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變得遲緩。
少女的身體止不住地向后倒飛而去,青絲如瀑,在星空間不受重力地飄散。
她怔怔地望著不遠處的陸七,大腦一片空白。
剛才,到底發生了什么?
“小九......”陸七轉過身來,目光無比溫柔,他的聲音在少女腦海中響起,刮起一陣悲傷的清風,
“我可能,沒辦法再陪著你了,但宇宙這么大,總會有能記住你的生命,你從來都不是一個人......”
“小九,好好活下去......”
“哪怕身體粉碎,靈魂消亡,我也會一直......”
“一直...深愛著你......”
記憶的畫面仿佛在崩塌。
小九顫抖地伸出手,向前抓去,似乎想要觸碰那道銘記在心的身影。
她想說些什么,但喉嚨像是被卡住了一般,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為什么?
愛,那不是只屬于人類的情緒嗎?
她想不明白。
她真的想不明白......
人類為什么要有這么多奇奇怪怪的情緒,好復雜,她怎么可能會理解?
黑色的吞噬之霧如同溫暖的云朵,包裹著小九的身體,將她越送越遠。
隔著朦朧的霧氣和懸浮的星辰,少女只能依稀辨認出陸七模糊的身影,他胸口的扭曲大洞正在擴散,像是藏著一片破碎而死寂的星海。
他還活著......
小九眼神中透著最后一絲希冀和期盼。
陸七,你還會回來的,對吧?
就像曾經無數次上演的,將死境逆轉,讓自己大吃一驚......
......
目送著小九遠去,陸七輕嘆一聲,心中帶著一絲釋然。
果然,還有星主級別的存在......
而且,對方是虛無的存在,完全看不清形態,比卡牌星主更難對付。
陸七只能根據吞噬的氣息鎖定它的位置。
他很清楚,哪怕不替小九擋住這道攻擊,結局也不會有任何差別。
看來,只能動用最終的手段了......
他豎起手中顫動的魔劍,緩緩閉上雙眼,沉聲開口道:
“菲利修斯,我甘愿獻上所有的能量和靈魂,請替我誅滅一切敵人......”
正如數代魔劍劍主所做的一般,他選擇將自己的靈魂侍奉于這柄亙古長存的強大兵器,換取那曇花一現的恐怖力量。
他已經很努力地活著了......
只是,他現在別無選擇。
陸七知道,在自己身后,是億萬心懷希望的人類,是無數在與命運抗爭的天賦者,是自己深愛的小九......
他說過,會拼盡一切守護對方。
所以,哪怕身死,他也要履行自己的諾言......
這是陸七最后的底牌!
一瞬間,魔劍猙獰的劍身上燃燒起一團漆黑而熾熱的火焰,恐怖的溫度讓星空為之扭曲。
只是,陸七已經感受不到這一切了。
他的身軀寸寸消散,化為透明的光雨飄落在星空中,最終緩緩溶于魔劍之中,宛若注入了自己全部的意志和靈魂。
下一刻,一柄嶄新的魔劍在虛空中重現,氣息比之前強大了無數倍。
吸收了陸七的能量和靈魂,這柄超越星主級別的劍器,終于展現出了它真正的威勢......
......
遠處,絕仙一劍劈開襲來的黑霧,冰藍色的眼瞳微微一凝。
她轉過頭,望向遠方如流星群般滑落的光雨,發出一聲微不可察的嘆息,
“再見了,可敬的人類!”
對方踏出了,她當初沒有勇氣選擇的道路。
也是在其他人看來,無比愚蠢的抉擇……
絕仙微垂著眼眸,周身環繞著一縷縷凌厲的劍意。
華麗而強大的劍器不斷從她身后浮現,在寂冷的星河交織成璀璨的軌跡,將靠近的無序生命切割成碎片......
......
“不要!!!”小九失聲喊道。
她眼睜睜地看著那道身影消散在宇宙中,終于意識到了什么。
少女琉璃色的眼瞳中,倒映著星空中燦爛的光雨,少年明亮而溫柔的笑容,在那短暫的絢麗中一閃而逝......
她伸手輕輕觸碰著一旁逐漸淡化的吞噬之霧,心中突然涌起一種無法言語的復雜感情......
自己或許...再也見不到他了......
少女只覺得眼前一黑,心口傳來一陣被撕裂的疼痛,疼到無法呼吸。
......
藍星。
葉知秋心有所感地抬起頭。
他看向被黑霧籠罩的黯淡天空,語氣低沉而干澀,似乎帶著一絲不敢置信,
“他...死了......”
葉司令的體內,還有藍星的小半本源,陸七的隕落自然瞞不過他的感知。
一襲宮裝的沈琉璃靜靜站在他身后,眼中仿佛籠罩著一層歲月的光芒,神秘而朦朧。
她自然明白葉知秋的意思,但此時卻唯有沉默。
他們最后的希望,熄滅了……
“誰?”林月溪癱倒在沙發上,嘟囔道,
“本姑娘也快不行了,葉司令,琉璃姐,你們再想想辦法呀,這鬼東西根本殺不死啊,大家都是在用命填......”
她現在對死亡這個詞已經麻木了,畢竟在與無序生命的戰爭中,人類和異獸的高階戰力都快死絕了……
“不要急,再等等,會有辦法的。”一襲燕尾服的凌司夜輕聲安慰。
他微闔著雙眼,神情也有些疲憊。
位面的投影被吞噬,對他造成的傷害并不小。
“只能指望隴君先生他們了,真是不甘心!”葉流央一拳捶在桌子上,悶聲道。
他提起古樸的劍鞘,轉身朝門外走去。
“喂喂,葉子,你要去哪兒?”林月溪喊住了他。
“不用管我。”葉流央語氣淡漠。
他還想用無序生命試試劍。
“往南邊去吧,‘灰霧’也在。”靠在墻邊的顧唯我轉過頭來,低聲提醒了句。
葉流央腳步一頓,若有所思道:
“你是說,那個傳聞中的最強天賦者?”
“嗯,英靈之主——【王女】。”王凡微微蹙眉,輕嘆一聲,
“可惜,她殺戮之氣太重了,跟我們不是一路人.......”
葉流央不以為意,
“無論如何,只要能贏下這場戰爭便好!”
“......”
總司令葉知秋略顯沉默,沒有再提起陸七的事。
因為他不想讓大家跟自己一樣,陷入深深的絕望之中。
唯有寥寥數人知道,最終的戰場其實并不在藍星,而在那片遙遠而神秘的星空......
那是,只屬于一個人的孤獨戰場......
......
星空中,魔劍終于顯露出了真正的模樣,堪比星球般巨大的劍體流轉著森森的魔氣。
恐懼,絕望,憎恨.…..
生命體所有的負面情緒,仿佛都匯聚在其中.......
劍主的死亡讓它愈發興奮,流轉著漆黑光澤的猙獰劍身在宇宙中劃過一道優雅的軌跡,直接刺向了一旁虛無的影子。
融合了吞噬之力的魔劍,根本不懼黑霧的侵襲。
星主級無序生命的本體并沒有閃避的機會,近乎瞬間就被切割得四分五裂,恐怖的能量波動瘋狂朝四周擴散,形成一片爆裂的光海。
一顆被黑霧籠罩的星球在虛無處現身,同樣被充斥著毀滅氣息的劍芒一分為二。
魔劍橫掃而過,將周圍的無序生命斬滅一空,那股驟然爆發的力量讓星辰都為之顫栗。
它再次盯上了隱藏在灰霧中的卡牌星主。
隨著劍身一陣扭曲,菲利修斯以遠超光的速度躍過星空,毫無阻礙地刺穿了那張灰白色的卡牌本體,最終帶著它一同消失在了宇宙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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