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一直走到龍位正前方的臺階下才停住腳步，好整以暇地看向太后：“外面那么大的動靜你們都不出去，原來是因為外面有大炮嗎？”
太后頓時漲紅了臉，惱羞成怒道：“少廢話，哀家問你，你怎么會有神威大炮？”
她越生氣，楚昭越淡定：“我不但有神威大炮，我還有神威營，三千營，驍騎衛，龍驤衛的兵馬，只要我一聲令下，馮觀嵐會立刻率領他們將皇城踏平。”
“一派胡言！”太后厲聲道，“這些都是拱衛京畿的軍隊，兵符由皇帝親自掌管，憑什么聽你和馮觀嵐調遣？”
“多簡單，當然是皇帝給了我兵符呀！”楚昭笑著說道，“賀家父子野心勃勃，陛下早料到有這么一天，提前就把兵符給了我，說如果有一天賀家父子發起宮變，讓我拿著兵符調派衛軍進宮勤王……”
“不可能。”太后急急打斷她，“皇帝根本沒這個腦子，定然是你花言巧語哄他給你的。”
楚昭挑眉：“可不可能的，我不是已經把人馬帶來了嗎，太后若不信，我先下令讓他們進攻一波可好。”
“閉嘴。”賀平川見她越說越猖狂，拍著龍椅怒斥道，“這里是承天殿，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怎么，閣老怕了？”
楚昭嗤笑一聲，轉而看向他，盯著他身上的明黃龍袍上下打量，“你想當皇帝，就不能當縮頭烏龜，當縮頭烏龜就當不了皇帝，所以，你自己主動從這張椅子上下去，還是我用神威大炮請你下去，決定權在你手里。”
賀平川氣得渾身發抖，維持了半天的喜怒不形于色的天子形象都要裝不下，指著楚昭喊道：“你一個女人，狂妄什么，我當什么輪不到你來管。”
“那我偏要管呢？”楚昭說，“看來你很想試試神威大炮的威力了？”
“……”賀平川噎個半死，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歇斯底里道，“你想怎樣，你到底想怎樣，這個皇位是陛下自愿讓給我的，你有什么資格質疑？”
“因為我不相信陛下是自愿。”楚昭說，“你若想說服我，就把陛下請出來當著滿朝文武的面讓位與你，否則我決不善罷甘休。”
“對，把陛下請出來說清楚，否則我們死也不服。”方才那個老臣又振臂高呼。
有楚昭撐腰，別的官員也都硬氣起來，紛紛跟著那位老臣大喊：“請陛下出來，我們要見陛下，我們要見陛下。”
“吵什么，都給哀家閉嘴！”太后再次出聲道，“哀家是皇帝的生母，有哀家作證還不夠嗎，罪己詔是皇帝親筆寫的，讓位的詔書也是皇帝親筆寫的，上面有皇帝的玉璽和哀家的鳳印，你們還有什么好懷疑的？”
“你還好意思說自己是皇帝的生母，天下有你這樣做母親的嗎？”
楚昭也拔高了聲音，向她質問道，“天子之位，九五至尊，古往今來，有多少后宮妃嬪為了讓自己的兒子登上皇位拼得頭破血流，你死我活。
可你倒好，兒子明明已經坐上皇位，你卻硬要將他拉下來，把皇位讓給自己的娘家人，難道你十月懷胎生下的骨肉，還及不上娘家一個子侄嗎？
你難道沒有想過，你兒子坐江山，你便是天下最尊貴的女人，你兄長坐了江山，你充其量是個長公主，百年后，你的尸身葬在哪里，你的兄長侄子會讓你進賀家的太廟嗎？”
“你懂什么？”太后紅著眼睛反駁，“哀家當初為了讓軒兒上位，何嘗不是經過一番拼死搏殺，可你也看到了，你們大家都看到了，皇帝他就是個平庸之才，根本沒有治國的能力，難道哀家要眼睜睜看著這大好的江山毀在他手里嗎？”
“這么說，你還是個大公無私之人了？”楚昭冷笑，“你說得這樣冠冕堂皇，為何卻把皇位讓給你的娘家，難道整個楚氏皇族，就挑不出一個可以繼承大統的人嗎，天下只有你娘家兄長和侄子有治國之才嗎？”
太后啞口無言，囁嚅半天才道：“是皇帝信任閣老，認為閣老可當大任，可拯救大晏江山……”
“你還是閉嘴吧，你說的這話你自己相信嗎？”
楚昭已經不耐煩再聽這糊涂女人狡辯，手中長劍指向上面的兄妹二人，“我只給你們一盞茶的時間，若我還見不到陛下，今天所有跟賀家沾邊的人都得死！”
“好，既然你想見，那就見吧！”
后殿傳來一聲喊，眾人齊齊看去，卻發現賀云階不知何時去了后面，提刀押著五花大綁的楚軒和懷安公主走了出來。
“陛下，陛下……”眾人驚慌不已，想要上前，又恐賀云階傷了他，左右為難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大罵賀云階，“你這喪心病狂大逆不道的小賊，快點放了陛下和懷安公主。”
賀云階充耳不聞，手中長刀架上楚軒的脖子。
“老祖宗，老祖宗救我……”
楚軒一看到楚昭，頓時激動不已，兩行熱淚滾滾而下。
“老祖宗，母后不要朕了，他們逼朕寫罪己詔，逼朕讓位，不僅如此，他們還打算把朕幽禁起來，讓朕自生自滅，老祖宗，你快救救朕，朕可以不做皇帝，但朕不想死啊，嗚嗚嗚嗚……”
賀云階也不阻止他，任由他又哭又嚎，對楚昭說道：“看吧，這就是你拼死也要保全的皇帝，你看看他這樣子，他配做皇帝嗎？”
“他不配，你更不配！”楚昭說道，“你若現在放了陛下和懷安公主，我或許可以饒你一命，但你若一意孤行，別怪我滅了你，再誅了你賀氏全族。”
“已經到這個份上了，你覺得我會信你嗎？”賀云階溫柔一笑，“我記得王妃很疼愛小公主，不如我先送小公主去黃泉路上等你？”
他說著就把刀架在了懷安公主細嫩的脖子上。
懷安公主閉了閉眼，明明很害怕，卻對楚昭說道：“王妃姐姐，你不要管我，懷安寧愿死，也不愿讓這樣的壞人搶走我們楚家的江山，王妃姐姐快殺他們，便是我和父皇死了，也還有很多很多楚氏孫子可以繼承皇位。”
楚軒正哭得熱鬧，聞言猛地停住，淚眼朦朧地看向自己的女兒：“懷安，你在說什么，父皇還不想死。”
懷安公主的聲音稚嫩卻充滿力量：“父皇，你已經窩囊了一輩子，這一次你能不能像個真正的男人一樣，勇敢一回？”
楚軒愕然，不敢相信這話是從自己九歲的女兒口中說出。
“可是，懷安，父皇怕……”
“怕什么，只有我們死了，王妃姐姐才不會被他們威脅，才能將他們打敗！”懷安公主說道“父皇，你就勇敢一回吧，你不要怕，也不要哭，有懷安陪著你，下輩子，懷安還做你女兒。”
楚軒再次淚如雨下：“可是父皇對你一點都不好，父皇虧欠你很多。”
“沒事，你下輩子對我好一點就行了。”懷安公主笑著說道。
楚軒咬咬牙，挺起了胸膛，面向楚昭，也面向他的那些臣子，大聲道：“朕不怕死，大晏的江山不能落入亂臣賊子之手……”
話音未落，忽有一道暗器破空之聲響起，賀云階和楚昭同時驚呼出聲，卻沒來得及阻止，一只袖箭不知從哪里飛來，正中楚軒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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