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陽萬沒想到在這兒會碰見恬父，以至于一時都說不出話來，驀然的望著他，感覺跟做夢似的。
恬父穿了件得體的厚實風衣，衣領豎在臉頰兩側，將那份干練體現的淋漓盡致。人雖然消瘦了些，可那股勢頭卻絲毫未減，彎著雙眼，說不上是善是惡，一雙锃亮的皮鞋和大理石地面互相輝映。
他身后人影往來，對面餐廳的拱形門上有一圈小燈泡，也失焦般閃著黃光，將這背景襯得更加虛幻……
“大作家，認不出我了？”
“認出來了，這不是云彬的董事長嘛，您是來收購這家影城的？”萊陽反應過來后，小懟一句。
恬父半邊嘴角揚起，哼笑說：“來西安辦點事，剛好聽說這脫口秀是你辦的，就過來看看。”
“哦，那你買票了嗎？”
“……”
恬父臉色有些不悅：“我是說來看看你，不忙的話咱們聊聊？”
“聊小說嗎？我還沒寫呢。”
萊陽雖然嘴硬，可心里卻真想和恬父聊聊，畢竟他是目前唯一能告訴自己恬靜情況的人。
不過，恬父這次好像很有耐心，他又說了一遍聊點別的事，于是萊陽就坡下驢，應聲道：“那就去對面那個餐廳吧，好像是紙包魚，先說好，你請客。”
“呵呵，行啊，那就當你欠我一個人情。”
“那還是aa吧。”
萊陽嘟囔一聲，想從恬父這兒沾點便宜，真比登天還難。
……
這是一家開在影城對面的紙包魚店，可能是年關了，基本每桌都爆滿，點了號后他和恬父在門口坐著排隊，這期間誰都沒說話，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兩父子。
萊陽偷偷觀察了下他，的確瘦了很多，臉頰有些凹陷，雖然染了發，可鬢角如染雪般發白，看來今年他不太好過。
恬父坐得很筆挺，時不時看向旁邊坐著的母女二人，那是個年輕媽媽帶著小女孩，兩人的著裝看上去不太干凈，多少能窺視出生活的拮據，小孩子滿是好奇地跪在椅子上，扒著透明玻璃，看餐廳內的熱氣騰騰。
恬父就這么望著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萊陽也不懂他，畢竟這么一個叱咤商場的人，想法不是一般人能窺視的，不過萊陽能感受到他活的累，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也多，何必呢？
……
十幾分鐘后，兩人坐到了內部一個小包間，簡單點菜后，恬父讓服務員先出去，隨后自顧自的抽起煙，吸了快一半，才看向萊陽。
“開個價，告訴我那次的記者是誰安排的？”
“……你專門找我，就是聊這個？”萊陽一下失落了許多。
恬父靠在椅子上一手抱腰，一手夾著香煙道：“我做事一定要掌控全局，不允許有一絲風險存在。這幾個月公司里里外外我都查了遍，也開除了不少人，但沒找到那個隱患的源頭，我相信你肯定有線索，開個價告訴我。”
萊陽望了他幾秒，忽然笑出了聲，隨后也點一支煙反問：“先不說我知不知道，就算知道，你能給我開什么價？把云彬送給我，呵呵。”
“我告訴你靜靜在哪。”
“……”
兩人再次對視，數秒后萊陽反問：“知道在哪又如何？你能同意我們交往？這條件你覺得誘人嗎？”
“那如果我同意你們交往呢？”
嘶~
萊陽一口煙差點嗆著，他瞪大雙眼看著恬父。
自己這不是在做夢吧？咋那么不真實呢？
還是說，那個隱患在他心里這么嚴重？都到了可以用恬靜感情來交換的地步？
“怎么樣？你可以錄音，我說到做到。”
恬父撣了下煙灰，道：“你告訴我那個隱患是誰，我就同意你們交往，永遠不再阻礙。不過我有一個條件，那就是三天內你重新讓她接受你，讓她來告訴我。”
這話說得萊陽心臟狂跳！
他相信恬靜是愛自己的，真拋開一切阻礙，他們倆一定會重新和好。
可這代價……卻是要出賣魏姐。
“你可別給我說謊啊，一旦讓我查出來說謊，你們就算結婚了也能離。”
恬父這句補充一下把萊陽快吐到嘴邊的“煙霧彈”給噎了回去，這會剛好餐廳也上菜了，于是兩人又沉默起來。
等包間門再次關閉后，萊陽滅了煙，抬頭道：“我沒法告訴你人名，說點線索來換成嗎？”
“你先說。”
“她不是針對你，喊記者來是針對宇寧輝的，云彬只是被殃及了，你的合伙人本身就樹敵很多。”
“說下去。”
“沒了，就這樣，你可以不用把她當隱患。”
恬父目光看向桌面，緩緩拿起筷子夾了片魚，又抬頭道：“和宇寧輝有過節，還有實力，和你還認識，那……我記得你以前去過舟山是吧？”
萊陽牙關一緊，他真沒想到這老狐貍這么厲害，瞬間把范圍就縮小太多，他幾乎再稍動用下關系，就直接查出是禧悅莊的魏姐了！
這虧，萊陽吃的頭皮發麻！
“不是！你想多了，和宇家有過節的是個上海老板，我以前做脫口秀時認識的。”
“哦？直接就給我明確城市了？呵呵呵，行，我基本了解了。”
“你……你……”
萊陽耳根子都急紅了，可此時恬父卻笑著將一片魚肉入口：“別擔心，我朋友的敵人就是我的新朋友，我不會把他怎么樣。”
“我不知道你在指誰，現在！你答應我的呢？還算數嗎？”
恬父目光中那抹喜悅消失了，這讓萊陽心頭又一顫，可令他沒想到的是，恬父居然點了點頭，嚴肅地說了句。
“算數。”
“……真的？那她在哪？為什么電話一直關機？”
恬父用一種很復雜的表情看著他，反問：“她真沒跟你在一起？”
“什么意思？！”
“前陣子她和團隊一起來西安，那晚有人喝多說漏了嘴，趙曉黎和簡淡那件事被她知道了。”
恬父罕見的皺了起眉，低頭看著盤子，喉結嚅動：“她也知道是我在策劃，導致你們分開。所以一氣之下直接消失了。最開始我以為只是鬧點情緒，可這已經十天了，她應該是恨我了，跟她媽一模一樣……電話關機，警察都找不到。”
“不是！不是……你！”
萊陽直接站起身來，發顫的手指著恬父喊道：“你開什么玩笑？你剛不是答應要說她在哪嗎？”
“你自己換了要求啊，我答應的是同意你們交往，而且三天內，得她來找我說。”
萊陽腦子里嗡嗡作響，他這才意識到，恬父找自己的重點根本就不是查隱患，他一開始就為恬靜來的！
先各種套話，丟煙霧.彈，只要自己接，他就能確定恬靜沒在自己身邊，最后再來個一石二鳥。
不對，一石三鳥！
找恬靜的事也移到自己身上了，還只有三天時間，老奸巨猾啊！
不過萊陽也一瞬間為恬靜擔憂起來，十天，她居然消失了十天~
“吶~”
恬父看了眼手表，說道：“演出也開始了，八點整，那也從此刻開始吧，為期三天，超一分鐘都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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