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蘇愣在原地，滿臉的不可思議。
君長淵眸光冷沉：“所以，你說蘇蘇的能力會讓她活不過三十，指的并非是這種能力損害身體，而是如果在南域，她會因為擁有這份能力，被南域脅迫生子，同時還要放血養蠱？”
“沒錯。”圣姑冷冷道，“這是圣女的職責。”
“我可去你的職責！”
云蘇終于反應過來，忍不住罵了聲臟話，“把人骨頭都榨干了，還說什么職責不職責？我看你們也別叫圣女了，叫工具人算了！”
因為天生具有能力天賦，所以為了傳承天賦，不管喜不喜歡都要和不同的男人生孩子。
從身體成熟就開始生，搞不好一年一個，越多越好。
生孩子本來就損傷女子身體，有些體弱的甚至生一個就元氣大傷，幾年都養不回來。
一直連續生產，這誰能受得了？
不短命才怪了！
更何況，因為圣女體質的人，血液對毒蟲有特殊吸引力，按照圣姑的說法，還能用來培養蠱蟲。
所以，成為圣女之后，就要一邊放血養蠱，一邊生孩子？？
這特么比牛馬還牛馬！
這哪里是當圣女，簡直就是當工具給南域壓榨，血都給人榨干了，不短命可能嗎？
云蘇忽然又想起什么，驚愕道：“你說我娘死后，尸體被送進了圣地，那是什么地方？”
圣姑面無表情，眼底卻閃過復雜之色：“我們南域以毒著稱，以蠱為尊，圣地自然就是養蠱的地方。”
云蘇倒吸一口冷氣：“所以‘送進圣地’，不是我以為的下葬的意思，是把她的尸體喂給毒蟲了？！”
這特么……簡直了！
難怪她之前說要去南域把生母的尸骨移出來，圣姑反應那么大。
敢情她生母的尸骨早就沒了，被南域人扔到毒蟲窩里吃干抹凈了，這么多年只怕連根骨頭都沒留下，哪還有什么尸骨可移？
虧圣姑還說得那么好聽，送入圣地……弄得云蘇還以為是下葬到祖墳的意思。
云蘇一時氣得直冒火，譏諷地對圣姑道：“真虧你說的那么好聽，我就說呢！要是當圣女真的是大好事，我娘又怎么會寧肯死在山里，也不讓你們找到，原來圣女就是這么一個被人壓榨利用的玩意兒！”
“你說話注意點！”圣姑狠狠瞪她一眼，“圣女在我們南域人人尊敬，既然享受了這種地位，自然要承擔起責任。生孩子也好，養蠱也罷，都是圣女應盡的職責！”
“是啊，你們都把人壓榨得骨頭都不剩了，尊敬兩聲不是應該的嗎？”
云蘇無限譏諷地道：“精挑細選一個祭品，用尊貴的身份，好聽的名頭，族群的大義，去脅迫她，道德綁架她，讓她為全族犧牲，尊敬一點不是理所當然嗎？反正就是動動嘴皮的事，真要尊重圣女，怎么我娘不想當的時候，你們還要全族追捕她呢？”
如果真的是聽憑自愿，那應該是想當的人當，不想當也不勉強。
這才叫尊敬！
而南域是怎么做的？
在云笙有了心上人，明確表示不想當圣女后，他們的做法是全族追捕，非要把云笙抓回來，連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打算放過。
為的是什么？
不就是因為云笙天賦高，是一個優秀的“工具”嗎？
這就解釋了為什么，云笙寧愿犧牲自己，拖到死也不肯被南域找回去，她必定是知道圣女的名頭背后代表了什么。
如果她回去，即使能活下來，下場也不過是被南域多壓榨十幾年，然后早早死去，連最后的尸體都要被廢物利用，拿去做毒蟲的飼料。
而如果運氣再差一點，她回去了，被南域發現她的孩子沒有死，南域為了血脈絕不會善罷甘休，說不定會不折手段地將云蘇抓回來。
母女倆都會作為“圣女”的犧牲品，活不過三十歲。
作為一個母親，云笙必定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落到這種結局。
這才是她懷著身孕，在心上人向長老求娶失敗后，寧愿私奔也不肯留在南域當圣女的真正原因！
云蘇心情復雜地想，如果當初云笙早產，生下來的是個男孩。
她或許還有希望活下來。
因為男孩不能繼承她的血脈，南域也不會把一個男嬰放在心上，更不會追捕。
這樣一來，云笙即使被南域抓回來，也不必求死，至少她的心上人，云蘇的父親能活下來。
哪怕只能活個十幾年，就會因為她的死去而死去，但如果能親手照顧孩子長大，又何嘗不是一件幸事？
只可惜。
云笙偏偏生了一個女兒，而且是繼承了她天賦的女兒。
她知道南域絕不會放過她們母女，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她只能和愛人商量，最后選擇犧牲他們，將唯一的女兒送出南域。
只有離開南域，云蘇所繼承的血脈才不會被人窺視。
中原也不像南域毒物橫行，只要將她送到富裕繁華之地，遠離山野，讓她一輩子接觸不到野外的毒蟲，興許她就可以像中原的普通人一樣，平平安安地過一生。
而這一生，她都不會知道她擁有怎樣的天賦，也不會因為天賦所累，被迫早亡。
這是云蘇的父母，能為她想到的最好的一條路。
所以，他們非死不可！
所以，她生母哪怕拖著早產流血的身體，在深山里獨自拖延了很長時間，到死都沒有向南域妥協。
因為她的妥協，不止會讓她自己無處可逃，更會連累她的女兒，一起陷在南域，活不過三十歲。
云蘇終于徹底明白了。
看著無話可說的圣姑，她目光冰冷，問出了最后的問題。
“是誰把我的存在告訴了你？南域有多少人知道我的身世？”
圣姑沉默了一會兒，說：“沒有，這件事只有我知道。”
云蘇和君長淵微微一愣。
圣姑神情復雜：“我以前不理解你娘的選擇，覺得她傻，明知道我們的命運是注定的，卻還要反抗，落到一個早亡的下場。但是這么多年過去，當我也生下孩子后，我才稍微懂了一點她當時的感受。”
“我的四個孩子，都沒有繼承我的半點天賦……以前的我覺得失望，但現在想想，這未必不是件好事。我的三個兒子都已經成婚，也過上了普通的生活，女兒沒有天賦，便留在族里學習養毒知識，如果她以后遇到喜歡的男人，也能自由的在一起，這很好。”
圣姑說到這，又重復了一句。
“這就很好了。”
圣姑的態度一直是高傲帶刺的，說話也不留情面，這還是云蘇第一次從她的語氣里，聽出了幾分復雜的情愫。
這讓云蘇感覺有點古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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