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想太多,蘇瑤趕緊叫來秦嬤嬤和杜嬤嬤。
杜嬤嬤忙道:“王妃不必擔心,這些老奴早有準備,您還是顧著點自己個的身子。這個時候守靈,可不比冬天好過。”
秦嬤嬤連忙轉身去柜子里翻找,不一會兒,找出一副羊皮護膝:外面是柔軟的羊皮,里面是厚厚的羊毛:“王妃趕緊把這個穿上,還有腰,可得護好了!”
心娘聽到消息后,也趕忙抱著安兒回府了。
一時間,京城一片素縞。
因為蘇瑤的身孕剛剛一個多月,并沒有對外說,所以要跟所有人一樣守靈。
雖然已是四月初,但是深宮里依然陰冷。
蘇瑤裹著厚厚的披風跪在一眾夫人中間。
盡管膝下是秦嬤嬤親手縫制的羊皮護膝,可還是感覺絲絲涼氣順著雙腿侵入全身。
青煙跪在她身旁,見她身子輕微動了動,擔心道:“王妃……”
蘇瑤無聲地搖搖頭:表示自己無礙。
她只是輕輕活動活動膝蓋,省的自己受罪。
雖然皇后活著的時候被皇上軟禁在鳳鸞宮,與打入冷宮也沒什么區別。
但是死后,該有的殊榮皇上毫不吝嗇,完全按照大晉最高規制下葬。
耳邊是梵音明明,眼前是煙霧繚繞,蘇瑤感覺一陣心慌。
她不停地在心里告訴自己:不要逞強,不要逞強,為了孩子!
“青煙,我……”
“淑妃娘娘!”
蘇瑤的話剛說一半,就被旁邊一聲驚呼淹沒了。
大家都齊齊轉頭看過去,只見一身素縞的趙嫣暈倒在地,旁邊是驚慌失措的宮女。
誦經的聲音并沒有因趙嫣的暈倒而停下,仍在繼續。
“別愣著了!趕緊去通稟皇上,請太醫啊!”
也不知是誰說了一句,門口的小太監撒腿就跑。
青煙此時也意識到蘇瑤的不對勁,一只手穩穩地托著她的后腰:“王妃,您怎么樣?要不要奴婢去告訴王爺?”
經過剛剛那一嚇,蘇瑤好像精神了許多:“暫時不用,一會兒看看再說。”
這個時候,大家都在忙著淑妃的事情,如果她再說自己不舒服,就會被人誤以為是裝的。
最重要的,她不想此時在宮中被查出來懷有身孕。
淑妃被人抬入旁邊的偏殿之中,太醫和皇上很快過來。
外面,蘇瑤仍與眾位妃嬪和夫人們守靈,只是此時大家都關注著里面。
蘇瑤看了一眼跪在最前面的曹貴妃,心下感嘆:曹貴妃比起皇后,確實內心強大許多。
無論是淑妃得寵自己失寵時,還是皇后歿大家都在猜測皇上是不是會封其為皇后,曹貴妃面上始終都不動聲色。
哪怕現在,皇上來了,連看她一眼也沒有,她仍一副虔誠地跪在靈前。
“好了,大家也都別看了,用心為皇后娘娘祈福,皇后娘娘會在天上保佑大家的。”
曹貴妃忽然道。
“是,貴妃娘娘教訓的是。”
眾人低聲應下。
沒一會兒,就聽見里面傳來太醫驚喜的聲音,接著是淑妃又哭又笑的聲音。
眾人還在愣神的時候,有離門口近的已經聽清楚了,低聲旁邊的人,一個傳一個,蘇瑤很快知道了原因。
原來淑妃又有孕了。
這個孩子來的倒是及時。
一是免了淑妃守靈之苦。
二么,就看有心人怎么利用了。
往好里說是皇后顯靈,投胎轉世,淑妃更上一層樓。
另一方面,如果說是淑妃這個孩子與皇后相克,那么等待她將會是另一番景象。
既然淑妃敢在這個時候暴露自己懷孕,想必是早已設計好的。
果然,皇上一聽淑妃有孕,龍顏大悅,只說上天不負他與皇后二十幾載的夫妻之情,在皇后離開后又賜給他一個孩子。
接下來的日子,淑妃自然不用守靈了,但是她每日依然過來,挺著平坦的小腹,像模像樣地哭訴幾句,然后便離開了。
如此過了三日,蘇瑤一出宮就倒在馬車上,再也不愿意起來。
韓庭川一身黑色金莽官服坐在旁邊,像個小丫鬟一樣一下下揉捏著她的小腿,膝蓋。
蘇瑤側身而臥,單手指著腦袋,笑著看向某人:“誰能想到,堂堂戰功赫赫的靖王殿下,竟然舍下身段做一個丫鬟該做的事情。”
韓庭川掀開眼簾看了她一眼,手下動作未停:“還有心思取笑本王,看來你還是不夠累。”
蘇瑤忽然孩子似的雙手墊在臉下,趴在榻上,隨著馬車的走動,臉頰一下下顫動,撅著粉唇抱怨:“怎么不累,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還是淑妃聰明,少遭了多少罪!”
韓庭川手下一頓,抬起頭認真地看著她:“明日隨便找個借口,不用去了。”
“哎哎哎,那可不行!”
蘇瑤忙從臉上抽出一只小手擺擺:“我不過是跟你發發牢騷,你何必當真呢!”
韓庭川皺著眉道:“你現在懷有身孕,切不可逞強!”
蘇瑤聽話地點頭:“嗯,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數。”
趴久了恐對孩子不好,說兩句話的功夫蘇瑤就坐了起來。
韓庭川順勢摟過她,大手扶著她的腰,微微一用力,人就坐在了他的雙腿上。
手繼續揉捏著她的雙膝。
“快了再堅持幾日,等下葬了就好了。”
韓庭川低聲道。
蘇瑤點點頭,又道:“你說,皇上會怎么對這個孩子?”
皇上對待這個孩子的態度,也是對淑妃的態度,更是對太子地位的一個考驗。
皇后沒了,齊王如今已經基本失去了爭儲的機會。剩下的幾個皇子不是天資愚鈍就是母妃地位低賤,在宮里根本連人都看不見那種。
韓庭川冷笑一聲:“皇上最在乎名聲。皇后死,他如果不做些什么會被人說他涼薄,可做得多了又會讓齊王出現幻覺。所以,多半會拿這個孩子做文章。”
蘇瑤點點頭,她也是這么想的。
這幾日,淑妃每日過來,總會有意無意地跟她說兩句話,無非是想拉攏她身邊這個男人。
終于等到皇后下葬完,蘇瑤也終于松了口氣,再也不用每日起早貪黑進宮跪著受罪了。
最后這日,正當蘇瑤要離宮的時候,一個宮女過來,行禮后開口:“靖王妃,我們貴妃娘娘有請。”
蘇瑤驚訝了一下,她想到淑妃會再次找她,卻沒想到最先找她的竟是曹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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