕了她。

  她是她的樹,她是她的武器,她是她的伴生,所有人都會拋棄她,所有人都會死亡,唯獨她不會。

  她在繁華的時候陪著她,在落寞的時候陪著她,在無人的時候陪著她,她要說話,她與她說話,她要嬉鬧,她與她嬉鬧。

  獵殺回來,黑發束冠,如墨披散在后背,全黑寬袖衣袍金線繡黑龍,他漆黑的眼眸中一片死寂。

  姜絲停止了搖躺椅,坐起了身子,對他招了招手,像多年未見的老友,聲音清脆清澈帶著一絲滄桑:“獵殺,你回來了!”

  獵殺走到她身邊,撩起衣袍,席地而坐,靠在了姜絲腿上,聲音低沉沉穩而又嘶啞:“主人,我回來了。”

  姜絲手摸在了他的頭上,再次張口,像一個大人,迎接自己孩子回來:“歡迎回家,獵殺!”

  姜蛋蛋死了,獵殺沒有哭。

  姜蛋蛋說永遠和他在一起,讓他在她死后,食了她,就如同煙柳食掉滄瀛那樣,可以永遠和他在一起,守護著他的長生,陪伴他長生。

  他遵照她的意思,化身刀,用她的血,染紅了自己,他也沒有哭。

  他的主人姜絲說了一句歡迎回家,他哭了。

  洶涌的眼淚無聲的落下來,他伸出長臂,抱住姜絲的腿哭了。

  他滿臉淚花,聲音哽咽悲愴:“主人,曦和死了,曦和死了……”

  “她的血染紅了我的身體,我長生,她只有千歲,我不想讓她死,可是我沒有辦法。”

  “我與她在一起的每一天,就像偷來了似的,我與她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在計算,我想和她天長地久,永生永世……”

  “我又清楚的知道,沒有兩個人的天長地久,永生永世,只有我一個的,只有我一個人的,天長地久,永生永世……”

  “主人,我想留下她,可我控制不住她老去,控制不住時間流逝,她死了,曦和死了,我以為我是一把刀,一把活了幾千歲的刀,會很快的忘記她……”

  “我忘不掉,她死了,我忘不掉,我開始回憶,回憶和她的種種,重新走過與她走過的路,去待和她待過的地點。”

  “我像個瘋子,毫無理智的瘋子,那些地方已經沒了她的氣息,沒了她的味道,可是我一轉身就看見她,我迎上去抱她,就抱空了……”

  姜絲沒在說話,只是手摸在他的頭上,輕輕的摸在他的頭上,一遍一遍又一遍,輕柔輕柔再輕柔。

  煙柳枝條垂落的更下,發出來的更多,猶如巨大的華蓋更密集,更綠更金,牢牢的把姜絲和獵殺罩在她的枝條之下。

  白果樹飄下綠葉,像下雨一樣,落在了煙柳身上,落在了地上,要是有人遠遠的望著,就會唏噓,高入云層的白果樹,落下葉子葉子仿佛從云間,調入凡間。

  滄海桑田,一日過一日,一年過一年,地球上的喪尸可以繁衍,繁衍出來的就是比普通人稍微強一點的人,他們死亡的年齡不再是四五百歲,而變成了一二百歲。

  繁榮昌盛的地球是小花紋的孩子的孩子在領導,他們是龍,亦是人,漸漸的,生活在地球上的人,各種生物,開始分黨系,開始分派。

  隨著人越來越多,其他可幻化成人的生物越來越少,地球變成了人的天堂,其他的獸人啊什么的,要么死了,要么重新回阿貝爾星系了。

  小花文的后代們一代一代始終遵循著他們祖先留下的承諾,做華夏的龍,保護華夏舊城,舊宮殿,保護舊宮殿里那一棵高聳的白果樹下的老祖宗。

  后來人的年齡,100多歲算是高齡,正常七八十歲,八九十歲,小花紋的后代后代后代早已不是地球的領導人。

  小花文的后代后代在地球只是一個隱秘的家族,與和地球陸地重新切割掉深海人魚族有親密的聯系,守護著華夏舊城,舊宮殿,成為傳說中華夏的龍。

  歷史變成了一個圓,變成了一個循環,所有的歷史在重演,所有的生命都在往復。

  華夏人是龍的傳人,華夏人曾經見過龍,華夏人曾經被龍領導過。

  這些在歲月的侵蝕之下,流逝之下變成了傳說,小花紋的后代的后代,后代的后代把關于龍的一切文字,高科技記載,全部抹掉,

  人族只能在耳語相傳中,一些史料的只字片言中,來去推測,地球曾經輝煌,人龍混住,有人頭虎尾的生物,有可以飛的蛇,超級大的狼人等等各種各樣的物種。

  白果樹還是那棵白果樹,宮殿還是那個宮殿,只不過被姜絲的障眼法遮起來了,變成了人族的傳說,尋寶人找不到的地方。

  隨著時間的流逝,阿貝爾星系的人族已經轟炸了與銀河系之間的空間跳躍技術,阻斷了阿貝爾星系和銀河系的來往。

  關于阿貝爾星系的一切,在歷史的長河之下,在阿貝爾星系人的刻意隱瞞之下,毀掉之下,變得遙不可及,變成了神話。

  姜絲所在的宮殿的傳說越來越玄乎,他們說,地球華國原先有一塊地,可以連接到外星系,外星系擁有著我們這里沒有的高度文明。

  別看我們這里的高度文明已經很厲害,那個連接的外星系文明更高,人族活的年歲更大,可以活兩三百歲,可以活三四百歲,上千歲。

  那個高度文明,有幾千億的人口,擁有很多財富,什么寶石黃金對于他們而言隨手可摘。

  只要找到那個連接點,就能找到屬于地球之外的文明,就能到達屬于地球之外的星系。

  地球的海洋深海又變成了那神秘莫測讓人無法探索的地方,傳說水里有美人魚,有鮫人,也只是傳說,無人家看見。

  深海人魚族在時間的流逝之下,回歸從前,只從深海去阿貝爾星系,和阿貝爾星系的淺海人魚族有來往,仿佛曾經深海和陸地的共同發展,從來不存在一樣。

  獵殺變回了原來的模樣,一把鋒利,古樸,帶著祥云紋,黑的透亮,閃爍著冷芒的刀。

  煙柳的枝條纏繞著他,變成了刀鞘,把他包裹在其中,矗立在姜絲身旁,像一個合格的侍衛,像一個沒有生命,沒有靈識的刀,像一把斂去了所有鋒芒血腥普通馬上有生銹的刀。

  姜絲,煙柳,一棵白果樹,一把刀,他們立在這里了,橫躺在躺椅上,與世無爭,不問世事,履步不前,畫地為牢……

  不知過了多少年,多少滄海桑田,海枯石爛,煙柳的枝條成為最堅硬的堡壘,籠罩著姜絲密不透風。

  她旁邊的白果樹粗狀的已經十幾個人都環抱不過來,白果樹的葉子,每日每年的掉,掉在煙柳身上,用它的葉子掩蓋了煙柳。

  像……獵殺守護著姜絲,煙柳籠罩著姜絲獵殺,白果樹籠罩姜絲,獵殺和煙柳,守護著他們,成為地球最高的樹,最古老的樹。

  地球的人太多,資源變少,戰爭,掠奪,不斷,曾經高科技的武器,高水準的一切,變成了自毀的一切。

  所有的文明,所有的建筑,在政客們的眼中屁都不是。

  政客們不再敬畏大自然,不再為他人著想,他們看到的只是自己的利益,想到的只是自己的利益。

  一個藍星地球分了好多國家,小戰爭不斷大戰爭不斷,世界各地沒有一片凈土,亂糟糟的,哭喊聲,叫喊聲猶如高歌山間回蕩連綿不斷。

  姜絲在炮火轟炸搖晃中醒來,四周漆黑一片,她坐起身來,剛要開口叫煙柳獵殺時,包裹住她的煙柳枝條裂出一條縫。

  光亮穿透縫隙,刺向她的眼,她舉起手,遮住了眼睛,擋了一下光亮,適應了光亮,就看見煙柳枝條裂出的縫隙越來越大…

  透進來的光亮越來越多,姜絲瞇著眼睛,就看見舒敘白一身白袍,頂著死了不知道n多年白的臉,背著光,走了進來。

  姜絲看見他,嘴巴微張,太久沒說話,讓她說話都不流利,都有點磕巴了:“老…白……老不死的吸血鬼。”

  舒敘白走到她面前,面容一如從前,只是一雙眼睛,微紅,白袍上,還有幾片沾上的紅色薔薇花瓣。

  他在姜絲面前站定,籠罩住她煙柳條轉瞬之間全部消散,明媚的陽光,炙熱的陽光,透過白果樹的枝葉斑斕般的落下。

  姜絲暴露在光亮之下,她不光眼睛適應了好大會,整個人都適應了好大一會,才像曾經如常。

  遠處傳來喧囂聲,傳來炮火聲,傳來嘶吼聲,舒敘白手撐在她的搖椅扶手兩邊,彎下腰,湊近她,看向她,嗓子微啞:“好久不見,臭僵尸!”

  熟悉的稱呼,讓姜絲微微勾唇一笑,問道:“外面怎么了?”

  舒敘白用一雙發紅的眸子望著她:“外面怎么了,你重建的地球,重建的文明,已經炮火連天好幾百年了。”

  “現在地球各地,全都是戰火連天,無一處幸免,你這里,成為最后一片凈土,成為最后一塊要掠奪的地方。”

  “他們說,找到你所在的地方就可以啟動連接外形文明的密碼,就能擁有高度文明的人來引領他們走向高度文明。”

  “臭僵尸,可笑嗎?這是你重建的地球,重建的文明!”

  “你從地球去阿貝爾星系,從阿貝爾星系又回來,帶來最先進的文明最先進的科技,而這個科技在人的利欲熏心之下,不復存在。”

  姜絲望著他的雙眼,與他四目相對:“不可笑,我不后悔,人類會為他的貪婪付出代價,文明毀滅會重啟,歷史不斷重演,生命不斷在往復。”

  “我只做了我認為對的事情,我做了,我就不后悔,毀滅也好,重啟也罷,人,其他活的生物在時間面前,什么都不是。”

  “這么大顆星球,有這么多稱之為人的蛀蟲,偶爾歇一歇,重啟一下,也很正常。”

  舒敘白輕笑出口,扶在搖椅一旁的右手抬起,扣住姜絲下巴:“你知道你睡了多少年嗎?知道我睡了多少年了嗎?”

  姜絲一怔,“不知道……”

  舒敘白笑容不減,扣在她下巴上的手,松了下來,抓住她的手,把她從搖躺椅上帶站起來:“走,我帶你去看看你重建后的地球,現在變成了什么鬼樣子。”

  一身紅裙子的姜絲,青絲如瀑布到腳踝,動了動嘴,什么話都沒說出來,就被舒敘白拉著飛奔起來。

  煙柳幻化成人,一身玄黑色的裙子,半金的長發到了腰際,她拿起了聳立在搖躺椅旁邊的獵殺,跟著過去。

  姜絲曾經建立的城,經過歲月,從繁榮到破敗,又從破敗到繁榮,自始至終,圍繞著那棵白果樹的周圍重建。

  她所在的宮殿,因為她強大的精神力加持,因為煙柳強大的精神力加持像一個不存在的空間一樣,別人看不見找不見,只能看見那一棵白果樹。

  她曾經從阿貝爾星系帶過來的高科技,什么戰艦要飛行器亂七八糟早已不存在,只有最原始的導彈炮火,橫七豎八的轟炸。

  舒敘白帶著她站立在宮殿最高處,她解除了宮殿的屏蔽,最原始的宮殿建筑,暴露在兩軍的衛星之下,暴露在兩軍的指揮官的屏幕里。

  戰火連天,烏煙瘴氣,殘垣斷壁,哭喊聲一片。

  姜絲耳邊充斥著這些聲音,眼前遠方沖刺的這些事情。

  舒敘白高大,英俊,陰柔,穿著一身白袍,頂著長發,膚白如雪,泛紅的眸子不悲不喜,不驚不詐,像遠古的神邸。

  姜絲一身飄逸的紅裙,身后跟著一個絕世,無法用言語來表達的握刀的美女,她更像一個神,從遠古沉睡醒來的神。

  眼前的烏煙瘴氣,讓她看不到更遠的地方,她舉起手打了個響指,還在不斷響徹天際的炮火,頃刻之間全部啞了。

  狂風肆虐,不是卷起了地上的塵土,而是卷起了硝煙戰火,還天空碧藍白云。

  兩軍的指揮官,兩國的領導人,看到他們的圖片,看到他們的影像,再看到他們所處之地,在看見周圍連綿不絕的宮殿如新陡然存在。

  他們想到了存在于地球的傳說,北緯30度,華夏舊址,有宮殿,有神,有連接高度文明的入口。

  “零部戰區,零部戰區,我們的炮全部啞火,炮筒全部的碎裂,沒有人員傷亡,沒有人員傷亡。”

  “明朗戰區,明朗戰區,我們的炮,我們的子彈,全部啞火,全部被狂風刮走,沒有人員傷亡。”

  “指揮部指揮部,下一步怎么做怎么做?”

  “指揮部指揮部,沒有火,沒有炮,撤軍嗎?”

  遇見這堪為靈異鬼怪的事件,兩軍指揮官無法做決定,只能向上級請示,把眼前的景象,把他們看到的景象如實上報。

  他們斟詞酌句,剛一上報,一覽無余的天,晴天霹靂,雷聲震震,瞬間烏云浮現天空,傾盆大雨下。

  大雨沖刷著硝煙,沖刷著殘垣斷壁,就是沒有落在姜絲舒敘白煙柳他們身上,他們身上像蓋了滑蓋,像頂了一把透明的雨傘,所有的雨水,到他們的頭頂上空就滑落,就四散開來。

  之前大風起,炮火啞火,再加上現在的傾盆大雨,兩軍指揮官,看到此情此景的交戰的人員,把這奉為神跡,相信的傳說,北緯30度,華夏有一處,有一處遠古的宮殿,宮殿是巨龍家族守護,有神,可連接高等文明。

  沒了硝煙,下了大雨,百姓們歡呼,百姓的高興,連綿不斷的戰爭,讓他們溫飽不濟,衣服短缺,現在停止了戰火,他們得到了短暫的喘息,短暫的歡樂。

  舒敘白伸手去接雨水,雨水落在他的手上,雨滴濺在了姜絲臉上。

  他嘴角露出一抹譏諷:“臭僵尸,人類真的很惡心,他們極其貪婪,既要又要!”

  “他們擁有異能,可以活到三五百歲的時候,他們想活1000歲他們想活一萬歲。”

  “等他們活不到四五百歲的時候,他們覺得兩三百歲也不錯。”

  “活不到兩三百歲的時候,覺得一兩百歲也不錯,一兩百歲活不到的時候,他們覺得七八十歲也不錯。”

  “本來他們自身就是高度文明,起點就是高度文明,擁有高度文明,可以駕駛飛船,戰船,遨游星際,縱橫星海。”

  “本來他們是一個大家庭,是一個國家的人,是擰在一根繩上的,但他們不知道珍惜,他們永遠不知道珍惜。”

  “他們永遠不知道滿足,他們想要得到更多,就想把所有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里……”

  姜絲不等他把話說完,輕輕打斷他:“舒敘白,我知道你替我不值,你覺得他們不配我的用心,不配我的重建。”

  “可是日出日落,春夏秋冬,時間循環,歷史重現,生命往復,這是必然,你不喜歡,沒關系,我可以毀了它。”

  舒敘白嘴角的譏諷微微一僵,“毀了它,你的意思是,你要毀了這個這幾千年歲月,不斷往復重啟的世界……”

  姜絲張口糾正舒敘白:“不是我要毀了它,我是聽你話你的意思,毀了它,你…不要對我拐彎抹角,長生并非我所想,也并非你所想。”

  “在這人世間,我只剩下煙柳和獵殺,我只剩下你。”

  “你知道,你想讓我做什么我都會做,你不用讓我看這些滿目瘡痍的地球,不用跟我說什么人心是壞的,人心的壞,人心的險惡,人心的陰暗,我和你早就經歷過了,不是嗎?”

  舒敘白瞳孔一緊,接著雨水的手一甩,跨步上前,用手扣住姜絲后腦勺,自己垂下頭顱,額頭抵在她的額頭上。

  他們親密而不是愛情,卻勝似愛情,勝似傾情,他張口嗓子啞啞,充滿了歉意:“對不起,僵尸,我這一覺睡得太久太久了,我沒想到我會睡這么久,久的仿佛讓我回到和你大戰沒有去阿貝爾星系之前。”

  姜絲額頭碰著他冰涼的額頭:“所以…你想做什么,毀掉地球文明,引爆地球,我都可以。”

  “長生很寂寞,山川美景不過如此,我們曾經早有約定,彼此要彼此的命,彼此的命只給彼此,你想死,我可以成全你。”

  “獵殺很厲害,煙柳也很厲害……”

  舒敘白雙眼變得赤紅起來,豎起的瞳孔變成了獸瞳,眼中閃爍著瘋狂,閃爍的思念,閃爍著矛盾。

  他與姜絲對視,望著她眼中的自己。

  過去許久,許久,許久,他才緩緩張口一字一頓道:“姜絲,我以為我睡一覺,醒來之后,我就會忘記小鳳凰,忘記與他發生的種種。”

  “呵…我試了,我試著睡了幾千年,一覺醒來,看見小鳳凰的尸體在我懷里,我還是滿目歡喜,心跳加快。”

  “但我一打開棺木,他迅速氧化,變成枯骨變成粉末,消失在我的懷里,我就痛不欲生,我就仿佛回到他剛死的那一瞬間,我的心又死了一次,我不能接受他的死亡,我接受不了他的死亡,所以……”

  舒敘白前面的話說的有多慢,中間說的有多快,到后面又變得慢起來,停頓,張口又極其緩慢道:“所以,姜絲,回溯,我想請求你使用時間回溯異能,帶我回去,帶我回到過去。”

  “我想重新綁定他,我想重新認識他,我想看見他笑,想給他圓滿,想把我心中所有的遺憾都抹平了!”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