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隊伍再次起程，出雁云關往西北方向進發，直奔北狄王城。
雁云關外便是草原，一望無際，荒草連天，除了常走的幾條大路，其余的都被冰雪覆蓋，要等開了春三四月間才會重新變得生機盎然。
漫長的冬季，物資匱乏，牧草稀缺，也是北狄人入關掠奪的主要原因。
朝廷每年都要投入大量的財力兵力來幫助邊境居民抵御他們的侵擾，卻始終沒有一個永絕后患的方法。
楚昭騎在馬上，最后一次回頭看，蕭馳的墳墓掩在山間的草木里，已經看不真切。
“蕭馳，你若在天有靈，此次便助我滅了北狄，將北狄國也納入大晏的版圖吧，只有這樣，邊境才能止戈散馬，永無戰事。”她在心里默默祈禱。
可是，北狄國力強盛，民風彪悍，國土面積遼闊，想把他們滅國，可不像當初平定烏蘇爾那么簡單。
烏蘇爾只是西域諸國中的一員，而北狄，則是整個西北當之無愧的王者，千百年來，無論王朝如何更迭變遷，他們始終都是漢人的心腹大患。
現任的北狄王，據說是一個殺父弒兄，冷血無情的暴君，其殘暴程度，連草原上最兇狠的野獸聽到他的名字都要退避三舍。
若說此人還有什么軟肋，那便是好色，且男女不忌。部族里相貌俊俏的少男少女，只要被他看中，就逃不過做男寵和妾室的命運。
若有人膽敢不從，全家都會被他殺光。
而他的王后，又是個極其善妒的女人，時常會對得寵的妾室下手，長得越美，死得越慘。
很多人家為了防止孩子被北狄王看中，會故意將長相出眾的孩子燙傷或割傷，使其毀容，以逃脫厄運。
又因他只喜歡處男處女，也有很多父母會早早的讓孩子出嫁或娶妻，十二三歲便找好了人家。
后來，北狄王聽聞此事，下令將臉上有傷的少男少女統統處死，誰家孩子若在十五歲前成親，男女兩家全部滅門。
行為之惡劣，手段之殘忍，令人聞風喪膽，談之色變。
當然，以上種種都是傳聞，楚昭只是聽說，并不知其中真假。
憑心而論，她倒希望這是真的。
因為一個人的行為越殘暴，性情就越極端。
性情越極端，缺陷就越多。
缺陷越多，就越容易找到突破口。
而一個極端殘暴的君王，最大的突破口，就是在他淫威下積怨已久的民眾。
這時候，只要一個有身份的人能勇敢地站出來，便會得到無數人的響應。
楚昭這樣想著，轉頭若有所思地看了帖木將軍一眼。
有沒有可能，帖木將軍也和她是一樣的想法，而阿傲，就是帖木將軍想要的那個有身份的人？
帖木將軍感受到她的目光，也轉頭向她看過來。
“靖南王妃有話要說？”
“沒有。”楚昭挑眉輕笑，“帖木將軍高大威猛，正是我喜歡的類型，所以忍不住多看幾眼。”
帖木將軍突然被她調戲，頓時漲紅了一張胡子拉碴的臉。
身旁的兵士們卻都起哄般的大笑出聲。
漫漫長路，無聊乏味，好不容易有個樂子，大家便也顧不得尊卑有別。
就連被捆住手腳坐在馬車里的蕭將軍也笑起來，從車窗探出頭，沖帖木將軍喊話：“將軍可要小心些，我們王上看上的人，是逃不掉的。”
帖木將軍的臉更紅了，厲聲呵斥道：“都給老子閉嘴！”
兵士們連忙噤了聲。
鐵錘一把將蕭將軍扯回去，翻著白眼道：“別瞎說，那人都多大了，又老又丑，王上怎么看得上他。”
蕭將軍嘻嘻笑：“我當然知道王上看不上他，但王上調戲他，肯定是有目的的，我不得跟著加把火嗎？”
“……”鐵錘撇嘴，“你什么時候和王上這么心有靈犀了？”
“一直都有啊！”蕭將軍大言不慚道，“你想想，我既不會功夫，又不會賺錢，王上為什么不管到哪都要帶著我，那還不是我最能明白她的心嗎？”
“呸！”鐵錘啐他，“明明是你死乞白賴非要跟來的，害我每天和你綁在一起，煩都煩死了。”
蕭將軍很受傷，垮著臉道：“行，你嫌我煩，哪天我要是為國捐軀了，你可別哭鼻子。”
鐵錘心下一驚，忙踹了他一腳：“閉嘴，不許說這種不吉利的話，快打自己三個嘴巴去去晦氣。”
蕭將軍挨了一腳，卻又高興起來，將一張賤兮兮的臉湊到她面前：“我手捆著呢，你幫我打。”
鐵錘的手也被捆著，但還是舉起來，用手背在他嘴上拍了三下，“以后再敢亂說話，我打爛你的嘴。”
“不說了，不說了。”蕭將軍嘻嘻笑道，“我還要和鐵錘妹妹白頭到老呢！”
鐵錘又把手舉起來：“你再胡說，我現在就打死你。”
蕭將軍乖乖閉了嘴。
草原上沒有驛站，天快黑時，隊伍駐扎在一處軍糧補給站。
補給站也是臨時建立的，為了方便給前線打仗的軍隊運送糧草。
蕭將軍和鐵錘暫時被松了綁，和楚昭阿傲一起用飯。
蕭將軍趁著帳中沒外人，悄悄向楚昭提議：“王上，這里好多糧草，要不要夜里趁他們不注意，一把火給他點了？”
“你快省省吧！”楚昭說，“這些都是軍糧，人家怎么可能不注意，萬一被抓到，咱們可就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那好吧！”蕭將軍立馬放棄，眨了眨眼又道，“王上，你覺得我的長相算不算俊美？”
“……”楚昭端著碗喝了一口粥，將他上下打量，“還行吧，你怎么突然問起這個？”
蕭將軍壓著嗓子道：“聽說北狄王好男風，我怕他看上我。”
“噗……”楚昭一口粥噴出來，嗆得直咳。
阿傲瞪了蕭將軍一眼，放下筷子給楚昭拍背順氣：“你快歇著吧，人家北狄王喜歡的是未婚少男，你這不是已經有媳婦了嗎？”
“哎，對呀，我有媳婦了。”蕭將軍看看鐵錘，頓時眉開眼笑，“有媳婦就是好，不用擔心被搶。”
鐵錘拉下臉，幽怨地看了阿傲一眼：“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嫁給他？”
阿傲沒說話，蕭將軍卻又驚呼：“天哪，阿傲兄弟長這么俊，豈不是很危險？”
說著舉起一把切肉的小牛刀就往阿傲臉上比劃：“要不然，哥哥先給你臉上來一刀？”
“……”阿傲無語，狠狠瞪了他一眼。
蕭將軍咂咂嘴：“這么俊的臉，毀了怪可惜的，要不，你還是先找人破個處吧！”
阿傲登時羞紅了臉，一把奪下他手里的刀拍在桌子上，目光卻下意識掃向楚昭。
楚昭也正看向他，兩人視線撞個正著，心跳都莫名地開始加速。
“咳，咳咳……”楚昭掩嘴用咳嗽來掩飾尷尬，隨口道，“別看我，只要鐵錘同意，我沒意見。”
“……”阿傲的心瞬間冷卻。
鐵錘倒是樂了，剛要開口，被蕭將軍捂住了嘴：“不同意，鐵錘不同意，咱們還是想想別的辦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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