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夫人屋里,早有丫鬟來報。
她一聽說華兒來了,愁悶了多日的臉上,才終于有了笑容,連忙命人去準備華兒愛吃的點心。
忽又聽說王爺也來了,要來拜見她,瞬間臉冷下來。
這個朝秦暮楚,娶了她的外孫女,又和她的孫女糾纏不清的高高在上的王爺,跑來后院拜見她這個老婆子做什么?
若他跟華兒夫妻和順,自己當然歡迎,可他一會兒把華兒趕去莊子上,一會兒又把月兒留在府中過年……
如此欺負她的華兒,叫她怎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是,人家是王爺,身份貴重,她不敢苛責,但是想讓她笑臉相迎,那也不能夠!
江老夫的院兒里,綠梅初謝,枝頭的葉芽正削尖了腦袋往外擠。
幾只初歸的鳥雀,日日得她喂食,已在此“安居樂業”,時而飛上枝頭,時而鉆入林間,活潑卻不吵鬧。
江老夫人并未以長輩自居,而是帶著仆婦們站在院子里等候,見到王爺一行人,她便行禮叩拜,“老身見過王爺王妃,王爺王妃金安。”
蕭屹行原是要來拜見外祖母,沒想到一進門卻被外祖母給拜見了,連忙揮手制止,“外祖母快快免禮!”
誰知江老夫人還是拜了下去,“王爺抬舉,老身不敢當,王爺只稱老身‘江老夫人’即可。”眉眼低垂,話語謙遜,完全聽不出有任何的擠兌之意。
但蕭屹行還是聽得出來,這就是拿他當外人。
他心里有些不自在,當初華兒費盡心思讓萬神醫來給外祖母治病,從那時起他便知道,這個外祖母在華兒心中的分量很重。
日前審江盈月的時候,華兒又說了,她“寄養在外祖母膝下,飲食起居皆由外祖母照料”,可見這個外祖母對她恩重如山。
既知如此,自己感謝外祖母都還來不及,又怎好受她老人家的大禮?
初次見面,他不習慣跟人太親近,不能親自攙扶……
好在他的王妃素來最懂他的心思,已經上前攙扶了。
孟鉛華跑過去扶起外祖母,“外祖母不必見外,都是自家人,您快起來。”
她知道,外祖母這是不高興了,在給蕭屹行難堪呢!
有娘家人護著的感覺就是好!
“我們先進屋吧。”挽著外祖母的手往屋里去,似笑非笑地瞥蕭屹行一眼:我就看你怎么辦吧。
江淮也過來打圓場,將眾人讓進屋里。
進屋后,蕭屹行趕緊找補,他站在下首,給江老夫人行晚輩禮。
“見過外祖母,成婚三年,今日才來拜見,是本王的不是。”
話說得誠懇,禮行得端正,一副乖女婿見岳家的模樣。
江淮不禁有些羨慕母親,能得王爺如此禮遇——王爺可從沒喚過他一聲舅舅。
低低地叫了一聲,“母親。”示意她受了這禮,快快讓王爺免禮。
江老夫人看看欠身行禮的蕭屹行,又看看孟鉛華,感覺有些被架住了。
她一個臣下的寡母,自己身上無誥命,兒子身上無功勞,能得王爺如此禮遇,親自拜見,哪怕是長輩,也不應該再輕慢人家了。
正好孟鉛華又半撒嬌地拉拉她,“外祖母……”
看華兒這樣,便知這孩子心疼自己的夫君,這才道:“王爺無須多禮,快請上座吧。”臉上仍然沒有半分笑意。
孟鉛華知道,外祖母的心結不是簡單的拜見就能解開的,須得她道出原委,再勸說一番才是。
看著蕭屹行送上了給外祖母的厚禮,又吃了茶,她便催促他和舅舅去談正事,自己留在這里陪外祖母。
蕭屹行也沒打算一步到位,今日算是拜見過了,日后再慢慢來,外祖母總有接受他這個外孫女婿的一日。
在江淮的陪同下,他去了書房。
他們一走,江老夫人才有了好臉色,指著桌上的桂花糕和豌豆黃,“這些是你打小就愛吃的,多吃些!”
“嗯!”孟鉛華點點頭,拿起一塊豌豆黃吃起來。
“嗯,好吃,就是這個味兒!”
江老夫人慈愛地摸摸她的頭,又拉著她的手端詳了一會兒,才道:“還好,沒瘦。”
孟鉛華心想,就蕭屹行那養媳婦的法子,每日送補品,每頓飯十幾二十道菜,時不時還把外頭的好廚子請來,給她換換口味……
她沒胖都是因為要保持身材,極力克制著,怎么可能瘦呢?
她跟外祖母說這些,外祖母擠了她一眼,“給你口吃的就什么都好了?”
意有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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