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龍站在龍起觀的山門前，右手反握一把闊刀，杵在石階上，將石階都鑿出一個洞來，他身高近兩米，一身黑甲黑褲，露出強壯的雙臂，其面容滄桑，但眉宇間仍透著傲氣，花白的長發隨意披散，如同一頭雄獅。
他看起來已經超過六十歲，但肉身之強，超過絕大多數年輕人。
龍起觀的弟子們成排站在小橋前，嚴陣以待，他們都不緊張，反而有些興奮。
又可以看道長出手了！
很快，姜長生到來，弟子們迅速讓開道。
姜長生停下腳步，打量燕龍，真氣不錯，確實是隱世高手。
劍癡死后，尋常武夫哪敢上山來挑戰，能來的都是絕世高手，或者將死之人，很明顯，燕龍兩者都占。
燕龍也在打量姜長生，暗自心驚，這位道長好生年輕，看起來跟半大的孩子一樣，他真的鎮壓了半個武林？
燕龍忽然瞧見拿著掃帚的徐天機，忍不住譏諷道：“堂堂歸元神教教主竟淪落到給人掃地。”
徐天機不以為然道：“我雖然掃地，但我還活著啊，你很快就要死了，我這把掃帚是給你收尸的。”
兩人針鋒相對，明顯有舊怨。
燕龍懶得跟他打嘴仗，目光重新看向姜長生，道：“長生道長出手吧，不要留手，讓老夫見識一下武林神話的真正實力，最好讓老夫死在此地。”
姜長生拔出太行劍，笑道：“可以滿足你。”
此人太老了，留下活口守山也守不了幾年，直接殺了吧。
燕龍眼神一凝，勐地提刀斬去，他的速度極快，一刀斬出，殘影連連，好似數十刀同時砍出，數不清的刀氣如風暴席卷向姜長生，聲勢浩大，讓所有弟子動容。
好強的刀氣，比起劍癡，這是肉眼可見的強大，讓人不由自主地膽顫。
姜長生抬起太行劍，他的抬劍速度更快，劍指燕龍，手腕一抖，劍刃迸發出更為狂暴的劍氣，以排山倒海之勢碾壓而去，瞬間驅散狂暴刀氣。
“那是……怎么可能！”
燕龍瞪大眼睛，眼中滿是驚懼之色。
轟隆隆——
龍起山的巨響驚動城內百姓，數不清的百姓扭頭看去，只見山頂上出現壯觀場景，只見一條肉眼可見的氣浪從山頂沖散云海，長達千丈遠，好似將天穹撕裂。
這般壯觀場景令人嘆為觀止，王府內的天宿十三刺、難運佛紛紛落在屋檐上，忌憚的望著龍起觀。
“那妖道越來越強了……”
鬼柳喃喃自語，其他人也是這般想法。
山頂上，龍起觀山門前。
劍氣消散，風云欲止。
所有人看向燕龍，皆是倒吸一口涼氣。
燕龍已經化為血人，渾身顫抖，撲通一聲，直挺挺的往前倒下，血灑一地，他的刀也哐當落地。
姜長生面無表情的開口道：“送狂刀燕龍前輩入英雄冢。”
說罷，他轉身離去，所有人弟子敬畏的看向他，徐天機、姜子玉、荒川、忘塵等人同樣如此。
遠處，屋檐之上，一襲白衣的花劍心微微低頭，面具之下傳出她的輕哼聲：“真會耍威風。”
她的聲音里滿是笑意。
弟子們歡呼起來，道長的表現讓他們與有榮焉。
回到自己的屋內，姜長生眼前浮現出一行字：
【開元四十年，狂刀燕龍為入英雄冢而來，你在他的挑戰下成功存活，度過一場殺禍，獲得生存獎勵——武學‘殺神魔刀’】
武學？
有點差，不過多一技也好，既能傳承給龍起觀，也能為日后面對不可力敵的強敵時多一份掩飾手段。
姜長生開始傳承殺神魔刀。
殺神魔刀，刀法如名，殺神的刀法，入魔的刀法，異常霸道，通過殺戮會不斷增強刀氣，甚至燃燒氣血，助長刀氣，這是一種極端的武學，容易折壽，但在絕境之中或許能殺出一條生路來。
……
狂刀折戟龍起觀，埋葬于英雄冢，此事迅速傳遍大景武林，長生道長的形象再次在武林人士們心中變化，再聯想到他渡劫之事。
非人也！
長生仙師之名漸漸開始流傳，起因乃是信奉姜長生之人進行傳導，后來得到越來越多人的認可，只有承認姜長生是仙師，武夫才能獲得一絲寬慰。
似乎再強的高手在姜長生面前都不堪一擊，他太過強大，強大到令其他高手暗然失色。
狂刀隕落后，大概過去一個月，萬里攜弟子們歸來，帶來了一批新弟子，超過五十人，全都是流離失所的孤兒。
“道長，您這咒語太長了啊，我之前念的時候差點被砍死，結果發現真氣一進去就可以施展，您唬我啊！”
萬里坐在姜長生面前，幽怨道，庭院內其他人忍俊不禁，徐天機更是捧腹大笑，嘲笑萬里老實。
姜長生道：“心誠則靈，若是緊急關頭，倒也不用這樣，你自己衡量。”
& 萬里也只是發牢騷，符紙是真的好用，他興奮道：“不少門派想向我們購取符紙，道長，這可以發展成一樁大生意啊。”
姜長生搖頭道：“香火錢還不夠你賺？哪有那么多符紙，我也要修行的。”
這倒是實話，印有法術的符紙都消耗了靈力，若是大量供應，他還怎么修煉？
萬里撓了撓頭，也不再多說，旋即跟姜子玉、荒川吹牛，說這兩年闖蕩江湖的經歷，讓兩位少年很是向往，不過好景不長，徐天機中途跳出來裝逼，他的故事更精彩，讓兩位少年更加好奇。
……
春去夏來，七月初。
大景北境傳來噩耗，秦王姜譽及其精銳遭遇四十萬大軍圍襲，古汗兩大宗師聯手，連殺二十二將，秦王在宗天武的護送下殺出重圍，但軍隊死傷七八成，近十萬將士化為白骨，血流成河。
這支軍隊乃是秦王的精銳，之前無往不勝，如此慘敗令大景文武、百姓皆是惶恐。
“廢物！廢物啊！”
金鑾殿上，姜羽怒吼道，氣得渾身顫抖。
一名將軍忍不住道：“殿下，秦王好歹也立過不少功勞，哪有不敗之軍？”
姜羽怒視他，道：“秦王若不貪功，豈會如此？”
他破口大罵，讓那將軍羞憤不已。
姜淵坐在龍椅上，面無表情，也不插話。
如今，姜羽已經有擅權的嫌疑，他很多事情都不會過問姜淵，直接下令，此征兆便是從姜羽重新立王妃，立私生子為嫡長開始。
姜羽平復心情，哼道：“古汗有三大宗師，自以為是，本殿下將邀請四位不遜色于宗師人物的高手前去，滅了古汗的三大宗師，看他們還敢囂張，傳令下去，本殿下要御駕親征！”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面面相覷，卻沒有人阻攔，就算姜羽死了也沒事，反正皇子夠多。
另一邊。
龍起觀內，姜長生躺在白龍身上，如今的白龍蛇身比他的肩膀還寬不少，完全可以當床榻，他用麒麟拂塵遮蔽自己的雙目，好似在小憩，實則在看香火值。
最近香火值勐增，已經突破七百之數。
他琢磨出一點來，大景危難時，香火漲得快，凡人只能祈禱仙神保佑，大景平安時，凡人忙著掙錢，忙著生存，生活有希望，反倒不會去信什么仙神、天道。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信息傳遞得太慢，能來龍起觀燒香的皆非百姓，百姓想要了解他的神奇，還得靠龍起觀弟子行走江湖，為他布道。
他暫時還琢磨不透一點，一個人供奉他，就算一點香火值，像之前渡劫消耗后，這個人的香火值是否還會出現，或許七百多點香火值里便有之前那些人，但生存系統也沒有做出解釋，他只能被動的接受。
不管如何，香火值只是錦上添花，決不能成為他的核心依仗，他還是得以修為為主。
突破第六層后，他也沒有停止修煉，按照規律，下一次突破怕是數十年后，這還是日日修煉的速度，若是隔三差五偷懶，恐怕要上百年。
“什么，你要參軍，胡鬧，你才十一歲，瘋了嗎？”
忘塵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原來姜子玉得知秦王大敗，便想從軍，不過他現在最尊敬姜長生，一切主意都得問過姜長生。
姜子玉梗著脖子道：“我雖年少，但我的武藝已非尋常士兵能比，而且平安可以跟著我，天機大叔不是說平安已經可以手撕絕頂高手？”
徐天機連忙叫道：“我那是夸張說法，絕頂高手站著讓他打，確實承受不住，但絕頂高手肯定會躲啊。”
姜子玉瞪了他一眼，很是不滿，徐天機挑釁的回瞪，他可是一代教主。
“你給我等著，總有一日，我會讓歸元神教向我臣服，讓你這家伙給我隨軍征戰。”姜子玉叫道。
徐天機掏了掏耳朵，道：“我的小魏王，除非你當皇帝，就算你父王想立你為太子，你還得等多少年才能上位，那時候說不定我已經入英雄冢了。”
英雄冢的名氣已經傳開，許多武林高手借燒香名義來觀覽，劍癡、狂刀兩座墓碑足以讓江湖人士神往，徐天機打算以后也埋在這里，不失一代武林霸主的威名。
“好了，子玉，你且莫急，為師現在教你一點。”
姜長生的聲音飄來，聽得姜子玉立即跑過來，認真傾聽。
“你若想實現心中的抱負，何時出場很關鍵。”
姜長生悠悠說道：“大廈將傾，方才力挽狂瀾，那才是功績最大之時，也是你最接近皇位之時，如今你參軍，大概率送死，就算建功也是小功，再等幾年，那時你與平安皆擁有萬夫莫當之勇，才能吸納更多的將領。”
姜子玉皺眉，道理他都懂，只是他怕等不到。
“萬一這幾年，大景大敗，怎么辦？”
“敗又如何，十三州之地何其大，亡國也不是數年能亡的。”
“若是古汗殺到京城，殺到天子腳下呢？”
“那為師便教你如何真正的力挽狂瀾。”
姜子玉被姜長生云澹風輕的話震撼到，何等強大的實力才能說出如此充滿自信的話，還令他無法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