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客室里，苗若晨靜靜的坐在顧少傷身邊。
好一會兒，她才說：“主宰說，系統不是秘密，其實很多文明都知道，只不過人類一直不知道。但要想發展，要想成就一個偉大的文明，主宰就不可能事事保密，而是必須將他的志向與追求，一定程度的告訴我們。但我沒想到，原來這在人類社會，也已經不是秘密了。”
顧少傷輕輕嘆了口氣：“不，那依然是個秘密。人類社會與星外文明的接觸依然太少，在正式交流前，沒可能知道的。哦對了，李青書獲得系統多久了？根據我知道的消息，應該不到十年？”
“確實不到十年。”
顧少傷點點頭：“了不起啊！”
苗若晨愕然。
顧少傷道：“不用奇怪。其實絕大多數宿主得到系統后，都會敝帚自珍，會保密。畢竟大家都是人，誰也不會輕易說出自己最大的底牌。卻不知道這本來就是系統最大的考驗之一……如果你事事都以自身利益為需求，你就注定不可能發展出一個偉大的文明，也就注定不可能達成系統的追求。”
苗若晨點頭：“的確是這樣，但這事還只有高層知道。”
“本來也只需要高層知道，傳的過廣反而不是好事。即便是那些曾經的宿主文明，也不是每個存在都知道這種事的。”
苗若晨玉頸一揚：“所以，你接觸了某個外星文明？你知道了這事？”
顧少傷點點頭：“是的。”
苗若晨笑了：“那就解釋得通了。讓我做個俗氣的推論，你獲得了一些外星文明的科技，并獲得了部分關于系統的信息。但這顯然給你帶來了麻煩？”
顧少傷的目光變得憂傷。
他喃喃著：“那是二十年前的事……”
二十年前，顧少傷還是一個探索者。
只不過他負責探索的不是白海星域，而是附近的一處星域。
在那里，就像布勞內一樣，他接觸到了某個外星文明遺跡。
同樣和布勞內一樣，他把這件事隱藏了——這也是絕大多數人會做的選擇。
借助從那個外星文明遺跡獲得的科技，他發展著自己的企業，并很快成為白海星域有名的大公司，更成為當時年輕人中的翹楚……
“后來呢？”苗若晨問。
“我太年輕了。年輕氣盛，守不住秘密。”顧少傷回答：“最要命的是，我獲得的外星科技，主體不是艦船科技，而是一種修行體系。”
“修行體系？”苗若晨愕然。
顧少傷點點頭：“科學的世界就不可以有修行嗎？也可以的，科學修仙嘛。那個文明叫洞若文明，他們擁有科技，但其科技的主要發展方向就是修煉自身，提升生命和體質，追求長生，為此還開發出了精神力運用的方式，通過修煉星能，將其轉化成自身的精神力。”
苗若晨的瞳孔微微放大：“星能轉化精神力？”
顧少傷看著她的表情，微笑道：“看起來你們也做到了？”
“百分之九十的損耗。”
“那可真糟糕，他們能做到百分之五十，不過要看層級，我現在可以做到百分之七十的轉化。”說著顧少傷靠向苗若晨：“只要我一句話，我就可以控制你。”
“但你還是沒有贏，被逼的遠走他鄉！”苗若晨冷笑。
顧少傷的目光黯淡下來：“是的，我可以掌控人心，但我終究做不到掌控機器。人工智能不受我的影響，而由于我的狂妄……你知道當你可以掌控他人的時候，你的內心會產生怎樣的心理變化嗎？你會覺得天上地下唯我獨尊。哦，你的老板不也是，你稱他為主宰！”
苗若晨輕輕點頭：“但他比你好一些，他總是努力自省，讓你自己盡量不要陷入那樣的局面。”
“也許只是因為系統一直在要求他，即便身在高位，也要有必要時的戰斗。最初只是檢驗勇氣，但實際卻是磨練傲氣！狂傲在戰斗中帶來的后果，是致命的。可惜我沒有系統的督促，于是無可避免的膨脹，犯下了大錯誤。”
苗若晨笑：“唔，主宰之上還有系統……有趣。所以，那個洞若文明曾經也是宿主文明？”
顧少傷點點頭：“我遇到的不是某個科技體系，而是生命！真實的類人生命，他還活著，在死前告訴我了一切。他們之所以追求長生，就是因為他們知道，只有先滿足長生的需求，才能滿足真理的需求。”
“可惜他們連這一步都沒做到。”
“無數的文明都有自己追尋真理的獨特方式，但最終的結果都是失敗。沒有人知道，系統到底在尋找什么答案，連問題都不知道……沒資格知道。”
說著顧少傷往椅子上一靠，呆呆的看著天空：“她和你不一樣，溫柔，賢惠，善解人意。她是唯一能平息我所有內心驕傲的女人……我以為她就是我唯一的知己，但我錯了。”
他目光哀傷的看著苗若晨：“原來真正的知己，都是算計你的人。他們有求于你，所以把所有的智慧都用在欺騙你上，所以才可以讓你滿意。所有的美好，都是幻想，是欺騙，真正的自己人，不會什么都順著你的想法。”
“然后呢？”
顧少傷苦笑：“我以為我可以看透別人，可以掌控別人，卻不知從頭至尾，我都在被欺騙著……那種精神感應，無法對自己愛著的人有效，因為那種存乎一心的感覺，需要絕對的冷靜與清醒，就像只有站在高處的超脫，才能清楚的把控一切。我所擁有的，就象是對我最大的嘲諷，告訴我根本就不可靠。可偏偏，我還依然要靠它。”
他看著苗若晨道：“她是白海總督白千里的女兒，她把我的事告訴了白千里，也包括我修行的功法，幸運的是我沒告訴她系統的事……可就算得到了一切，白千里還是不滿意。”
“為什么？”
“洞若文明的精神力修煉有一個巨大的副作用，會極大程度的透支自己的精神，最終精神枯竭而死亡。白千里認為我藏了私……他抓了我的家人，逼迫我交出來，我沒有交出，他就殺了他們。”
苗若晨不敢置信的看顧少傷：“你……”
顧少傷道：“因為我交不出來，那不是功法的事，解決這個問題需要的是一件奇物，但不在我身上。”
苗若晨明白了：“所以你這次是……”
“去尋找那件奇物。我知道它在哪兒，我必須把它帶回來。”
說著顧少傷一笑，眼中帶著莫名的悲傷，他喃喃著：“這艦隊所有的人都和我一樣，修煉了那種功法。我們不是想背叛，只是想活下去。白千里也修煉了，他也會死，但他始終相信奇物就在我身上，所以他必須把我逼回來。但他不能隨意調動艦隊追擊我……”
說著他小看苗若晨：“你們被欺騙了，這不是大聯盟的意思，是白千里通過大聯盟發布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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