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勇敢地向巨浪投向身軀之時,你是英勇的戰士,也是呼喚變革的吹哨人。”
“但當你發現自己流過血了、拼了命了,最后變得一無所獲時,那份心氣也就沒了,開始成為了抱怨者,開始發泄......”
蘇明閉上了眼睛,心思略微有些復雜。
這些話語,都是在他少時,父親蘇國成給他講的。
“人生的難題,一是琢磨不透的鏡面,二是猜不透的陰謀,三是看不透的自己。”
“亦正是因為如此,那些曾經心懷熱忱、大聲疾呼、反抗強權、痛斥不公的人,可當權力掛在他自身時,他們或許就成為了他們之前最為討厭的人,甚至過猶不及!”
“這便是人生詭譎的普遍性......”
在那個時候,蘇明理解不了這些話語的含義。
然而,他那出色到有些離譜的記憶力,讓他把這些話語深深地刻在了腦海,根本忘不了。
而如今的他,總算是逐漸明白......
這其實才是人生,只是很多人都看不透罷了。
或者說是無能為力。
“父親,你現在過得怎么樣了?”
“能看到我嗎?”
......
因為怪談世界的影響力與重要性,哪怕是在監獄的犯人,也都被要求觀看怪談世界直播。
當時,在那個昏暗的房間里,一雙眼睛正死死盯著屏幕。
鐵窗似乎也不能拘束住他的靈魂,他的眼中閃爍的不是恨意,而是對兒子的牽掛與期待。
他坐在凳子上,凝視著屏幕中的直播畫面。
僅僅一眼,他就再也移不動眼睛——那似乎是他的孩子。
而在公布了選手的姓名之后,男子更是身軀發顫,眼中神色莫名。
數十分鐘后,他就被調到了單獨的房間之內。
......
而接下來的幾天,蘇明用極其優異的表現,贏得了眾多的眼球與喝彩、尊重與認可。
這幾天,是蘇國成最為開心的時刻,豪邁的笑聲時場回蕩在房間之內。
自豪,欣慰!
在蘇明完成了[皇家學院]副本的那一刻,蘇國成的眼眶濕潤了,淚水中充滿了驕傲和歡愉!
一種無比堅決的意志在這個單間中回蕩,他的心中燃燒著熊熊的希望之火!
不僅如此,他看到了兒子的影響力,看到了更多的希望和可能。
他的兒子,如今已經是一股不可被忽視的存在!
他的身影,被轉移到了國都的一間特殊屋子。
雖然依然被限制了自由,但環境和條件已經有了很大改善。
云泥之別。
那些前來調查、詢問的人,眼里也都沒了輕視與不屑,多了幾分敬意。
他曾為了保護兒子,強忍痛苦與委屈,決口不提那年的隱情,獨自承受委屈!
而此刻,面對委托的專家組,他決定勇敢面對那些塵封的秘密。
因為。
那些所謂的權貴,壓著他的那些大山們,在國家面前也只是一粒塵埃。
無論他們銷毀了多少證據,隱藏了多少黑暗,真理總會浮出水面!
至于如今的蘇明,他們再敢動、再敢以此作威脅試試?
他作為蘇明的父親,這時自然也不能給兒子丟臉,毀了兒子的名聲!
他蘇明的父親,并不是殺人犯!
......
在蘇明兩人的意識世界,畫面依舊還在繼續。
不知道過了多久,小女孩在恍惚間,看到了正在崩潰嚎哭的恩公,被眾多人手押著走了過來。
他身上的衣服紅的可怕,不僅僅是婚服的紅那么簡單!
在上方,有沾染的血腥之味!
青年絕望地搖著頭,不知道事情為何會變成如今這個模樣。
而除了他之外的村民,似乎全部都遇害了......
女孩的父親面容冷漠,看著被手下們丟在地上的青年男子,話語中似乎滿是憐憫:
“我們叫你恩公,也感激你的恩情,給我們準備了吃食......”
“但是,你們這些逃避者,實在是有罪!”
“我們拼死拼活,你們卻躲在這里安居樂業,實在是犯了大罪,天理所不容!”
“如今我們扯平了,我們也都是講道理的人,知恩圖報,雖然你和那些村民一樣犯下了不可饒恕之罪,但我們不殺你。”
“跟著我們干吧......”
男子渾身散發著殺意,似乎是行刑的儈子手一般。
高高在上,審判著別人的罪行,掌握著別人達到生死。
冠冕堂皇。
青年跪倒在地上,聽到男子的話語,也不再繼續哭泣。
他木然地看著面前的一切,雙眼之中有些空洞。
......
看到這一幕,蘇明兩人心中已然明了。
這青年不是別人,正是陸牧——綠柳村里優秀的木工、素云夢的夫君、王師傅的好徒弟。
之前素云夢說,陸牧被王師傅帶去閉關了整整七天,拒絕外界的一切紛擾,進行技藝的鉆研......
如今看來,他哪里是去進行了什么技藝的鉆研,而是去往了動蕩的外界!
......
此刻的陸牧,已然痛苦地閉上了雙眼。
他本想救贖眼前的這些人,帶著滿腔的熱血、全部的善意,結局卻讓他如墜冰窟。
老一輩的村民們曾語重心長地告誡過他們,村莊之外是一片名為命運的沙漠,每一個步入的人都將被奪去水源。
在那個地方,不是受盡了滋潤的他們所能夠染指和生存的。
他不信,以為那只是村民們的膽怯和狹窄,不愿做出突破。
但如今,他知道自己錯得有多么可怕。
他給了這些人機會與希望,這些人卻毫不留情地把他打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他原先以為自己很幸運,遇到了這些為了大義挺身而出的勇者......
可事實真相......
“小子,考慮好了沒有,等我們大家一起在這里恢復了元氣,一同再去討伐那狗昏君!”
“別給臉不要臉,一個贖罪之人,我們卻不計前嫌,你還考慮什么呢?”
在陸牧的一旁,刀疤男罵罵咧咧地說道。
聽到這諷刺而憐憫的話語,陸牧再也忍不住,仰天狂笑。
“哈哈,哈哈哈......”
血色染紅了天際,傾瀉在他的臉上。
他的目光之中,只有無盡的恐怖與絕望,那狼狽模樣,讓他自己都覺得可笑。
他的大婚之日,卻因為他自己,變成如此地獄般的慘景。
不僅僅害了他自己,還成了整個綠柳村的罪人。
十惡不赦、無法原諒的那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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