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識轉身,可是陶醉卻又覺得,事到如今自己還有什么可難以面對這個男人的呢?
一定是蘇嫣和老路告訴他,自己今天要做手術吧?
她不怪朋友多嘴,畢竟自己能夠下定這樣的決心的確是很出乎他們的意料的。
畢竟,自己曾經也是那樣信誓旦旦地應允,將來會讓寶寶認蘇嫣當干媽,跟她一起養孩子,繼承的她的大別墅吼吼。
于是陶醉干脆大大方方走了上去——
迎著駱北尋,再也沒有曾經的弱勢。
所以駱北尋根本沒有想過陶醉竟然就這樣直挺挺上來——
一時間,轉身想要逃走的人竟然成了他。
“北哥!你怎么跑出來了!快點回病房吧。這么冷的天,你——”
是紀俞斐。
陶醉愣了一下。
病房?!
她這才注意到駱北尋深色的外套下面,似乎是住院的病服?
他,不是故意來找他的?
而是在這里住院的?
他怎么了?
“去洗手間。”
駱北尋甩開紀俞斐。
“洗手間不是在病房里么?你現在不能到處亂跑,你——”
紀俞斐扶著他不放。
“別廢話了,我還能死在走廊不成?”
駱北尋用余光往身后斜四十五度的地方看了一眼,陶醉的身影似乎不見了。
不,是他的視線出了問題。
猛地一陣漆黑,險些站不穩。
其實陶醉就在那,只是剛剛過來一輛輪床,把位置擋開了。
駱北尋松開紀俞斐的手,躲進了洗手間的隔間。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在這里徘徊。
前面就是婦產科,不乏一些面露幸福笑意的準媽媽們在愛人的陪伴下,大腹便便地移動著。
與這樣的氛圍相左,他無法想象得出,陶醉會是怎樣的心情。
“駱北尋。”
陶醉跟了上來。
她平靜的口吻就像在跟一個認識了很多年的老朋友打招呼。
“我來看看蘇宴。”
駱北尋屬于至死憋不出一句真話的性格。
陶醉哦了一聲,拎起手里的便當:“我也準備過去。”
然而下一秒,駱北尋直接轉進了前面的盥洗室。
咣當一聲,關給陶醉一扇門!
“你先去吧。”
他的聲音沉得顫抖。
陶醉愣了一下:“你哪里不舒服么?”
陶醉并沒有意識到這里是男洗手間,于是整個跟進去了。
嚇得正準備進來解手的一個男人溜溜就退出去了。
“我沒事……”
駱北尋靠著門,輕輕閉了一會兒眼睛,按在傷口上的手已是鮮血淋漓。
他的傷很難愈合,即使沒有傷到要害。
但徒手捉出來的那顆子彈,遠比他能想象的更難承受。
“哦。”
陶醉并沒有堅持,她已經習慣了兩人的對話,終究只會交匯成無休止的博弈與傷害。
有些時候,及時終止,反而是對誰都好的。
“那我先走了。”
陶醉轉身出去,正碰上站在外面撓頭的紀俞斐。
陶醉沖他點了下頭,不想在說什么。
“哎,小醉,那個……”
紀俞斐拉住她:“這幾天,藍藍一直不在?”
“嗯。”
陶醉點點頭。
周豫白葬禮結束后,骨灰分成了兩部分,按照他留下的遺愿,一部分被送回長壽村,與他的親生父母葬在一起。
另外一部分,他想要葬在養母的身邊。
所以宋琳娜把那部分骨灰帶了回去,送到老家姐姐宋微寒的墓地。陶藍開著車,陪她一起去的。
有時候陶醉真覺得自己好像從來都沒了解過周豫白這個人,他的一生就是這樣被陰差陽錯地安排著。
可他到最后卻仿佛沒有恨過任何人。
對把他的一生都安排入深淵的養母宋微寒,他拼盡全力給她治病救命,哪怕在周青裴的身邊當了十幾年的打手,做了無數又臟又累的活,對宋微寒他依然沒有怨言。
然而陶醉永遠不會知道的是,周豫白的怨氣大概是從陶醉誤以為他就是當年的阿白少爺,突然就那么熱淚盈眶。
即使在她明知道自己并不喜歡他,卻依然愿意把他當作最親近的朋友,兄長。
她專注研究每一份菜譜的時候,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那些治愈的光,早就一點一滴地溶解了周豫白身上所有的戾氣。
他收起了數十年來臥薪嘗膽的鋒芒,寧愿一寸寸刀刃重新加落在自己的皮肉之傷,也再不忍心讓陶醉受一點傷。
可是他終究還是沒有辦法原諒自己當初意圖施害的心,以命償。
這些話,周豫白沒有來得及對陶醉說出口。
或許只是他不想說罷了。
但凡對她今后安平的生活,堅定的夢想,熱誠的向往,沒有任何幫助的負面記憶和情緒,他只想一個人帶走。
他的死,他的愛,都不該成為陶醉的枷鎖和壓力,這才是超脫一切的大愛。
“你對藍藍是認真的?”
陶醉問紀俞斐。
紀俞斐點點頭:“是啊。可能在你們所有人看來,我就只是一個對感情絲毫不認真的紈绔子弟……不過無所謂,我這心對待的人知道我是真心的,就足夠了。”
“其實我相信。”
陶醉笑了笑:“藍藍這樣的姑娘,就像一只栗子。外面又尖又硬,里面又苦又澀。你得用大火烤她,烤熟了,就香了。只是這對大部分人來說,如此快餐式的生活,誰還會有時間在她身上添柴加火?”
“不過,我倒是相信你能做到的,阿斐。”
陶醉繼續道:“你很有耐心啊。能對警長那樣的貓,以及駱北尋那樣的人都不離不棄的。”
紀俞斐笑:“哈哈,你說的還真是很扎心。不過你放心吧小醉,我會等到藍藍真正明白我的心意。哪怕她現在還小,還沒玩夠,還不明白這個承諾的背后意味著什么。我會有足夠的耐心留下來,不會像你和北哥那樣……直到最后,卻也還是差了一把火,他這顆栗子啊,就永遠也熟不了了。”
話說,都十分鐘了,駱北尋在洗手間里怎么還沒出來?
“他,病了?”
陶醉輕輕喘息一聲。
紀俞斐:“你還不知道?”
陶醉搖搖頭:“說實話我也不是很想知道。這些天我也有很冷靜的思考我們之間的問題。其實我只是在想,即便我可以為他死,他可以為我死。但我們之間的問題……也依然沒有辦法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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