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寒門禍害 > 第2033章 片衣不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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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春雷震耳發聵,令到京城很多百姓被這個雷聲所驚到,很快一場春雨便如期而至,細綿綿的雨水灑落在北京城中。

    文淵閣的黑色琉璃瓦自然不可避免雨水的降臨,閣前空地受到雨水滋潤的花草生長得更歡快,令到這里彰顯出幾分春意。

    林晧然將守在門口處的林海叫了過來,然后將剛剛寫好的那份辭呈遞給林福道:“你現在即刻將我的辭呈送到會極門!”

    林海先是微微一愣,但亦是不敢多問,便是恭敬地接過這一道奏疏,然后在門口處取了一把紙傘,便是匆匆前往會極門。

    這些時日的春雨雖然比較頻繁,但春雨顯得細綿綿的,故而并不會給生活造成太大的困擾。

    林晧然將旁邊已經涼掉的茶水喝上一口,接著離開了書桌,來到門口處取了一把紙傘,卻是準備直接返回家中。

    文淵閣的七間值房前有一個前廊,最中央的孔圣人房間前有一個臺階,故而大家都需要來到這里從石階離開。

    林晧然從值房出來,卻是意外地見到站在孔圣人門前的徐璠,發現徐璠正站在文淵閣前廊遙望著林海的背影。

    可領!

    徐璠似乎沒有想到林晧然會出現一般,先是心虛地被嚇了一大跳,然后強裝鎮定地施禮道:“下官見過林閣老!”

    “徐少卿,不知你到內閣所為何事呢?”林晧然將徐璠心虛的反應都看在眼里,心里微微一動,便是板起臉進行詢問道。

    不說徐璠僅是官蔭出身,他的正四品太常寺少卿比林晧然低上五級之多,而林晧然現在是最有地位的閣臣,雙方的地位可為是天壤之別。

    徐璠現在的職務是太常寺少卿,且不說他沒有什么實權,太常寺掌陵廟群祀、禮樂儀制等,跟內閣更沒有什么重要事務上的往來。

    正是如此,徐璠以太常寺少卿出現在文淵閣,似乎有些說不通了。

    徐璠面對著林晧然的強勢質問,亦是將早前編制好的理由說出來道:“家父最近時常咳嗽,我今天在衙門剛好得閑,這便給他送些藥膳過來!”

    雖然他這個正四品的太常少卿不值錢,但他是堂堂首輔家的大公子,林晧然怎么都應該賣他幾分面子。這個理由有些牽強,只是終究彰顯著孝道,亦是能夠應付得了林晧然的質疑了。

    “徐少卿,且不說你此舉是擅離職守,這內閣乃是大明的機要重地,你并不適合時常出現在這里。本閣老見到亦是訓導你一句,若是被高閣老瞧到,恐怕是要指責你跟嚴世蕃那般意圖竊弄父權了!”林晧然卻是不依不饒般,顯得嚴厲地進行數落道。

    他自然知道縱使給徐階一百個膽子,亦不可能敢于在現今形勢下的隆慶朝,讓兒子徐璠到內閣幫他出謀劃策。

    只是看著明顯心虛的徐璠,他當即決定小題大做,既要削一削這位首輔大公子的傲氣,更是能夠給徐階適當地抹黑。

    嚴世蕃究竟有沒有“竊弄父權”,很多科道言官并沒有真憑證據。只是真相往往都不重要,若是科道言官需要這是真相,那么這便是真相。

    徐璠自從看到嚴世蕃被推上斷頭臺后,亦是早已經打消了成為小閣老的念心,只是面對著林晧然如此編排,亦是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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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只能壓抑著努力地道:“林閣老教訓得是,下官一定謹記,今后會盡量不出現在這里!”

    說到最后,他原本陰沉得可怕的臉很快恢復如初,眼睛僅是閃過一抹狠厲之色。

    徐璠跟著徐階矮小的身材截然不同,卻是生得很是魁梧,以致很多人私底下都懷疑這對父子的血緣關系。

    林晧然將徐璠的臉部表情變化看在眼里,結合著他剛剛瞪著離開的林海,心里卻是生起了一個不好的念頭。

    他知道徐階比他們更要緊迫一些,畢竟隆慶跟高拱有著很深的師生關系,以致他們這邊更得圣眷,固而徐階不可能讓這種僵局持續下去。

    林晧然知道自己很可能遇上麻煩,卻是不再理會道行尚淺的徐璠,便是撐著一把紙傘走出這細綿綿的春雨中。

    雖然這春雨宛如千縷萬縷的線條,只是僅僅是一把紙傘,便讓他片衣不濕,顯得很是瀟灑地朝著宮門外走去。

    身穿蟒袍的徐階正在案前票擬著奏疏,由于從事這項工作已經很多年,雖然沒有林晧然那般的頭腦和反應速度,但亦是處理得有條不紊。

    徐璠顯得臉色鐵青地走出來,指著林晧然離開的方向憤怒地道:“爹,那小子越發的猖狂了,簡直就是無法無天了!”

    “徐璠,你在這里瞎嚷嚷什么,不是讓你快些回你的太常寺嗎?”徐階停下手上的筆,顯得不滿地沉聲道。

    徐璠自以為占著理,便是將剛剛所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其中亦是進行了添油加醋,簡直將林晧然塑造成高拱第二。

    “人家說得沒錯,你本不該來這里!以后哪怕有天大的事,可以派個信使過來,亦或者等我回家再說!”徐階端起旁邊的茶盞,卻是板著臉道。

    徐璠沒想到老爹是如此態度,只是想到老爹歷來謹小慎微的作風,知道這才是老爹正常的反應,便是壓低聲音地道:“爹,我剛剛瞧見他的心腹拿著一份奏疏前往會極門,林晧然這是要上辭呈了!”

    徐階喝了一口茶水,顯得很平淡地點頭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徐璠原本還想要出謀劃策,只是聽到老爹竟然打發他離開,眼睛卻是不由得閃過一抹失望,卻不知老爹是否真的已經安排好一切。

    徐階將茶盞放下,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便是將一張紙條遞向徐璠吩咐道:“你現在即刻將這個交到徐琨的手里,讓他將這個即刻轉交給刑科都給事中徐公遴!”

    “爹,我這便直接送到你的門生徐公遴的手里,何需多此一舉!”徐璠接過那張紙條,卻是渾不以為然地提議道。

    徐階的臉色一沉,卻是嚴厲地道:“我要你按吩咐的去辦!”

    “是!”徐璠不敢拂逆自己父親的意思,只好無奈地拱手道。

    徐階看著徐璠離開,想著林晧然已經遞交辭呈,嘴角不由得微微地上揚。

    雖然高拱現在如日中天,但高拱這種人實則并不足慮,真正能夠威脅到自己位置的人始終還是那個該死的妖孽,那個令到他總是看不透的三步一算。

    這一場雨持續到下衙時分,只是雨水停歇之后,北京城的天空仍然顯得陰陰沉沉的,預示著明天或許仍舊不是一個好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