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添喜聽這話聽得腦袋直疼,雖然他和謝蘊的確不算多熟悉,可畢竟相處三年,對方的性子多少也能摸到一些。
那哪里是個肯服軟的主兒?
何況這事兒,從他來看錯并不在謝蘊,在這宮里,即便是個奴才,也不能任由主子欺壓,何況還不是自家的正經主子。
只是這話顯然不能說出來,殷稷的心偏得沒邊了,他只看見了蕭寶寶的難過,哪里會在乎謝蘊的委屈和往后的日子?
他收斂了所有情緒,恭恭敬敬地應了一聲,等第二天伺候著殷稷下了早朝又去了御書房與朝臣議政,這才吩咐德春替自己看著,他自己抽空回了趟乾元宮。
秀秀正在偏殿門口曬著太陽擺弄簪環,蔡添喜低頭瞧了一眼,見那樣式很是新奇,略有些意外:“這是你自己做的?”
秀秀剛才做得認真,冷不丁聽見他說話被唬了一跳,認出人來后連忙起身行禮:“蔡公公,奴婢一時沒注意,您別見怪。”
蔡添喜擺了擺手,雖說殷稷始終都表現得對謝蘊很苛刻,可畢竟也是整天睡在龍床上的人,蔡添喜對她是帶著幾分客氣的,連帶著對她身邊伺候的人也要和氣些。
“不妨事,你這手藝倒是不錯,回頭把這花樣送到尚宮局去看看,說不得還能賺些賞錢。”
秀秀高興得紅了臉,卻又不敢應承:“尚宮局的手藝奴婢怎么敢比......公公是來尋謝蘊姑姑的嗎?奴婢這就去請。”
可謝蘊還在受罰,是不能出門的,蔡添喜也有些話打算勸勸她,便擺了擺手:“你忙你的吧,咱家自己進去。”
謝蘊正提筆在寫什么,專心致志的,并沒有注意蔡添喜進來,直到一聲十分刻意的咳嗽聲響起,她才看了過來。
“蔡公公?您怎么來了?”
她大約也知道殷稷不會這么快放她出去,臉上并沒有絲毫期待。
蔡添喜嘆了口氣:“咱家來替皇上傳句話。”
謝蘊屈膝要跪,被蔡添喜攔住了:“不是口諭,姑娘聽一聽就成了。”
謝蘊道了謝,蔡添喜卻又哽住了。
“公公直說吧,他沒什么好話,我知道的。”
蔡添喜苦笑一聲:“姑娘心思玲瓏,形勢必然也能看得透徹,何必要如此執拗呢?”
“他到底要我做什么?”
“也不是什么難事,”蔡添喜說得沒怎么有底氣,“不過是要你給個臺階下,皇上罰了你,你若不認錯便放你出去......”
“公公請回吧,”不等他說完,謝蘊便打斷了他的話,“以眼還眼以牙還牙,這素來是我謝家的行事準則,我的錯處不在事實,而在人心。”
這就是明說了殷稷在公報私仇。
蔡添喜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可親耳聽到時仍舊忍不住失望,他長長地嘆了口氣:“謝蘊姑娘,奴才都是賤命,本就沒有尊嚴這回事,你該早些明白這一點。”
這話是勸慰,也是告誡。
謝蘊聽得明白,只是做不到:“多謝公公,請回吧。”
蔡添喜無計可施,只能悻悻走了。
謝蘊卻看著他的背影發起了呆,殷稷的原話大約是不認錯就不會放她出去了。
那若是我當真嘴硬,你會關我一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