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蘊抿了下嘴唇,眼底倔強的光一點點暗下去,上一次殷稷這么說的時候,遠在滇南的謝家人餓了足有三天。
她垂下頭:“奴婢不敢。”
“最好是。”
殷稷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甩袖就走,頭都沒回一下。
謝蘊靜立許久,還是壓下所有情緒跟了上去,她既然病好了,再不情愿也還是要銷假回去伺候的。
蔡添喜一見她回來,善意地笑起來,只是卻藏著一絲微不可查的尷尬:“謝蘊姑娘大好了?”
謝蘊微微彎腰算是見禮,只是被蔡添喜避開了——不管怎么說都是皇帝的人,對方不敢拿喬。
“姑娘不在,咱家這身老骨頭,可是要撐不住了。”
“公公說笑了,這乾元宮沒有您老才是要撐不住呢。”
兩人互相吹捧兩句,看似熱絡,可謝蘊卻隱隱覺得他哪里有些不對勁,只是殷稷已經進了殿,她也不好再耽擱。
她對蔡添喜點點頭,算是道別,進殿后卻連殷稷一個眼神都沒得到。
明明是他發作在先,現在不理人的也是他。
謝蘊甩甩頭,將復雜晦澀的情緒壓下,轉身要去茶室泡茶,可一抬眼就瞧見一個眼熟的宮女端著茶盞迎面走過來。
仿佛是不久前說她閑話被她掌了嘴的宮女香穗。
她也沒太在意,抬手去接:“給我吧。”
香穗卻一側身避開了,皮笑肉不笑道:“姑姑大病初愈,正該歇著,伺候人的活怎么能讓你來呢?”
話說的好聽,可這幅樣子卻是實打實的挑釁。
謝蘊沒想到自己不過是病了半個月,就有人盯上了她這個掌事宮女的位置。
不,不是她自己盯上的,而是有人把她提上了這個位置......怪不得剛才蔡添喜的態度那么奇怪。
可皇帝身邊的人,蔡添喜不可能自作主張。
她扭頭看向殷稷,對方也正看著她,卻是仍舊一言不發,一副看熱鬧的樣子。
這幅態度,果然是和他有關。
謝蘊心里嘆了口氣,眼神忽的鋒利起來,想看我的熱鬧是吧?
給你看!
她抬手抵著托盤狠狠一推,香穗沒能站穩,踉蹌倒地,熱燙的茶水全都傾倒在了她身上,一聲驚叫瞬間撕破天空。
謝蘊面無表情:“御前失儀,這就是內侍省教出來的奴婢?”
香穗憤憤看過來:“明明是你推我的!”
“我推你,你就可以大喊大叫了?什么時候姑姑教導宮女,允許你們喊了?”
香穗沒想到她這般不講理,氣的滿臉通紅,謝蘊卻蹲了下來,抬手不輕不重的拍著她的臉頰,眼神威嚴冷凝:“替我當了幾天差,就真的以為能頂替我了?”
臉頰火辣辣地疼起來,卻不是因為謝蘊真的動手打了她,而是被掌嘴的記憶太慘痛,香穗的臉色瞬間煞白,哆哆嗦嗦的再沒能說出話來。
“下次要記得,確定能把我踩在腳底的時候再來囂張,滾吧。”
香穗如蒙大赦,狼狽地爬起來跑了。
謝蘊看都沒看一眼,平靜地收拾了碎裂的杯盞。
一聲輕笑卻自頭頂響起來:“你還是這副性子,朕真是很好奇,若有一天失勢,你會怎么死。”
謝蘊毫無波瀾:“不勞皇上費心,無論如何,奴婢都會活到二十五歲,離開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