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朗看王成拒絕的這么干脆，這也在他意料之中，如果王成不拒絕，那就不是他了。
“哎呀，你不要這么著急拒絕嘛。這個事兒真的不是什么大事，事情的開頭是因為我朋友那個公司有一傻逼，在網上炫富，然后有人就質疑：在潭江怎么能拿到這么高的收入？建議查一查！眼看著風口浪尖了，稅務、工商也都準備進場了！這哪里說的過去？搞得很尷尬，我那個朋友就找到我，想要把這個事壓下去！他們公司每年為潭江也貢獻不少稅收呢。”
“既然貢獻這么大，為什么當地還要動他呢？按道理來說，當稅收到達一定級別的時候，當地是不敢動他的。這個東西不應該當地來保護的嗎？怎么還要省里面出面呢？”
“哎呀，一個地市怎么可能會為了一個企業怎么樣呢？”
“誒，這你就沒有當過領導了哈，你不曉得？能夠貢獻稅收的企業，那都是寶貝呀！只要不是太過分，一般都不會放任不管，都會出面協調的，所以你這到底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再者我跟潭江的一把手確實不怎么熟悉，你要我去打這個招呼？確實是無能為力啊！希望哥你能夠理解一下。”
“我當然理解了，我們是兄弟！所以我本來不想告訴你的，沒有辦法，現在你我的爽點不一樣。”
“哥，你不能要求大家都去了解真實情況！因為每個人獲取信息的渠道不一樣、社會資源不一樣，所以我跟你這樣講…哥，與人為善。”
“我知道，老弟，所以說真正了解內幕的，往往都是悶聲發大財，都在背后默默默默的搞！喜歡在互聯網上分享這分享那的，大部分都是半桶水！因此我本來也勸那位朋友，要不算了？反正查就查唄，如果偷稅漏稅？就補點稅；如果是其他問題？該怎么樣怎么樣唄？算了算了，不提這些了，我們過兩天吃個飯吧。”
“吃飯可以啊，過兩天再說吧。你要想開一點，不要去攬什么事，我最煩那種認識幾個人，就恨不得把所有事都往自己朋友上攬的！我這些話你也別生氣，你又不是什么大領導，真正的大領導也不會這樣啊，別意淫，別總想著幫這幫那？你看看我們書記，看看我們省長，他好幾個同學找他幫忙，他幫了吧？沒有幫的！越大的領導越愛惜羽毛，因為人家到這一步不容易！那種想著自己一提拔就拼命調動朋友、調動親戚的、給自己攬事，往往就是意淫，壓根就沒當過領導，不知道領導有多累、多危險，領導是個高危職業。很多領導寧愿去體制內找朋友，都不愿意去幫自己身邊的人！因為幫親朋好友，但凡他們上來之后，搞不好第一件事要做的肯定就是踢自己，這是亙古不變的人性。”
“你也別罵我了，老弟，我知道我錯了，有的時候喝點酒嘛，就喜歡吹吹牛！你也知道我心不壞，我也不是說非得你幫我這個忙，我知道這個忙是有難度的。”
王成嘆了口氣，他盯著朱朗朱看了好幾秒鐘。
“首先，哥，我并不是因為當了副省長才敢罵你，而是你有些事做的確實太過分了！你干嘛呢？這是…你怎么跟那些社會上的所謂的政治騙子一樣的，這能辦？那能辦？這個認識人，那個認識人？要分清楚自己的身份呢！打個比方，一個普通人，認識個縣委書記的外甥的親戚的親戚，那在飯局上跟別人說自己認識縣委書記，可以找他辦事？從而去攬活，去吃別人的飯，有意義嗎？你能找到領導嗎？你知道縣委書記長什么樣嗎？你知道知道他辦公室門往哪開吧？這種牛少去吹，沒有意義，真正見過世面的是不會相信你這些話，反而會覺得你這個人是傻逼；沒有見過縣委書記的人，你說這些話他可能會信，但他也給不了你想要的東西，那你說這些有什么意義呢？”
王成這些話直接批評了朱朗，這也是王成第一次如此拉下臉來批評朱朗，這讓朱朗一瞬間有點下不來臺。
“哥，我是真的想要你好，別去外面攬事了！你看看現在經過幾次整頓之后，社會上真正有能力的掮客，一般人都見不到，他們也不屑于到處串場子吃飯，他們也很低調，因為搞不好就要進去！而那些在各種飯局里幫別人應承，問什么都說好好、能解決的？大部分都是騙子，你也想被別人說成是騙子嗎？沒必要呀，你有自己穩定的工作，你有穩定的收入。為什么還要跟他們這樣呢？你怎么會是不曉得呢？這些人都找到你了…我說句你可能不喜歡聽的話，我們一定要有自知之明，咱自己是什么水平？大概率咱的朋友也是什么水平？不要去吹噓、不要過高估計自己的朋友圈，雖然這句話很傷人，但也是實話，你自己心里有數。”
朱朗沮喪低著頭，然后說：“我知道那些跟我在一起天天稱兄道弟的朋友、做生意的朋友，也不可能做的多大；省里面那幾個排頭前面的上市公司老總，都能直接聯系到副省長；怎么可能跟我在一起玩呢？那些做的比較大的，最次也是跟市領導、區領導玩，也不可能跟我玩。”
“老弟，我知道的，但有的時候吧，酒一喝，別人一吹捧，別人“朱主任朱主任”一叫，就飄了，恨不得整個道南都是我的了，但我是真沒惡意，我知道你們經常提醒我，但有的時候改不了呀。”
“你改不了就少去喝酒吃飯，會缺那頓酒、那頓飯嗎？酒喝多了傷身體啊。更何況你們每次喝好幾場，都這么大年紀了，吃得消嗎？你想想你都多大了？”
“老弟說的對，老弟說的對，我一定改，一定改，不信我們拭目以待。”
“我不是怕你不改，我是怕你已經脫不了身了，有一些人確實是比較迷戀在體制內被別人捧著的感覺。小酒一喝、領導一叫，妹子一拋媚眼，那個魂都沒了！咋就覺得整個道南都是自己的感覺，覺得什么事都能辦，仿佛什么資源都能被自己調動。酒醒之后呢？依舊要面對現實，哥，少去外面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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