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當然不能真的把人一刀砍了。
人是馮觀嵐派來的，莫名其妙死在軍營里，很難不讓人懷疑。
況且朝堂還在馮觀嵐手里，云七也在馮觀嵐手里，還有小皇帝以及其他皇室成員都在馮觀嵐手里，不論出于哪個顧慮，現在都不是和馮觀嵐撕破臉的最好時機。
“別瞎出主意，好好睡你的覺。”她瞪了蕭馳一眼，禁止蕭馳發言。
蕭馳很委屈：“我都睡一天了，哪里還睡得著，我可以不說話，起來走走總行吧？”
這個請求楚昭不能拒絕，就讓鐵錘去外面守著，發現有人過來好及時阻止并通知他們。
鐵錘正守在蕭將軍榻邊和他小聲說話，像這樣的絮絮叨叨，她每天至少要和蕭將軍絮叨幾個時辰。
以前蕭將軍和她說話，說十句她能回一句就不錯了，現在兩人整個反轉過來，不管她說些什么，蕭將軍也不會給她任何回應。
有時她會想，是不是因為自己從前對蕭將軍太冷淡，所以上天才罰她把以前欠蕭將軍的話全都補回來。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她也不是不能接受，只要蕭將軍能醒過來，她愿意一直在他耳邊嘮叨。
人總是這樣，擁用的時候覺得無所謂，失去了，又想要用盡一切方法挽回。
現在的她，早已忘了從前的蕭將軍有多討厭，一心只盼著他快點醒來。
聽到楚昭的吩咐，鐵錘幫蕭將軍把毯子蓋好，放下隔擋蚊蟲的紗帳，這才起身走了出去。
王寶藏見她這樣，心里怪不好受的，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真不敢相信鐵錘還會如此細心地照顧人。
畢竟在他的印象里，鐵錘是拿著大錘子爆人腦漿的。
“蕭將軍要是知道鐵錘姑娘每天這樣照顧自己，只怕會開心得瘋掉。”王寶藏感慨道。
“我覺得不會。”蕭馳說，“以他的性格，我覺得他可能會繼續裝睡，好讓鐵錘姑娘繼續照顧他。”
“你以為別人都像你一樣。”楚昭白了他一眼，“你自己活動，安靜點，讓人聽到你的聲音就露餡了。”
蕭馳只好閉上嘴，默默地在帳篷里走來走去。
王寶藏和楚昭言歸正傳。
楚昭拿了紙筆給他，讓他把自己在京城見過的能記得住的官員全都寫下來。
王寶藏一邊寫，一邊排除，最后發現，自己認識的那些人當中，像沈青瑯這么年輕又有較高地位的根本沒有幾個。
除了已經死掉的小閣老，剩下就是馮觀嵐，再有就是小皇帝的登基大典上，幾位比較年輕的皇室成員，但那幾位他只是遠遠看到，并沒有聽到過人家的聲音。
“所以，你認為他是馮觀嵐？”
楚昭語出驚人，不僅把王寶藏唬了一跳，連蕭馳都吃了一驚，停下走動向她看過來。
“怎么可能？”王寶藏擺手道，“馮觀嵐在京城坐鎮朝堂，怎會冒險丟開一切跑到這里來？”
“那不然呢？”楚昭反問，“你一共就認識這么兩個年輕的大人物，如果不是馮觀嵐，難道是賀云階的鬼魂嗎？”
王寶藏：“……大晚上的，陛下不要開玩笑，怪嚇人的。”
“我沒有開玩笑。”楚昭認真道，“你見過并熟悉聲音的年輕官員當中，只有他們兩個最符合條件，不是賀云階，就是馮觀嵐，所以，你再仔細回想一下，那個聲音到底是不是馮觀嵐？”
王寶藏仔細想了又想，還是不能確定。
“那一聲太短了，我當時也沒怎么注意，還是事后才發現異常的，再者來說，我和馮觀嵐接觸也不多，并且已經一年多沒見過他，如果硬要讓我說的話，或許確實有那么一點點像，但我不敢保證就是他，最主要的是，他人在京城，沒道理大老遠跑來這邊。”
“他做過的沒道理的事情太多了。”楚昭說，“想當初賀云階就曾假扮他去武州見我，或許他也想學一學賀云階呢！”
王寶藏：“……那你說他們這樣圖的啥？”
“不知道。”楚昭攤攤手，“我不是變態，不知道他們這些變態都是咋想的。”
“我知道。”蕭馳走過來，壓著嗓子道，“因為他們都覺得自己很厲害，很聰明，無所不能，所以就想辦法折騰，找存在感，如果他們的能耐得不到施展，對他們來說就好比穿錦衣行夜路，沒有人欣賞，會讓他們很不甘心。”
王寶藏眼睛一亮，點頭表示贊同。
“這個觀點我倒是十分認同，就像我，我這么聰明的人，如果一直待在王上最初遇到我的那個小縣城里要飯，我也會心有不甘，所以我才想要去云州，去京城，施展我的才能，好讓所有人都為我嘆服。”
楚昭：“……所以你也是個變態。”
王寶藏：“王上不要學個新名詞就亂用，變態是個貶義詞。”
楚昭：“那好吧，那你現在到底贊不贊成沈青瑯就是馮觀嵐？”
“這個嗎？”王寶藏認真思考了一下，“為了謹慎起見，明天我再去試探他一回，大概就能確定下來了。”
“行，那就再給你一次機會。”楚昭不知想到什么，表情露出幾分玩味，“如果真的是他，蕭馳就不用再裝病了，我又想到一個更有趣的玩法。”
“什么玩法？”王寶藏和蕭馳同時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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