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李春花怎么也沒想到,自己就是烤個地瓜,居然還烤出禍來了。
她思來想去,應該是這長公主看不慣連連,故意拿她這個管事姑姑出氣呢。
說起來是有點倒霉,但想想以前好像又是情理之中。
沒辦法了。
無人相救需自救。
李春花兩只胳膊被侍衛拖著,使不上力氣,但沒關系,她一張嘴還空著呢。
于是乎,空曠的連心院門口,響起了一陣殺豬般的嚎叫。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
把兩個侍衛嚇了一跳。
這管事姑姑看著眉清目秀的,怎么聲音如此尖銳刺耳,真是要了老命了。
偏他們還不能甩開這個噪音源頭,只能皺著眉頭,強忍著這股刺耳的聲音。
李春花心頭冷笑。
她又不是鴨子,不可能無故發出這種刺耳之聲,之所以這樣叫,是因為這樣可以抬高聲音,讓救命之聲傳的更遠。
只是,都叫了這么大會子了,怎么還沒來人。
再叫一會她嗓子可就要破了。
李春花歪著頭,期盼著喬連連或季云舒的突然出現。
然而此時此刻。
他們正站在郡王府門口,共同批斗著清平郡王,無人感應到連心院發生的事。
倒是絳春,率先去停了馬車后,以為喬連連回了自己的院子,便也慢悠悠的走了過來。
正好聽見一陣鴨子似的救命。
他先是一怔,仔細聽了片刻,實在是辨認不出來哪個,只能大步走過去。
不期然和被兩個侍衛拖著的李春花撞見了。
“絳春,救我,救我。”李春花一看到絳春,眼淚霎時就出來了。
一直剛強潑辣的管事姑姑語帶哽咽,“他們無緣無故要打我,掌嘴五十,絳春,你救救我。”
絳春的腳步一頓,呼吸也跟著一頓。
在記憶里,春花姑姑總是潑辣又剛硬,說起話來也又快又急,鮮少有什么柔軟姿態。
而今,她竟然落淚了。
絳春心頭閃過一絲奇怪的感覺,但他來不及摸索,就下意識的沖了上去。
且不說他是連心院的護衛,需要保護連心院里所有人的安危。
便說李春花對他的屢次幫忙,就值得他出手相救。
“大膽,這是長公主要處置的人,你也敢救?”侍衛甲惱了,大喝了一聲。
絳春耳充聞不問,仍舊沖了上去。
侍衛乙攔住同伴,“你看著她,我去。”
然后就跟絳春打成了一團。
長公主身邊的侍衛,自然是萬里挑一,身手不弱。
但絳春比他更勝一籌,動作利落,角度也刁鉆,也就幾十個呼吸,便將侍衛乙逼的后退了好幾步。
要不是顧忌著長公主,絳春沒下狠手,侍衛乙一定會受傷。
“我快支撐不住了。”又過了幾個呼吸,侍衛乙大喊,“來幫忙。”
侍衛甲丟開李春花,撲了上去。
一打二,絳春略有些吃力了,動作也較之前遲緩了許多。
李春花看的有些著急,同時心底升起一股悶鈍的悔意。
她不過是被拉出去張嘴,絳春貿然救了她,卻可能有生命危險。
她怎么能這么自私,害的別人有危險呢。
李春花越想越難受,偏她沒辦法阻止這三個打成一團的人,只能大喊道,“停下,停手,絳春快走,離開這里。”
然而根本沒有用。
三個人還在繼續動手,別說絳春不想停,他就是想停,也停不下來。
習武之人皆知道,打斗到一定地步,貿然抽力就是等著對方打自己。
除非雙方商量好了一起撤力,但這兩個侍衛明顯沒有收手的意思,絳春自然也不能停下。
不僅如此,他們為了快點分出勝負,竟越打越激烈,三個人身上均掛了不少彩。
絳春的嘴角還疑似有了一絲紅色的血跡。
李春花看的心驚肉跳,愈發難受。
她含淚看了一眼絳春,雙手握成拳,咬咬牙便要沖過去。
絳春是為了救她才跟長公主的兩個侍衛打在一起的。
她不能讓他受創。
“你要干什么。”絳春余光發現了一臉決然的李春花,心底一驚,大喝道,“春花姑姑,你想做什么?你冷靜一下。”
“是我對不住你,把你牽扯了進來,我不能看著你受傷。”李春花咬咬牙,義無反顧的沖到了戰局里。
絳春和兩個侍衛都是一驚。
剛走到路口的喬連連和季云舒也是一驚。
四個男人懂武,喬連連卻不懂這些功夫。
她只知道,曾經在電視里看到過,雙方高手比拼,如果一個人貿然插進去,就會受到雙方的攻擊,進而吐血斃命。
“李春花。”喬連連急了,張嘴便是破音,“你瘋了嗎,你給我回去,李春花。”
然而穿著粉色裙裳的女子,已經插入了三人中央。
時間仿佛凝滯了,在一聲悶哼過后,空氣地粘稠感愈發濃烈,李春花像一個破布娃娃,軟而緩慢地倒了下去。
“啊!”喬連連尖叫一聲,以百米賽跑的速度沖了過來。
侍衛甲和侍衛乙對視一眼,心底沒了數,猶疑著后退了兩步。
長公主只說掌嘴,可沒說過要人性命。
這……
兩個人思慮了片刻,不約而同的轉過身,要回連心院稟報一聲。
至于絳春,他在李春花沖過來的時候腦袋已經停止了思考。
她為什么要沖過來?
她是流眼淚了嗎?
她還是瘋了?
這些問題打著旋在他的腦海中飛過,最后消失無蹤。
“絳春,你還在發什么呆。”季云舒的冷喝聲驟然響起。
絳春猛地醒過身,終于趕在李春花徹底摔在地上之前,攬住了她的身軀。
“春花。”喬連連幾乎瘋了。
她和李春花一起從小山溝溝里走出來,一起踏入這繁華陌生的京都,雖然李春花一直不曾走出連心院,也沒能在生意和醫術上出什么力。
但喬連連忙碌不已的時刻,都是她默默地做好了飯食,默默的照顧她們娘幾個。
對喬連連來說,回到家能看到孩子們是一種欣慰,能看到李春花則是一種安慰。
可現在,她不過是出了一趟門,怎么回來之后,安慰就出事兒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