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恨長歌 > 226 蕭索無邊
    一陣風吹來,草木晃動,響起簌簌之聲。不少樹葉被吹離樹枝,飄落到松軟的草地上,半青半枯,一個正生機盎然,一個將要腐朽化塵,隱隱應對了旁邊一個死去的人,和兩個活著的人。

    洛寧抿嘴看著葉衾寒,良久好奇道:“你都去了璟瑄宮不好好做莫云帆的女婿,跑出來干嘛?”

    葉衾寒白了她一眼,道:“你殺了樊一塵,該回去復命了。”

    “你這是趕我走?”洛寧愕然,在她思維里,一個男人趕女人走,只能證明這個女人太沒有吸引力。

    葉衾寒笑了,是不近人情的嘲笑,他反復看著自己的右手,道:“你難道希望我動手趕你走?”

    洛寧臉氣的漲紅,她很想用手中刀殺了葉衾寒,但自知不敵。索性轉身哼了一聲,疾步朝西面走去,走出十余丈,上了坡,她又轉身揚了揚手中的刀,大聲道:“葉衾寒,總有一天你會死在我的刀下。”

    葉衾寒暗暗一笑,對洛寧的話只作不聞,想殺他的人千千萬,他又怎會將一個小小的洛寧放在心上呢。葉衾寒現在關心的也不是那個讓樊一塵駐守在這的人,因為他沒時間也不打算去追查。不論怎么說,這件事和武當派拖不了干系,既然和武當派有關系,祝星彤自然也會牽扯進來,而祝星彤或許已經到了慧陽城。葉衾寒再次踏上了去往慧陽城的路,他感覺,大戰避免不了,而伴隨著大戰而來的,還有翡玉閣的整體命運——興起或者滅亡。

    戰爭,無論在哪個時代展開,其本質都是為了獲取權力的再次擴張,一方勢力獲得控制他人命運的機會。對于他人生死的掌控,是權力最為直接的體現。

    想起殺戮,葉衾寒內心深處又出燃出一絲火苗,這并沒有引起他過多的注意,只以為是獨自一人行程中的無聊念頭。當然,葉衾寒也不會將難以察覺的心思同陸氏錢莊分號中的殺戮聯系在一起。葉衾寒自忖雙手沾滿了不少人的血,對那些主動找死或阻礙他的人,殺了又有何妨。想起凌慕梅斷言他有婦人之仁,始終難有帝王成就,葉衾寒這會有了不服之意:做帝王就是可以對任何人不留情面,忤逆者皆可殺,又有何難呢?

    當殺戮成為習慣,他人的血能給自己帶來快感時,無論是否違背自己意愿的人,都能成為被戕戮的對象,而下手的早晚,只取決于對方還有多少的利用價值。

    殘星數點,夜色凄寒。

    葉衾寒遠離城郭,在郊外林中生了火,看著無月的夜,胸中升起陣陣情思。念起柳依依,憤懣懊惱;想起東方蕊,思念更切。

    葉衾寒拿起一根枯枝,丟進火堆,發出連續的“咯吱”聲,火星升騰,倏忽而逝,葉衾寒緊盯著,試圖數出具體的數量,連續加了數百根柴,葉衾寒也沒有完整查出一次火星的數量,遂長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或許兩個人一起就能數 就能數出來。”

    一個人若沒有過相聚,是否就不會孤獨?如同從未曾擁有,又何去談失去,但人生中,最重要也最讓人記憶深刻的,不就是在于一得一失間的心境落差嗎?

    天未亮,葉衾寒就開始趕路,行至星元城轄下的一個大鎮,買了一匹馬,備了些食物和水,開始快馬加鞭朝慧陽城趕去。一路無話,十日后,葉衾寒趕到慧陽城,而玄峰鶴已經攻打了兩次慧陽城。兩次下來,南宮世家折損了兩千余人,尸體橫七豎八橫亙在城角下,無人收拾,好在天氣漸寒,不至于發出惡臭氣味。

    葉衾寒進入城中,直奔城主府,守衛中有人見過他,趕忙進去通秉。沒多時,祝星彤就從城主府中應了出來,遠遠看到葉衾寒,就道:“我這兩天還正念叨,如果你能來慧陽城,那勝算又多了幾分。”

    祝星彤比葉衾寒早到了幾日,恰逢趕上玄峰鶴下令攻城。兩軍交戰,雙方的防衛較平常會更加嚴密,祝星彤索性就住在了城主府中,待玄峰鶴久攻慧陽城不下,起了倦怠之意,護衛放松再伺機潛入。

    而方孝諾,自防城戰開始,就住在城樓上指揮戰斗,此舉倒也讓守衛士氣大爭。對于葉衾寒的到來和使命,方孝諾已得到莫云帆的飛書傳信,其中也明確提及,在慧陽城中,葉衾寒的安全由方孝諾負責。莫云帆這明確的話語,也讓方孝諾完全明確了葉衾寒在莫家的地位,他早晚要和莫夕顏成婚,而莫家將來的大權也是要歸他的。方孝諾看信時,心驚之余又懊惱又生氣,若路明晨真將葉衾寒殺了,依莫夕顏的性子,他慧陽城真能脫得了干系么?

    提起路明晨,方孝諾更加惱怒,此人收了錢財,說是去殺葉衾寒嫁禍給盧念聲,失敗后就再也沒有露面。方孝諾派人去找,也沒有找到,到這時,才發覺受了路明晨的騙。對于路明晨,方孝諾只是見過他顯露過武功,而對于其來歷,方孝諾一無所知。而路明晨主動提出去對付葉衾寒,現在看是有其他目的。方孝諾一度懷疑路明晨是盧念聲派來,故意通過葉衾寒來讓他陷入被動。

    看到葉衾寒受了莫云帆的命令直接前來幫助自己,方孝諾自忖無顏,正不知有何借口躲開葉衾寒時,玄峰鶴那邊開始率軍攻城。方孝諾大喜,旋即將城主府讓給祝星彤,自己帶了親信住在城頭督戰。

    對于方孝諾的心思,葉衾寒自然不知,他甚至還覺得方孝諾是個有勇有謀的城主,先前對他的厭惡,也弱了幾分。

    “聽說玄峰鶴已經攻城兩次,我們去城樓看看如何?”葉衾寒如此倒不是多么的關心戰事,而是他歷經的戰斗中,都是一對一,或者一對多個,真正的兩軍對壘交戰,其場面和威力,葉衾寒還從未親眼看到過,心里不免有些好奇和向往。

    祝星彤卻不應允:“方城主說了,等你來了讓我好好在城中招待你,外面該怎么打怎么打,我們就四處吃喝,等他們消停了,我們上場的機會多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