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兒,鵲兒,你們也下來涼快涼快。”喬連連喊。
顧鵲應了一聲,卻沒有動彈。
顧城同樣是神情凝重。
兄妹倆從得知喬連連想進京,到現在只來得及交談了一次。
當時顧城的態度是不反對,顧鵲的態度是不支持。
現在機會難得,兄妹兩個不約而同的壓低聲音,交談了起來。
“哥,你說,咱回京要找他嗎?”顧鵲問。
這個他雖然沒明指,但顧城心里明白。
“不找。”顧城的語氣十分冷淡,“我不過是個秀才,無權無勢,找他作甚。”
“可是……”顧鵲有些遲疑,“咱們只要進京了,他遲早會找上門來。”
聽爹說,他已經找他們很久很久了,一直不曾死過心。
“他找任他找,與我們何干,我們現在是娘的孩子。”顧城一臉嚴肅。
顧鵲沉默片刻,也點了點頭。
是的,他們的娘,現在叫喬連連。
“顧城,顧鵲,你倆不熱嗎?”外頭又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兄妹倆臉上迅速掛起笑容,高高的應了一聲,“就來。”
然后跳下了馬車。
喬連連已經找了個樹蔭,抱著兩個孩子在乘涼了。
顧城和顧鵲剛偎過去,她就遞了一杯冰水過來,“喝點,別貪多,小心拉肚子,咱們路上不方便,真拉肚子了可能出恭都找不到地方。”
和所有的親娘一樣,疼愛孩子,又避免不了幾分絮叨。
可顧城一點都不討厭她的絮叨。
如果可以,他想聽一輩子。
……
一行人七月底出發,走走停停,經過了七八個郡城,三四個府城,走了快倆月,才算是到了京城。
九月中旬,天氣已經涼快許多。
沒了汗流浹背,幾個孩子都很精神,尤其三個小的,紛紛撩起簾子往外探頭。
就連李春花都忍不住一直往外瞥。
她自小生在李家村,去過最遠的地方是斜陽縣,到蘭州府后看到滿城的雕梁畫棟便已驚艷無比,如今再看到巍峨壯觀的京城,她更是心潮澎湃,一點都不后悔跟著喬連連走。
進城費依舊是一人一兩銀子,倒沒有因為在天子腳下而變得昂貴。
喬連連讓碧松交了,一行人打著馬車進了京城。
江白隱有事情先行離去了。
碧松七拐八拐進了一個極繁華的街道,喬連連坐在車內就聽得外頭叫賣聲不絕于耳,吃的喝的用的極齊全,比她所見到的任何一個城市都要繁華。
不愧是京城。
走著走著,碧松又拐去了不知哪里,方才不絕于耳的叫賣聲弱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難以言喻的厚重和寧靜感。
就像是到了某個森嚴的地方似的。
很快,碧松停了馬車。
喬連連打開簾子,就看見一對石雕的獅子,漆紅的大門,以及泛著金光的牌匾。
上面的字體有些潦草,但喬連連還是用半蒙的方法猜了出來,“長公主府……”
她頓時一驚,“碧松,你帶我們來這里做什么。”
碧松一呆,后知后覺的想起來,他車里帶的不是爺,是爺的夫人。
他拍了拍自己的豬腦子,手忙腳亂的拽起韁繩,就要趕車離開。
說來也巧,素來緊閉的長公主府大門忽然大開,一道頎長的身影緩緩地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