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轉身回到辦公室，便用座機給安裝室的一把手打了個電話，他這一次沒有直接通過秘書，而是直接打給本人，因為似乎很情況緊急。
大概40多分鐘后，安昌的一把手便趕到了常委樓。在這兒就必須說明一點了：安昌的一把手是省委常委，但他的辦公地點仍然在安昌市委，而他的住宿在省委常委的高干小區。
對于兼職辦公室的安排，一般是這樣規定的：如果兼職和主職辦公地相隔不遠，那么則兼職不再另行安排辦公室。如果相隔得太遠，則在兼職地點再安排一套辦公室。
安昌市委大院離省行政中心只有十分鐘不到的車程，如果是掛著省牌的紅旗車跑這條路，也就五六分鐘就能到。
安昌一把手在葉書記辦公室呆了很久，王成看了下手機，估摸著有個把小時了，他的秘書沒有跟上來。
當安昌一把手出去的時候，他從側門經過了王成辦公室，對王成笑了笑：“小王，辛苦你了。”
王成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他，然后趕緊起身，臉上瞬間堆滿笑容說：“書記，這是我應該做的，您注意身體，別太勞累啦。”
因為實在不知道該說什么話來回答他。
下午下班前夕，葉書記突然說：“走，我們去安昌的幾個商場外圍轉一轉。”
安昌目前有很多購物商場。
奇葩的是布局分布特別亂，像市中心，一塊區域相互挨著的大型商業綜合體就有好幾個，串在一起了。這就導致原本不多的顧客難以維持這么多商場的正常運轉，從而致使安昌的商場倒閉不斷。
這些年，尤其是市委市府江對面的某塊地，更離譜：500米之內已經有了兩個知名商業綜合體，但現在竟然還在建新的商業綜合體。
這種情況還不止一處，全市有好幾處諸如此類的情況。
葉書記就是因為看到了宣傳部門遞上來的每周輿論詳情，所以才找了安昌一把手詢問情況，所以才想去安昌市區看看。
朱朗開著車帶著葉書記直接從省行政中心東門到了安昌市最繁華的億達廣場。
億達廣場對面是一個比億達廣場還大的商業綜合體，但相比于億達廣場的人山人海，對面的商場連人都沒一個，很多店鋪都貼著旺鋪轉讓的告示。
葉書記沒有說話，他看了幾眼，然后讓朱朗往江對面開江，對面也有幾個在一起的商業綜合體，同樣人流量并不大。
接下來又去了市中心幾個商業綜合體，大同小異而已。
回家路上，葉書記在車上問：“小王，小朱，你們是常年在安昌生活的，我想問下你們，你們對這個商場布局有什么看法嗎？”
朱朗先說話了，他算是深有體會，他住在老城區，家門口新建了一個商業廣場，除了開業當天，有一些人外，再也沒有什么人了。安昌人愛湊熱鬧，不管是什么商場，全市人民總是喜歡在開業當天過去捧捧場。“首長，我也不知道這些商場規劃是誰干的？是投資商還是政府？如果是投資商的話，那沒話可說，人家有錢多；如果說是政府規劃的，那我覺得這就太混賬了，別說經濟學常識，就連普通的生活常識都沒有。您看哈，就拿剛剛我們去的那個商場來說，周圍只有兩三個小區，人口不過一兩萬人，建一個這么大商場！哪有什么人會去啊？整個安昌市區建了這么多知名商場！重復建設得太多了，本身城區人口就不多，才三四百萬人口？卻建了大大小小這么多商場，這不開玩笑嘛？”
葉書記點點頭，他看了一眼王成，王成趕緊回答：“書記，我認為安昌的規劃有很大的問題，咱不說其他的，就說說這種簡直無法形容的規劃吧——要么方圓幾公里都沒有商場，要么方圓幾百米之內建好幾個商業綜合體，我覺得這就是規劃有問題的，但凡是個正常人都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來。”
葉書記在車上哈哈大笑，他一邊笑一邊說：“你們倆說的都很對，在前幾年，某些地方政府為了盲目追求gdp，確實會邀請很多知名房地產商來建這種商業綜合體。對于地方政府來說，有人投資，這個gdp就上得去！對于房地產商來說，他們的目的并不是為了建商業綜合體，而是為了在商業綜合體同一塊地建商住地產項目。你們再看看，每一個商業綜合體旁邊都有同一個房地產商開發的大型商住小區或者公寓小區，他們就是靠這個賺錢。”
葉書記說完之后，又來了一句：“這或許就是雙贏吧。只不過這種雙贏之上要打雙引號，因為其造成的資源浪費，和對經濟產生的消極影響非常大。”
“啊，這種怎么還會有消極影響呢？”朱朗問。
“你看看建一個這種沒有任何競爭力的商業綜合體，遠的不說就近來說，就會很多老百姓去租店面開店創業，但在這種沒有任何規劃的商場創業就是死路一條，最后的損失還是得老百姓自己承擔。用你們現在年輕人的話來講就是割韭菜，割普通老百姓的韭菜，那就有點太不道德了，因為他們往往是最需要幫助的。”葉書記解釋說。
“書記，那這樣說的話，這類商業綜合體反而是商業地產項目的附贈產品了？”王成問。
“不僅如此，你就看安昌個別為了賣小區所建的個別學校，那說到底也是附贈產品。這種房地產和學區掛上鉤的辦法，不得不說是一個奇妙的天才主意，但同時也是一個比較愚蠢的主意，為什么這樣說呢？因為教育來不得半點馬虎，教育是一個民族的根基，因為每一個孩子、每一個家庭中的孩子都有公平獲得教育資源的權利，但這種為了賣小區而所建的學校，在一定程度上卻剝奪了孩子們這種權利，你們懂我什么意思嗎？”葉書記嚴肅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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