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蘊何嘗不知道?可還是那句話,若是連這種氣性都沒了,這五年她要怎么熬過去?
“就不送公公了。”
蔡添喜頗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可非親非故,能說到這個份上他已經夠盡心了,別人不肯聽,他也沒辦法。
秀秀跟著蔡添喜走了,明明只是少了一個人,偏殿卻陡然冷清了下來,謝蘊看著不大的屋子,莫名覺得空蕩。
要是一開始沒讓秀秀陪著她就好了。
她扶著門框慢慢坐在了門檻上,托著腮看著日頭一點點落下去,夜深人靜,殷稷又沒回來,她關了門,將刺骨的冷風擋在了外頭,可身體仍舊冷得僵硬,她艱難地研墨提筆。
可剛落下一個字便又頓住了,她忽然想起來,之前那些信被人看過,還撕了。
這么囂張的舉動,不用想就知道是殷稷,他連封信都容不下。
罷了。
她將筆放了回去,將自己裹進了被子里,默默算著還有多久才會過年。
日子走得快些吧,一個人有些難捱。
然而時間仍舊有條不紊地往前,她將那本順出來的書翻來覆去的看,幾乎倒背如流,等她完全沒辦法再讀下去的時候,距離秀秀離開才不過半個月。
她只好給自己找事情做,翻箱倒柜找出了布料,做內衫,做鞋襪,可等上身的時候她才恍然驚覺,竟都是殷稷的尺寸。
圍著這個人轉了太久,明知道不該,可心里還是不知不覺就裝滿了他。
她盯著那鋪展了一張床榻的布料怔怔看了許久,直到身體被偏殿的陰冷凍得幾近僵硬,才抬手一件一件仔細疊好,收進了柜子里。
如果沒有意外,這些東西再也不會有被拿出來的一天了。
她將柜子落了鎖,剛要上床歇著,門外就嘈雜了起來,她很熟悉這動靜,殷稷回宮了。
猶豫許久,她還是打開窗戶看了一眼,她曾看見過這情形無數次,殷稷被簇擁在人群里,明明他們就在同一座宮殿里,同一個屋檐下,卻遙遠的仿佛永遠都碰不到。
更悲哀的是,那不是錯覺,她無比清楚的知道,過去宛如天塹,橫在他們中間,跨不過去的同時,也徹底斬斷了那個名為未來的東西。
她看著殷稷怔怔出神,門外的人感受的清晰鮮明,卻連頭都沒側一下,徑直回了正殿。
他心情很好,隱約覺得用不了多久就會得到好消息了,不由推開窗戶,往偏殿看了兩眼。
蔡添喜有所察覺,心里微微一動:“這偏殿森冷,謝蘊姑娘又無事可做,人吶最怕清閑,就是再怎么嘴硬,也撐不了多久的。”
他有心逢迎,卻不想殷稷毫無反應,就在他以為是不是自己聲音太小,主子沒聽見的時候,對方忽然扭頭看過來:“蔡公公是對人心都這般透徹,還是對偏殿的人格外了解?”
蔡添喜一愣,心里頗為古怪,按理說自己一個太監,怎么也不至于被人懷疑這種事,可這種話殷稷說了不是一次兩次了。
他連忙解釋:“奴才只是隨口胡扯罷了,和謝蘊姑娘也不過是打個照面,那說得上了解。”
殷稷意味不明的扯了下嘴角:“不用解釋,你要是有心,朕把她賞你做菜戶也可,使喚了這么些年,又不肯聽話,也有些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