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起又將楚昭的計劃細細商討完善了幾遍，直到確認再沒什么漏洞，這才各自回房休息。
帖木家有足夠的房間，況且眼下已近四更，出去遇到城中巡邏隊反倒不好，不如等到次日上午趁著城中最熱鬧的時候離開。
徐回的房間就在楚昭隔壁，他一時還睡不著，打開后窗，叫楚昭到他房里來。
楚昭正好有很多話想和他說，便從后窗偷偷溜了進去，讓鐵錘不要告訴別人。
鐵錘問她，“這個“別人”，是不是特指阿傲。
因為王爺不在，除了阿傲，沒有人會為她夜會男人而吃醋。
楚昭哭笑不得，但也默認了她的猜測：“總之你不要讓別人知道就行了。”
到了徐回房間，徐回一如既往地怕她凍著，讓她脫了鞋坐在床上，拿被子將她嚴嚴實實包裹起來，自己搬了椅子坐在床邊和她說話。
“陛下想和我說什么？”徐回開口問道，語氣仍是那般溫和。
楚昭笑著看他：“是你主動邀我前來，難道不是你有話要和我說嗎？”
徐回說：“是因為我察覺到陛下有話和我說，所以才邀陛下來的。”
好吧！
楚昭笑起來。
她確實是有話想和徐回說的，只是之前人太多，便忍著沒說，結果卻被徐回看出來了。
徐回不愧是陪伴了她幾十年的大總管，揣摩她的心思已經不需要過多言語，只需一個眼神，就知道她意欲何為。
“我有一個天大的秘密想要告訴你。”楚昭擁著被子往徐回跟前挪了挪，小聲道，“前天晚上，我見到黑白無常了。”
徐回：“……真的假的？”
“真的。”楚昭說，“他們來這邊收魂，知道我也在，順道來看我。”
“……他們和陛下說了什么？”徐回的表情和反應同阿傲當時一般無二。
楚昭又笑，對他眨眨眼，語氣都變得無比歡快：“白無常告訴我，蕭馳已經回來了，而且他就在我身邊。”
“……”徐回上一刻還笑得溫和又寵溺，下一刻，笑容便僵在臉上，心頭掠過一陣涼意。
蕭馳已經回來了，而且就在陛下身邊？
他的手不自覺攥起，看著楚昭發自內心的歡喜，整個人都恍惚起來。
他以為自己這輩子可以趕在陛下心里沒人的時候出現，可陛下心里卻還是只有蕭馳，并且，蕭馳早已在陛下身邊。
那他算什么？
他那兩百年暗無天日的歲月，又算什么？
他閉了閉眼，心中百般滋味。
“怎么了徐回，你不替我高興嗎？”楚昭見他不說話，笑容也漸漸收起。
徐回搖頭，強壓下心頭酸澀，溫和的笑容再次浮現：“沒有，我就是太震驚了，這又是黑白無常，又是蕭大將軍，一下子還真不好消化。”
“哈哈，你也有震驚的時候。”楚昭笑道，“其實我也挺震驚的，可恨那個黑無常，他總是百般阻撓，不等我問蕭馳到底是誰，他就把白無常拖走了。”
“……”徐回腦海里浮現出兩只打打鬧鬧的尖帽子鬼差的形象，隨即又意識到什么，急切問，“所以陛下現在還不知道誰是蕭大將軍？”
“嗯。”楚昭撇撇嘴，和他撒嬌，“你說我怎么這么難呀，徐回，你幫幫我好不好？”
徐回滿嘴苦澀，卻還是笑得溫和：“陛下想讓我怎么幫你？”
楚昭說：“你幫我找找蕭馳嘛，最不濟也要幫我分析分析誰才是蕭馳。”
徐回胸口一陣刺痛，笑著說：“好，今天太晚了，陛下先回去睡覺，等咱們殺了北狄王，我再幫你好好分析分析，好不好？”
楚昭對這個答案不是很滿意，隱約覺得他有點敷衍自己。
看看窗外，再說下去天就要亮了，徐回奔波一路，也該好好休息才是。
“行，那你也休息吧！”楚昭說道，掀開被子下床。
徐回讓她不要動，親自彎腰幫她把鞋子穿上，扶著她的手下了床。
“你是不是還當我是那個老太婆？”楚昭笑著打趣他。
徐回笑著回了一句“習慣了”。
其實，不光是因為習慣，更多的，是他想找機會接觸她。
哪怕只是牽一下手，卑微地幫她穿鞋，只要能觸碰到她，都是好的。
也許，等她以后找到了蕭馳，自己連牽她的手，幫她穿鞋的機會都沒有了。
楚昭不明白徐回隱藏的心思，拍拍他的肩，讓他快點睡覺，便又從后窗翻了出去。
徐回關上窗，熄了燈，回到床上，在殘留著她體溫的被窩里躺下，一顆心百轉千回，輾轉難眠。
難道人與人之間的緣分，真的是冥冥中早已注定無法更改的嗎？
一世來遲，世世錯過，再沒有轉圜的余地嗎？
如果沒有，他的重生又有什么意義呢？
一夜過去，次日早上，幾個人低調地離開了帖木家，回到天機門的據點，為進入北狄王宮做準備。
帖木也按照計劃，和盟友們進行了幾次秘密會談，兩天后，喪假結束，他便去了王宮面見北狄王。
北狄王庭的朝會是三日一次，這天正好趕上朝會，朝中文武官員都在。
北狄王坐在高位，身上鋪著整張的虎皮，彪悍的身形看起來比猛虎還要懾人。
見到帖木，北狄王多少還有點不自在，裝出溫和的樣子免了他的禮，問他妹妹的喪事可辦好了，還說要他不必急著來上朝，可以在家多歇息幾天。
帖木向他謝恩，多余的話并沒有說。
群臣見他意志消沉，也都暗暗替他唏噓。
誰都知道，帖木家就那么一個妹妹，從小視若珍寶，如今不過十三歲，就香消玉殞，實在令人惋惜。
倘若是病死或者意外死亡也就罷了，偏偏被自己輔佐的君王施虐而死……
唉！
大臣們各自嘆惜，朝堂因著帖木的到來，竟出奇地安靜下來。
這時，外面忽有侍衛來報，說王宮門前有個年輕人求見王上，自稱是已故老王上的六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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