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驍心虛地啞了聲，過了一會兒才又道，“如果他們打的是讓蕭馳偷偷進京的主意，為什么現在又讓蕭馳醒過來了？”
“那還不是因為我來了嗎？”馮觀嵐說，“如果我不來，恐怕等到蕭馳假死跑路，王爺都發現不了。”
慕容驍翻了個大白眼：“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該輕易離京，你就不怕別人趁你不在京城時乘虛而入搶了你的位子？”
“王爺多慮了，我自然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才來的。”馮觀嵐胸有成竹道，“不是我說大話，放眼整個朝堂，能與我分庭抗禮的也只有賀云階一人，現在，賀云階早已不知投胎去了何處，朝堂就是我一個人的天下。”
慕容驍不耐煩聽他吹牛：“行行行，你聰明，你能耐，你前無古人后無來者，那你說說看，阿昭他們接下來會怎么做？”
馮觀嵐倒也不是一味自大，很謹慎地想了想道：“我暫時還想不到他們接下來會怎樣，但既然蕭馳已經醒了，我就不用再擔心他會先行入京，所以，后面監督他們的事情還是要交給王爺，我明日一早就快馬加鞭趕回京城。”
“馮公公不是不怕嗎？”慕容驍嗤笑一聲，“這么迫不及待趕回去，看來還是怕的。”
馮觀嵐很想一巴掌打醒他。
“眼瞅著隊伍就要過黃河了，王爺還有心思跟我陰陽怪氣，有這功夫不如好好想想怎樣盡快把人解決掉，過了黃河若還沒得手，就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殺回京城了，到那時，我先死，你后死，咱倆一個都跑不掉。”
慕容驍被他一通搶白，不禁有些羞惱：“你以為本王不想嗎，阿昭他們那些人，個個都是人精，有個風吹草動就能察覺到，我要是有機會下手，還用等到現在？”
“王爺到底是沒機會還是舍不得？”馮觀嵐又挖苦他，“你們現在是敵人，是對手，你還一口一個阿昭叫得親熱，你若實在下不去手，不如和我明說，我再想別的法子。”
“誰說本王舍不得，本王只是叫習慣了而已。”慕容驍說，“你只管回你的京城，本王會想辦法的，就算殺不了他們，也會想辦法拖延他們的行程，好給你爭取充分的時間。”
“行，有王爺這話我就放心了。”
馮觀嵐擔心待得太久會被人看到，在黑暗中向慕容驍抱拳，“我明日一早向攝政王辭行，剩下的就交給王爺了，等將來大功告成，我與王爺共享天下。”
哄誰呢？慕容驍心說，死太監心狠手辣，共享天下和卸磨殺驢，他指定選擇后者。
好在自己也不是很想和別人共享天下，到時候誰是被殺的那頭驢還不一定呢！
夜漸深，四周歸于寂靜。
徐回潛伏在暗處，直到馮觀嵐離開很久，才起身躡手躡腳地去了楚昭的帳篷。
楚昭和蕭馳都還沒睡，正等著他的到來。
“怎么樣，沈青瑯去找慕容驍沒有？”楚昭見徐回進來，迫不及待地問道。
“去了，兩人在里面說了好一會子話。”徐回說，“他們兩個都是高手，我沒敢靠得太近，因此只是看到他們碰面，并未聽到他們說些什么。”
“說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碰面了。”楚昭起身走到他面前，握住他的雙肩鄭重道，“既然事情和我們猜想的八九不離十，那你現在就動身吧！”
徐回在外面守了半夜，衣衫被露水打濕，被她雙手握住肩頭，溫暖的觸感從衣衫滲入皮膚，散入四肢百骸。
“好，我現在就走。”徐回點點頭，看向一旁沉默不語的蕭馳，“大將軍，陛下就交給你了。”
“放心吧，阿昭有我罩著，不會有事的。”蕭馳也起身走過來，對他鄭重道，“徐公公此行亦是兇險萬分，請務必保重自身，我們很快就會在京城見面的。”
“大將軍放心，我會處處小心的。”徐回說道，反手握住楚昭的小臂，想說什么，又沒說，只是輕輕把她的手拉下來，交在蕭馳手中，“我走了，陛下和大將軍保重。”
楚昭不知怎的就紅了眼眶，伸手又將他拉住。
“徐回，這件事說到底還是我太自私，是我不想大動干戈，才讓你只身入虎穴去替我冒險，你若有個三長兩短，我這輩子都不會心安。”
徐回看著她，也不禁鼻子發酸，卻還是笑著拍了拍她的手：“陛下不是自私，自私的人不會在乎勞民傷財，生靈涂炭。
京城不但有陛下的至親血脈，還有千千萬萬的百姓，都是陛下的子民，陛下為了百姓著想，才想要不戰而屈人之兵，這一點，我自己也是完全贊同的。
所以，陛下不要以為我走這一趟是為了陛下，我和陛下一樣都是為了大義，都是為了天下蒼生，黎民百姓。”
楚昭的眼淚掉下來。
其實她知道，徐回之所以重回人間，并不是為了天下蒼生，也不是為了拯救世界，而是單純的為了她，為了和她再續前緣。
只是這些話她不能說，不能挑明。
因為有些事一旦挑明，就再也回不到最初。
她不想失去徐回，就要假裝不懂他的感情。
徐回不想離開她，也會好好隱藏自己的感情，永遠不會向她挑明。
前世也好，今生也罷，她最虧欠的人就是徐回。
“徐回，不管怎樣，你一定要好好保重。”她握住徐回的手，再次叮囑，“我還是那句話，寧可任務完不成，也要先保證自身安全，只要人沒事，別的事我們都可以再想辦法。”
徐回帶著溫和的笑，抬手抹去她眼角的淚：“好，我知道了，陛下放心吧，如果有危險，我會第一個跑掉的。”
楚昭含淚而笑，將他送到帳外：“我會盡量拖住馮觀嵐，如果你在京城找到云七，就讓天機門送信給我，我收到信第一時間弄死馮觀嵐。”
“好，我知道了。”徐回最后答應一聲，向她拱手作別，身形轉瞬消失在黑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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