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他火速趕到神經外科的搶救室。
只見搶救室內的一張病床前，已經圍著十幾個醫生與護士。
還有一位疑似家屬的金發男子站在病床旁邊擔憂的看著。
“原來是外國友人，怪不得神外科室如此重視呢。”
必須解釋一下，這不是什么崇洋媚外。
盡可能的讓外國友人感受到華夏的美好，可以吸引更多的外國友人前來投資或工作。這是一種遠見卓識。
以前，周燦看到外國友人在國內受到優待，總覺得太舔了。
心中對此很是鄙夷。
后來隨著他的見識增長，思維也慢慢變得開闊，慢慢的搞懂了優待外國友人的深遠用意。
善待外國友人，可以收獲他們的友誼與認可。他們也會更樂于來這樣一個善良、和平、熱情的國度工作、投資，能帶動經濟、科技等方面的發展。
“周醫生來了！”
這個護士妹子應該就是剛才給周燦打電話的那位。
周燦對她略有些印象，叫舒倩。
“溫主任、武主任……”
周燦走過去跟這些神外的大佬們打招呼。
光是主任醫師就來了四個，主治、住院醫有七八人，醫院方面對這位患者極為重視。
否則不可能調動這么多的醫療資源。
“周醫生可以先看看片子與病歷資料，患者腦出血，剛送來不久。拍了頭顱CT。”
武白鶴跟周燦說了兩句后，再次俯身認真檢查患者的情況。
周燦拿過CT片子查看，只見上面有著多個白點，有一處位置，更是有著一個巨大白點。
腦CT上有白點常見的是腦部鈣化，出血或腫瘤。
患者此刻處于重度昏迷，呼喚、拍打肩膀皆無反應。
翻開眼皮時，雙眼無神，眼神迷散。
說明她的病情十分危重。
那些小的白點，應該只是松果體或脈絡叢鈣化。這種生理性的鈣化對病人不會有太大影響，無需治療。
關鍵病灶部位應該是那個巨大白點。
腦CT上的白點通常指的是高密度病灶，形成的具體病因要根據病灶大小，部位，CT值，占位效應及周圍腦組織受壓程度綜合判斷。
周燦在神外規培了幾個月，早就學會了看腦部CT、彩超、X線等片子。
這位患者的病因其實很好診斷。
顱內壓非常高，腦組織受到擠壓移位，已經形成了死亡率、至殘率極高的腦疝。
目前出血部位大致可以鎖定在大腦鐮下位置。
在這個部位形成的腦疝超過一定程度時，遠比一般的腦疝要更加兇險。比如枕骨大孔疝，一般主要是造成呼吸衰竭，或者是呼吸停止。發病前，會有頸強直、瞳孔忽大忽小、腦干缺氧等癥狀。
總的來說，枕骨大孔疝的發病是漸進式，會留給醫生一個搶救時間。
眼下這個患者得的很可能是致死致殘率極高的大腦鐮下疝，大量的神經組織就會產生移位或者切割，絕大多數的神經會出現壞死，它留給醫生的搶救時間非常短。
很多患者甚至來不及顱骨鉆孔就已經不行了。
“小周，看過后你覺得患者的病情如何？”
溫主應該就是想要考考周燦。
現場好幾位主任醫師，診斷病因肯定不在話下。
本身也不是什么特別罕見的疾病。
“應該是大腦鐮下疝伴隨顱內出血，顱內高壓，患者的情況極為兇險。大腦鐮下疝較輕微時，只會引起對側的下肢癱瘓，排尿困難，而這位患者已經處于深度昏迷，說明腦疝導致的腦組織位移已經極為嚴重。最好的辦法就是立刻開顱手術。看她現在的情況，傳統開顱恐怕來不及，立刻做鉆孔顱內鏡手術或許會有一線生機。”
在這種場合下，周燦自然不會玩什么藏拙的把戲。
而是將自己的所有診斷意見如實道出。
至于主任醫師們是否采納，那就看他們的意思。
“看來把周醫生請來一起參與搶救是一個無比正確的決定！你的診斷結果與我們的診斷結果基本一致。”
仔細聽，便會發現武白鶴說的是請周燦過來，而不是叫周燦過來參與搶救。
能讓這位神外科主任這么客氣，足以說明周燦在神外這些主任醫師心目中的地位。
“立刻下病危通知書！然后找家屬談話，同意的話，立刻讓家屬簽手術通知書，然后送進手術室緊急手術。”
武白鶴當機立斷，做出了一系列安排。
任何一種腦疝都是極其危險。這位患者更是大半個身子都已經進了鬼門關，緊急手術是唯一生機。
“可是顱內出血部位還沒有查明，貿然手術，充滿太多的不確定性。這臺手術本就風險極高，我擔心……”
一位主任醫師滿臉擔憂的提出了質疑。
“患者現在的情況根本等不及做血管造影，我做了這么多年的顱內手術，對腦部構造已經了如指掌，只能憑經驗拼一拼了。行動吧！”
巔峰手術刀不是白叫的，武白鶴對腦內構造的了解，恐怕超過所有人。
即便沒有拍片子，他也有一定把握借助豐富的手術經驗成功完成這臺高風險手術。
武白鶴下完命令后，親自找那位外國友人談話。
還真沒看出來，武白鶴不但有著巔峰手術刀的美譽，一口英語也是說得十分流利。
與家屬的溝通非常順利。
很快便同意了手術。
護士立刻拿來推剪給患者剃發，做術前備皮等準備。
患者很快便被緊急送進了手術室。
圖雅醫院最厲害的麻醉醫生酆醫生也被臨時叫來加班。
周燦幫著一起對患者實施麻醉。
與普通患者的麻醉不同，這位患者的麻醉手術有著諸多技巧和要點，而且要求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全麻手術。
酆醫生與他開足了馬力，兩人配合高度默契，經過一番努力，最終得以成功為患者全身麻醉。
【麻醉術經驗值+1.】
【你第一次完成腦疝患者的全身麻醉，獎勵麻醉經驗值+100.】
這還是周燦第一次獲得麻醉術的經驗值獎勵，而且高達100點。
這讓他感到異常驚喜。
不過這臺麻醉手術的實施確實充滿諸多挑戰，也讓他學到了許多較為高深的技巧。
特別是緊急狀態下對患者的生命體征的保障和穩定，包括術前用藥，很多都是首次學習。
“周醫生的手術速度快，由你來切開頭皮層。”
武白鶴可不是請周燦過來看熱鬧的。
除了看中周燦的內鏡手術能力，可以在必要的時候充當備用主刀醫生。還有就是周燦的快速手術能力，不是其他醫生所能比擬。
整個圖雅醫院都只有兩位快刀手術醫生。
那就是許醫生與周燦。
不到萬不得己，輕易不會叫許醫生參與這種搶救手術。
當年那件事盡管已經過去很長時間了，但是許醫生的身份仍然高度敏感。
這臺手術又涉及到外國友人，院方自是慎之又慎。
萬一患者沒搶救過來，手術醫生名單報上去，被有心人看到許醫生出現在名單中，麻煩可就大了。
周燦的快刀得了許醫生的真傳，盡管火候還差得遠，但是能用。
周燦站到主刀位上，也是不負厚望，以最快的速度按照畫好的刀位切開頭皮層。
接下來的顱骨鉆孔沒敢讓周燦上手。
因為鉆得不好，很容易對患進造成重大傷害。
在卸下來的骨瓣上鉆孔，是個外科醫生都敢操作。但是直接在患者的顱骨上鉆孔，技術含量極高，便是一般的副主任醫師都難以完成這個操作。
顱骨下就是腦硬膜，再下面就是重要腦組織、腦干、血管、神經了。
隨便傷到哪，都會造成不可預測的傷害。
直接導致患者呼吸驟停，心跳驟停，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所以，顱骨鉆孔必須由手術經驗極其豐富的神外主任醫師來完成。
武白鶴親自給患者的顱骨鉆孔開窗。
一助用乳突牽引器拉伸頭皮，以便武白鶴順利開出骨窗。
只見武白鶴小心翼翼的給患者的顱骨鉆孔，周燦則站在旁邊觀看學習。
顱骨開窗，不管是鉆孔還是用電鋸割開一個骨瓣，都是極其危險。
主要是很難把握好那個度。
武白鶴完成開窗后，切開腦硬膜，使用內鏡開始為串者實施腦血腫清除手術。
一點一點清除患者顱內血腫，他的動作像是在呵護一個嬰兒。
生恐動作過大傷害到嬰兒。
顱內的腦組織其實比嬰兒還要更稚嫩，更脆弱，稍有不慎就會造成無法挽回的嚴重后果。
周燦站到臺下不時盯著內鏡屏幕，不時又看看武主任的手是怎么操作內鏡的。
“糟糕！”
武白鶴清除患者顱骨的部分血腫后，臉色大變，眉眼間透出一絲凝重與緊張。
“武主任，怎么啦？”
周圍的醫生們的心為之揪緊。
“把淤血清掉后，患者顱內的血嘩嘩地往外冒。由于術前來不及做血管造影，現在想要找到出血點并不容易。這種出血不能及時止住，患者將會很快死亡。”
武白鶴本以為根據自己的豐富經驗，足以應對任何情況。
沒想到出血點十分隱秘，找了兩圈都沒找到。
搶救已經超過三個半小時，患者救活的希望一點點變得渺茫。
按照國際搶救經驗，腦疝緊急手術的時間超過四小時，基本上可以宣告死亡。
現在已經搶救了足足近四個小時，出血點找不到，供血末端的腦細胞將會因為缺血而死亡。
這種腦細胞與腦組織的死亡不可逆轉。
武白鶴終究年紀偏大，大半夜的趕到醫院做了這么長時間的手術，體力、精力都明顯有些不支。
可是內鏡手術，他手下的副主任醫師，主任醫師，沒一個特別厲害的。
“武主任，要不讓周燦頂替你一會兒吧！”
溫主任在旁邊看得一陣著急。
這么多主任醫師，副主任醫師組成的手術團隊雖然華麗，但是其他壓根合不上力。
最多就是幫著麻醉醫生一起努力給患者穩定生命體征。
手術的輸出主力始終只有武白鶴一人。
“周醫生有信心嗎？”
武白鶴停下手術，轉頭詢問手術臺下早就想要請纓的周燦。
上級醫生一般都是問，有信心嗎？把握有幾成？
而不會像家屬那么問，病能治好嗎？幾天能好？一定能救活吧？
醫生都是親自做過手術的人，懂得其中的艱辛與不確定性。
家屬和病人卻不懂這些。
非要逼著醫生給出一個肯定的回答，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有！”
周燦的回答簡短有力。
“來吧，你試試看，能否找到出血點！剛才我的內鏡探頭尋找時，相信你也觀看了，那些探過的區域基本可以排除。一定要小心操作，千萬別傷到腦干和蛛網膜下的重要血管、神經。”
武白鶴讓出主刀位子后，并沒有走下手術臺。
而是站在旁邊看著。
周燦暗自慶幸，止血術正好在不久前晉升到了五級，這才讓他敢于挑戰一下這臺手術的止血任務。
剛才他一直在臺下觀看。
如果沒猜錯的話，出血部位很可能是腦部血管瘤或者畸形血管破裂。
大一點的血管瘤，武白鶴的手術經驗無比豐富，肯定早就找出來了。
小的血管瘤，出血量應該不會這么大。
那就只剩下最后一種可能，出血原因是畸形血管破裂。
他操控著內鏡探頭在顱腔內小心翼翼的查探著。
與武白鶴的查探方式不同，周燦故意不把顱腔內新的出血吸掉。讓它形成血洼。
“這到底行不行啊？怎么感覺他在玩呢！”
“讓一個規培生操作，實在有些兒戲。”
“看著真是讓人著急，可惜我的內鏡操作技術不行，不然換我上，應該能夠找到出血點。”
不少現場的醫生看得一陣著急。
他們覺得讓周燦做這臺手術簡直就是荒唐。
站在手術臺上的周燦卻是不受外界的質疑聲所影響，而是專心盯著內鏡屏幕。手中的內鏡微微變換著角度，緩緩移動。
他不知道別的醫生止血術升到五級后，有哪些能力。
反正他早在止血術升到四級時，便能通過血液的流向、積液表面的波紋來追蹤出血點的大致部位。
突然，他的眼睛一亮。
“出血點原來隱藏在右腦球內，怪不得武白鶴一直沒能找到。”
這個位置很容易被忽視。
就算探頭查到了附近，也容易快速移走。
“哎，哎，內鏡怎么移進去了？危險！”
“快停止！”
幾個主任醫生看到周燦的操作后，嚇了個半死。
周燦沒有停止，反而很篤定的直接探進腦球內的目標位置。
這個操作過程其實是非常不容易的。
幸虧他的抓持術、傳遞術都升到了四級。移開一些腦組織，為內鏡查探制造有利空間時，正好派上了用場。
【抓持術經驗值+1。】
【首次成功抓持重要腦組織，獎勵抓持經驗值+100.】
【傳遞術經驗值+1.】
【首次成功傳遞、牽拉重要腦組織，獎勵傳遞術經驗值+100.】
每做高難度手術必須重獎。
周燦樂開了花。
更大的驚喜還在后頭，探頭拍到了讓他振奮的畫面。
“出血點找到了！果然是畸形血管破裂出血。”
周燦的探頭剛一抵達出血位置，就看到嘩嘩的鮮血往外冒，血液沖刷到探頭上。
出血量相當大。
肯定是動脈破掉了。
而且不是細小的動脈血管，而是直徑比較粗的腦動脈血管。
怪不得患者無法憑借自身的凝血能力止住出血。
“好！太好了！找到了出血點就意味著患者救回的希望大了很多！”
武白鶴無比興奮。
那些質疑周燦的醫生們，一個個閉上了嘴，為剛才的冒失言行感到羞愧。
誰也沒想到周燦真的能夠找到顱內出血的血管。
耗時僅九分鐘。
此刻，甚至有人覺得要是早點讓周燦接替武白鶴的主刀位，或許對患者更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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