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
周豫白繃緊耳膜，立即要求駕駛員按照信號的方向降落下去。
“不行的周先生，這個位置靠近山體，強行降落會有危險！”
飛行員拒絕，“最好是想辦法跟他們取得聯系，讓他們往東邊再走一公里，差不多在下面那個位置，我們可以試著降落。”
可問題是陶醉的手機早就已經聯系不到了。
他們既然已經遭遇的唐恬，如今能想出用簡易通訊電臺的方式來求救，還不夠說明情況逼絕，彈盡糧絕么？
五公里，說的輕巧。
她要是能跑五公里，又怎么會由著沈風易在一旁煽風點火地刺激情緒？
“你沒聽見情況有多緊急么！”
周豫白厲聲道：“我讓你現在降落！”
飛行員：“不行，我也要為飛機上這么多人的安全負責。”
飛機上一共六個人，除了駕駛員，還有一個醫生兩個救援人，再就是周豫白和他的助手阿隋。
“你！”
情急之下，周豫白倏地拔出槍：“我讓你現在下去！”
“周先生！”
場面亂成一團。
阿隋見狀趕緊挺身去阻止：“周少！周少您別這樣！萬一飛機真的出現狀況，也救不了陶小姐她們啊！更何況——”
阿隋吞吞吐吐，饒是面對周豫白近乎殺人一樣寒冽的目光，最后卻依然選擇把自己心里最真實的想法吐露出來。
“周少，您也聽到了。陶小姐對您……其實一直都不是真的感情。她，她……”
原以為周豫白會調轉槍口對著自己的面門，阿隋這番話說出來的時候，就等于把命交出去了。
可是出乎他預料的是，周豫白并沒有發難。
而是沉默著收起槍，然后漸漸平復冷靜地對駕駛員說。
“你幫我飛到后面五百米的位置。”
“周少！”
阿隋拉住他：“您想做什么？”
“那邊有個斜坡，我直接跳下去。”
“周先生，你不要開玩笑了！”
一個救援人員說：“這個高度雖然看似安全，但直升機掠過的速度加權在上面，人很容易受傷的！我們現在還沒有辦法定準他們的具體位置，這樣貿然下去的話——”
另一個救援人員也勸道：“是啊，我們可以先飛到下面五公里外的停坪上，然后在等雪地車上來，一起搜尋。”
周豫白：“你們可以等，她能等么？”
他不知道陶醉受了怎樣的傷，在冰天雪地里堅持了多久。
她肩上帶著尚未愈合的槍傷，甚至還懷著近四個月的身孕！
“我不能等。”
周豫白看了一眼醫生帶著的醫藥箱。
“給我一些常用的救援藥品，我自己先下去找。”
“周少，我陪你一起——”
阿隋拉住他：“你的腿不方便……”
“你留著，隨時跟我保持定位聯系。”
周豫白拒絕了阿隋的提議，單手在他肩上輕輕拍了兩下。
“記著，我把東西都留在那個地方，我們如果趕不回去，你就把證據送到庭審現場。”
“周少！”
周豫白沒有給他更多的機會，說那些自己明知道根本不會聽從的話。
他來到飛行員身邊，盯著儀表盤定位。
“就是前面這個斜坡，極限距離多少？”
“最少七米了，再靠近會有危險的。”
“沒關系，就七米。”
……
“小醉！小醉你醒醒！”
“別叫魂兒了……”
陶醉睜開眼，皺了皺眉頭：“折騰一個晚上了，我只是休息一會兒。你放心，你還沒死，我怎么都不會死的。”
“小醉……”
沈風易摸索在雪地里，試著去撿剛剛那個簡易的信號裝置。
可是一陣風似乎吹得不合時宜，將輕飄飄的兩根電線直接帶走，不知道掩埋到了多深多淺的位置。
陶醉嘆了口氣：“別找了，他們要是方便停靠，一定能找到我們的。你……”
陶醉看了眼天空，早已沒有了直升機的痕跡。
她想過是不是可以脫掉外面黑色的羽絨服，只穿里面那件淡橙色的羊絨衣，或許目標會更明顯。
但是，在清晨這樣溫度極度降低的環境里，那樣做實在太不理智了。
“要是能找到什么明顯的標記就好了。”
陶醉想，或許用煙霧，或許是……
“小醉，你去那兩卡車看看，還能不能找到油箱。或許里面還能有油。”
沈風易說。
陶醉覺得不靠譜：“油？”
那卡車里的手機還是諾基亞版本呢，這么多年了，什么油箱里的油應該也都蒸發或堵塞了吧？
“去試試，小醉，相信我……我有辦法點燃。”
沈風易靠在一棵樹下，斷斷續續地說。
陶醉心中是有疑慮的：他有什么辦法能點燃？剛才不是說已經都找過了，根本沒有打火機之類的東西？
而且，就算有汽油應該也沒有辦法用吧，還需要大量的可燃物。
比如干枯的樹枝什么的？
“小醉，快去吧，相信我。”
陶醉本來還在猶豫，但聽沈風易這么堅決，說不定他真的還有別的辦法？
于是陶醉強打著精神，重新回到廢棄的卡車那里。
問題是，那只是一輛卡車頭而已，怎么可能有油箱呢？
陶醉在車體附近轉了一圈，最后無奈往回返。
“沈風易，根本就沒——”
她驚訝地看到沈風易站了起來。
拖著一條受傷的腿，如此艱難地站了起來！
“沈風易，你……你瘋了么！”
陶醉整個人都傻了。目光沿著他艱辛的步履看過去，一道長長的，鮮紅的血跡，橫過十幾米的雪地！
他走得很吃力，鮮血從他割破的手腕往下滴，走一路，淋漓了一路。
“沈風易！快住手啊！”
陶醉撲到沈風易的身旁，這才意識到，他是故意支開了自己，然后就用那只黑色的十字架切開的手腕的動脈！
“你做什么啊！沈風易，這樣會死的！”
陶醉抱著他的肩膀，吃力把他往后拖。
腿上的刀傷很深，她好不容易才幫他止血，好不容易才把他救回來：“你為什么要這樣！”
“足夠了么？”
沈風易喃喃道，“小醉，我看不見，我不知道……是不是足夠大，目標……救援隊，能看見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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