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恨長歌 > 28 舊時王謝堂前燕
    距兩月之期只剩下了兩天,呂名桀還沒有出現。這幾日里,烏衣門的人沒有出現,華山派的人也沒有出現一個,葉衾寒和良若風兩人就在玉泉院中枯坐干等。葉衾寒已經有些焦躁,他擔心柳依依真的會被呂名桀所殺。

    良若風是依舊很平靜,于他來說,柳依依是生是死都于己無關,重要的是他想跟葉衾寒一較高下。所以現在,良若風正安靜的坐著,葉衾寒時不時起身走動幾步,仰望一下華山。

    “你很擔心呂名桀不來?”良若風有些看不下去葉衾寒這樣,忍不住問道。

    “當然了,畢竟我朋友還在他手上。”越到約定的期限,葉衾寒就越是牽掛柳依依,人與人接觸久了,總會產生出一些情誼,或許無關愛情,或許就是愛情。

    “放心,就算他不想來,張青蕪也會想方設法讓他來的。”

    葉衾寒經良若風一提醒,暗襯自己竟有些糊涂了。呂名桀是張青蕪在華山派內部最大的阻礙,有他的存在,張青蕪就休想能一舉號令華山,也只是徒有掌門之名而已。張青蕪既然已經知道自己同呂名桀有約定,肯定料到了這是一番生死約定,加上褚禮鞍和李志祥兩人一旁勸解,當晚她才順水推舟賣給了褚、李兩人一個人情,率眾回了華山。這樣一來,呂名桀同自己無論誰死,都對她很有利。葉衾寒念及此,也有些慢慢驚嘆于張青蕪思慮的縝密,不過也更加的懷疑張青蕪是殺張一鳴的真正兇手。

    陽光正好,秋風漸涼。

    一個妙齡女子款款朝兩人走來,她身形偏瘦,黑色衣飾的裝扮下讓她的膚色看起來更加的雪白剔透。她步履輕盈,搖曳生姿,嘴角微揚,滿臉的親切和善意。

    葉衾寒和良若風怔怔的望著這個突然出現的黑衣女子,不知她所為何來。

    黑衣女子走到兩人面前,盈盈施力:“我是謝飛鵬的妹妹謝飛燕。”

    “什么?”

    葉衾寒半張著嘴,一方面他覺得謝飛鵬戴著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應該是個丑八怪,但眼前這個女子,若真是謝飛鵬的妹妹,謝飛鵬肯定不會丑到哪里去,那他戴著面具就一定是有原因的了。二來,這個自稱是謝飛鵬妹妹的謝飛燕,能找來這里,說明她對烏衣門與自己和良若風有過節是知道的,那她來這里是為了什么?

    “你們不用驚訝,我來這里只是為了求你們救救我哥。”她說到這里,臉上笑意仍自,但眼眶已經開始紅了。“我就只剩下他一個親人。”

    良若風這時將頭轉了過去,眺望遠處,遠處就是華山。

    “你哥一直想殺了我們,我們能活著就算是運氣極好了,又有什么本事去救堂堂的烏衣門門主呢?”葉衾寒想起那些慘死的無辜百姓,不無挖苦地道。

    “他都是被逼的,他本來想讓烏衣門成為江湖上的名門正派,他為這件事努力了很多年,結果卻被一個人改變了。”謝飛燕已經哽咽了。

    “那個人是誰?”

    “華山派大長老呂名桀。”

    謝飛燕的回答,葉衾寒并沒有多少意外,呂名桀同謝飛鵬有勾結,這一點只要成立,那么也能合理解釋烏衣門的人為什么能堂而皇之的進入華山派的屬地,并圍攻自己與良若風了。

    “謝飛鵬和呂名桀是什么關系?”良若風扭過頭,顯然他對這些也很關心。

    “名為師徒,實為主仆。”謝飛燕目露兇光,顯然對呂名桀恨到了極點。

    “主仆?”葉衾寒怎么會料得到,堂堂烏衣門的門主,竟是呂名桀的一個仆人,從這么一點看,呂名桀就絕非是一個武癡那么簡單了。

    謝飛燕肯定地點點頭:“我不知道呂名桀什么時候找到我哥的,等我發現他們倆有關系的時候,我哥已經完全聽命于呂名桀了。”

    “你哥難道是受呂名桀控制?”葉衾寒皺眉問道。

    “不錯,他完全被呂名桀控制。”謝飛燕的淚已經落了下來。“他教了我哥一種內功心法,叫混元大法。”

    “混元大法?”葉衾寒和良若風異口同聲。

    謝飛燕雖然在流淚,可她的敘述還是很流暢。原來謝飛鵬自接掌烏衣門以來,就雄心勃勃要將這個組織同江湖門派并駕齊驅。呂名桀找到他后,收他為徒,教了他很多武功,謝飛鵬對他很感激。呂名桀后來就傳他混元大法修習內功,師徒變主仆也就從呂名桀教謝飛鵬混元大法開始。

    謝飛鵬自修習混元大法后,脾氣越來越加古怪暴戾,對身邊人經常進行嚴懲。等謝飛燕感覺到變化后,謝飛鵬的臉也開始有了變化。謝飛鵬本有一掌英俊白皙的臉龐,修習混元大法后慢慢的隱現墨綠。不到兩年時間,他的整張臉就像一個鬼魅一樣,五官縮成一團,墨綠色代替了他本有的白皙,成了一個真正的鬼魅。謝飛鵬所戴那妖異的面具,也比他本身的臉要好看上百倍不止。容貌盡毀后,謝飛鵬每隔七天就會發生一次疼痛,那疼痛持續兩個時辰。每當此時臨近,謝飛鵬就會遠遠的離開,生怕別人知道,在一個僻靜地方凄厲哀嚎,求死而不得。他多次想自己了結生命,是重振烏衣門的愿望一直支撐著他。后來,呂名桀每隔半年給他一種藥,吃藥后的半年謝飛鵬就不會出現那種萬劍穿心之痛,為了藥,謝飛鵬也就不得不為呂名桀一直做事了。

    “我明白了。”葉衾寒倒突然道。

    良若風和謝飛燕吃驚的望著他,滿臉的疑問。

    “呂名桀自己本身也是混元大法的受害者,只不過他修習多年,找到了可以控制混元大法的方法,但還是不能徹底根除混元大法對修習者本身的傷害。”

    葉衾寒想起自己同呂名桀交手的情形,不禁倒吸了口涼氣,這混元大法究竟是怎么樣一種武功,能讓修習者產生如此大的變化。那么,多年前呂名桀在華山密道內發現猴無影而不去追他,想必正是因混元大法而正忍受著痛苦,無力其他事。經過多年后,呂名桀找到了藥物對抗修習武功所帶來的影響,那么他必然也找到了不讓容貌毀壞的方法,但他為什么眼睜睜的看著謝飛鵬容貌盡變呢?或許,謝飛鵬只是他的棋子而已,一個棋子的外貌對他來講根本就是無關緊要的。

    “看來我來找你們幫我是找對人了。”謝飛燕顯得非常高興,笑起來的時候,臉上有兩個淺淺的、若隱若現的酒窩。

    “你哥練功的時候,你見過嗎?”找弱點,當然要從武功開始找起,這是葉衾寒的方式。

    謝飛燕眉頭微蹙,像是在想什么,過了好一會兒,才道:“你們答應我,等你們殺了呂名桀后,不要為難我哥。”

    葉衾寒和良若風面面相覷,良若風好像對這次的談話失去了興趣,起身走向了遠處。

    “好。”葉衾寒答應了。“但是,我答應你不傷害他,但你也要保證烏衣門從此不濫殺無辜。”

    說這句話的時候,葉衾寒自己都在心里嘀咕,別人的生死到底與自己有什么關系呢,我為什么開始那么在意陌生人的死活呢?

    一個人,無論受到了什么樣的言傳身教,善都是始終根植于內心深處的,就算是十惡不赦壞事做盡的人,也會有良心發現的一刻,這也正應了‘人之初,性本善’那句話。

    葉衾寒自幼雖被灌輸著仇恨長大,但這仇恨只是局限于對他父親造成傷害的人,因此對他人,對弱者,葉衾寒還是心有所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