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紅樓御貓 > 第二百三十三章 潛移默化的變革
  演武之事,兵部慣用的手段多為軍陣操演,挑選京營各衛最壯碩之兵士,擺出好看的架子,走個過場讓君王將帥看一看罷了。

  哪像賈赦這次弄出來的大場面,不光方才新穎操演模式,什么分列式、行進間變陣、隊列訓練等等。

  這還不算完,等一千羽林郎威武雄壯的跨馬走進大校場時,肅殺的氣勢直逼看臺上的文武大員。

  魏慶和看著這群新鮮的面孔,熟悉的旗幟,不由感慨萬千:“羽林郎啊,我大夏第一強軍。當年就是三千羽林,深入漠北三千里,殺得北虜潰不成軍,跪在王旗下請降。一晃二十年過去了,羽林依然在!”

  那群稍微年輕的文臣還不能理解首輔大人的感慨,武勛一方的官員以及齊博瀚等老臣,無不跟著唱和了一句:“羽林依然在!”

  臺下整齊劃一的一千羽林郎,抬起右臂錘擊胸前戰甲,向高臺上的首輔大人與老帥們大聲唱和:“羽林依然在!”

  旌旗獵獵,賈琮感覺他的心跟著燃燒了起來,嘭嘭的敲擊胸甲,跟著嗷嗷叫。

  老將從未凋零,因為總有新人繼承了他們的熱血與激情,為這片土地鑄就起最堅實的長城!

  王子騰冰冷的看著臺下的羽林郎,當年他曾以為自己能繼承賈代善的衣缽,總領京營十二衛與羽林郎的大權。

  卻不想京營十二衛自稱體系,他耗盡心血都未曾真正掌控京營,更別提三千羽林郎了。

  “圣人啊圣人,難道我就真的入不了你的眼?難道我就真的比賈代善差?”

  賈琮嗷嗷的叫著,突然腦瓜子里崩出了一首詩。

  熱血不斷沖擊著胸腔,他拔出雁翎刀擊劍而歌:“長安年少羽林郎,騎射翩翩侍武皇。弓影醉開孤月滿,刀頭新買百金裝。

  聽雞曉闕疏星白,走馬秋郊細柳黃。應募玉門關外去,請纓生系左賢王。”

  (注:明·浦源《寄袁二·長安年少羽林郎》)

  詩成,高臺上的人無不側目。

  羽林郎出場后,這群穿紫服緋的大人們也有醞釀詩詞以唱贊歌的打算,可他們才琢磨出半句,武勛家的小兒子就已經詩成鎮場了。

  不少人幽怨看向激動的嗷嗷叫的賈琮,連首輔大人都側目不已。

  英國公張岳這下子更囂張了,沖著老冤家魏慶和不斷挑眉,哈哈大笑:“魏老匹夫,看看,看看,這就是我武勛子弟,文武全才啊!”

  單騎向前,羽林中郎將衛靖仇沖賈琮高唱一聲:“羽林郎謝賈郎將贈詩!”

  “彩!彩!彩!”

  一千羽林郎,擊節叫好。

  賈琮回禮大喝:“衛將軍莫忘了,我也是羽林郎的一員!”

  赦大老爺如同干完了一缸酸醋,嘀咕道:“這小兔崽子,怎么就不給老子的新軍營寫一首!”

  “咚咚咚咚……”

  戰鼓再次擂響,對抗演練即將開始。

  大校場的氣氛進入了最高潮,臺上觀禮的大人們甚至有人開了賭局。

  魏慶和看著興奮的賈琮,向其招手叫到跟前:“你這小子,方才的詩也是天授?”

  賈琮毫不猶豫的點頭:“可不是嘛,方才腦子里突然就出現了這首詩,簡直太應景,我一激動就唱出來了。”

  “好景!好詩!好少年!”

  魏慶和并未繼續追問,天授之人,做出什么事來他都不會懷疑。

  ……

  大都督府的校場很大,但依舊無法發揮羽林鐵騎的真正實力,至少騎兵的速度優勢無法完全施展。

  不過這也不影響羽林郎的沖殺,戰馬從最開始的緩慢繞場,突然發動攻勢,在衛靖仇的帶領下斜插入陣,殺向新軍營的陣型。

  “防御!”

  咚咚咚咚!

  戰鼓的鼓點變換,一聲令下,盾牌手向前,迎向羽林鐵騎的兵鋒。

  盾牌在前,長槍手在后,隨著去掉槍頭的長槍刺出,看似刀槍林立,衛靖仇依舊沒有慌。

  羽林鐵騎戰馬都披著輕甲,兵鋒之下,步卒根本就難以抵擋。

  “擺陣型?這群新兵蛋子,恐怕第一次沖擊之后就要四散逃開了吧!”

  “咚咚咚咚……”

  戰鼓聲越發急促起來,陣型中央的統領眉頭一皺,站在最外側的盾手看到迎面沖來的鐵騎明顯慌了。

  慌是很正常的,這是一群新兵蛋子。

  但……

  “御!”

  令旗麾下,全營同時大喝一聲:“御!”

  盾手們突然就不慌了,準確的說是這三個月以來形成的習慣,在聽到這聲命令后,死死用身體抵住高大的盾牌,長槍手緊握槍桿,往前刺出……

  嘶律律……

  嘭!

  嘭!

  嘭!

  戰馬的嘶鳴與巨大的撞擊聲響徹云霄,利刃換成了木刀,長槍去掉了槍頭,但鐵騎的沖擊依舊撞飛了近百新軍營的將士。

  衛靖仇預想中的潰散沒有出現,這群新兵哪怕面露恐懼,卻依舊堅定的執行了將領的命令。

  倒下一個盾手就立馬頂上來一個,倒下一個長槍手,就會有第二個長槍手接替。

  被戰馬撞飛的傷兵立刻被后面的人拖回中央位置,包扎上藥,行云流水間,被沖開的陣型又恢復了原樣。

  反而羽林郎的隊伍給強行分成了兩段,衛靖仇與一百余先鋒陷入了新軍營的大針,后續的隊伍在失去速度的優勢后,根本無法沖破如同刺猬的陣型。

  想要沖殺,戰馬被套馬索絆住。

  跌下馬的兄弟越來越多,那一根根長槍完全壓制了羽林郎的刀劍。

  一寸長一寸強,有鐵一般的紀律,這群新軍營的將士將有些自大的羽林郎打了個措手不及。

  衛靖仇等人被生擒,陣外的騎兵又無法沖進來,雙方陷入了焦灼。

  新軍營的將領眼見時機成熟,突然喝道:“戰鼓隊,攻!”

  咚咚、咚咚、咚咚……

  “攻!”

  “喝!喝!喝!”

  盾手往前,長槍手跟上,陣型不亂緩緩逼近羽林郎。

  大校場再大也限,羽林郎多番強攻,雙方的“傷亡”人數越來越多,新軍營硬是憑借形成習慣的遵令而行與強大的意志力,硬生生將剩下的羽林郎逼到了校場的圍墻邊。

  張岳等武勛將帥已經看傻了,方才新軍營的“傷亡”已經完全超過了三成多,可陣型依舊堅若磐石,賈恩侯是如何做到的?

  三比一的人數,羽林鐵騎竟然敗在了這群新兵蛋子手里?

  別說英國公等武勛,便是文臣這邊也看傻了。

  魏慶和微微瞇起雙眼,他好像看出來一點名堂,不過他始終沒有開口。

  直到雙方的戰況詳情送至高臺,魏慶和才悠悠開口:“新軍營傷亡一千一百六十二人,羽林郎傷亡二百一十八人,俘虜……不對,羽林郎盡數戰死!”

  這世上只有戰死沙場的羽林郎!

  “衛將軍,你可明白敗在了何處?”

  魏慶和的詢問,喚醒了還處于迷茫中的衛靖仇。

  他漲紅了臉,回頭看了看灰頭土臉的弟兄們,上前抱拳:“是末將低估了新軍營兄弟們死戰不退的堅定意志!”

  魏慶和滿意的點了點頭,贊道:“你很不錯,這是一個教訓,也是一個機會,好好把握住!大夏羽林郎,天下第一師!”

  他站起身來,握緊右手捶在胸口處:“羽林依然在!”

  “羽林依然在!”

  羽林郎們紛紛挺直了腰,回禮高喝。

  衛靖仇不夠勇武?羽林郎不夠勇武?

  說到底是新軍營的戰斗意志太強了,強到傷亡三成都能保持陣型不潰。

  只要陣型不潰,人數少處于劣勢的騎兵在失去速度優勢后,就會逐漸陷入險境。

  當然,若是在廣闊的草原上,打不過人家可以退,隨后可以再進行沖鋒……

  但今日在這大校場中,羽林郎只能被慢慢逼到墻角,逐步被長槍陣吞沒。

  大校場有墻,草原上也有河道山谷,若是將草原鐵騎引入其中,未必不能做到全殲。

  賈琮看了看高臺上若有所思的眾人,心中暗笑:“有了堅韌意志的大軍可怕吧,可怕的還在后頭呢。誰說這陣型只是用作長槍盾陣?還有一種槍沒研制好呢!”

  火槍,才是賈琮給新軍營的標配武器。

  前世“排隊槍斃”的戰斗方式,曾讓滿清吃夠了苦,有了堅韌的戰斗意志,大夏好兒郎決定能讓草原上的韃子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恐懼!

  這一次的對抗演練讓衛靖仇差點懷疑人生,羽林郎中有人還給自己找了借口,說什么場地限制云云,被其一腳踹倒在地。

  “輸了就是輸了,羽林郎不懼失敗,幸好是新軍營的弟兄,若對手是韃子呢?從今日起,給我好好練,只要練不死,就往死里練。本將會請奏圣人,每過一月,羽林郎就要和新軍營的兄弟們進行對抗演練……”

  ……

  這場演武讓三千新軍營成為了香餑餑,大都督府吵成了一團。

  有想套練兵策的,有想摘桃子的,更有人想將自家子侄塞入其中的。

  可惜這一切都被皇帝的口諭給壓制了,新軍營將擴大至萬人,自成一軍,名曰虎賁,直屬皇帝,暫由榮恩伯賈赦統領。

  演武因與羽林郎的對抗,傷了數百人,斷胳膊短腿的就有三四百。

  新軍營有最完善的衛生系統,藥材不缺,肉食管夠,這群傷兵幾乎跟過年一樣開心,要是不疼的話就更好了……

  赦大老爺回到家后,終于后怕說道:“好在沒死人,要不然還不知道要鬧出多大的亂子來。”

  賈琮撓了撓腦瓜:“爹,軍演實際上就是實戰,死人終究是難免的。”

  “兒子,若是真的死了人,明日彈劾我的折子絕對會將通政司給淹了!”

  小廝將兩個大木桶倒滿了熱水,父子二人雙雙進桶,兩人幾乎同時發出舒爽的一聲呻吟。

  “啊,爽!”

  “爹啊,其實明天彈劾您的折子不會少,鬧出這么大的動靜,傷了這么多人,那些看咱家不順眼的人怎么會放過這個好機會。”

  赦大老爺毫不在意的笑了笑:“知道今日你爹我為何會請了大相公來嗎?有這位在,那群蒼蠅便是再嗡嗡叫,也不會有半點波瀾。大相公他老人家,當年也是跟著圣人沖殺過的猛人,真以為這位只會寫寫酸詩?”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間,當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這可是大相公在陰山軍前說過的話!”

  賈琮瞪大了眼珠子,大夏朝中到底有多少猛人?這一個個的怎么都是能文能武?

  據說當年的禮部隨便出去一個使臣都是敢在韃靼王帳殺人,新羅王宮里廢立國主的狠角色。

  麻蛋,你們都這么猛,讓我這個穿越人士很為難啊!

  賈琮哭笑不得的想著自己這幾年的經歷,別人穿越都是攪風攪雨,一年造出鹽巴、印刷術等等,聚攏天下之財。三年六元及第,成為天下文魁。十年廢立君王,甚至登基稱帝……

  他覺得自己就是穿越人之恥,混了好幾年了,至今還是個沒有實職的小毛毛,只會四處抱大腿!

  不是他沒想過學學穿越的前輩們,實在是這個世界猛人太多,比他這個主角還像主角啊!

  “你之前說的火槍還無法做到人手一支,宮里的供奉說,火藥已經差不多了,主要是鐵的質量不過關,炸膛的風險太大。”

  赦大老爺泡著澡,嘮嘮叨叨的跟兒子說道:“虎賁營人數會擴大至一萬人,相應的錢糧消耗肯定也會翻兩倍不止,陛下都開始哭窮了……”

  “陛下說,你的功勞暫時記著,等你再長大些正式領了實職再說……”

  “英國公今天還跟我說,你是個好苗子,想將你扔進大都督府好好歷練歷練。我看他是想將你騙去他那里……不過我聽說他家小孫女跟你一般大小,這是在打你的主意啊。”

  “也是,誰叫你是我賈恩侯的種呢,哈哈哈哈……”

  “咦,臭小子,怎么不說話?”

  “呼嚕呼嚕……”

  ……

  彈劾榮恩伯賈赦的折子很快就堆滿了通政司,通政使柳邕從內閣請示完后,將其全部整理歸檔。

  原兵部職方清吏司郎中向成萬的調令很快就從吏部發出,這位正五品的京官在十月初一這天懸梁自盡了。

  家中悍妻跑到宮門處喊冤,魏慶和只是令順天府接了狀子,同時讓人去查向成萬是否是真的自盡,得到的結果也是讓人驚疑。

  向成萬是真的自盡了,還留下手書,抨擊首輔魏慶和打擊政敵,借機鏟除異己,他不畏強權,甘愿一死喚醒天下有識之士的反抗勇氣。

  呵!

  魏慶和將向成萬的手書扔到桌上:“鬧吧,鬧吧,水越渾越好!”

  “啊呀!誰敲我腦瓜?”

  賈琮正趴在內閣首輔大人的值房門口看熱鬧,冷不丁被人敲了腦瓜子,一回頭竟然是巡視京畿的老師徐晉徐青藤。

  “老師,您回來啦!”

  徐晉搓了搓弟子的腦瓜,嗯的一聲,隨后揪住其脖頸拎著他進了魏慶和的值房。

  “下官拜見大相公!”

  “青藤回來了,也好,正好替老夫去辦件事。”

  魏慶和隨意的擺了擺手,讓兩人坐下。他起身慢悠悠在身后的書架上翻找,好半天后才取出一封公文。

  “看看……”

  賈琮伸長了脖子湊過去一看,原來是早前各藩國朝貢記錄。

  徐晉略翻了翻,拱手問道:“大相公想讓下官做什么?”

  “自元祐元年始,各藩國朝貢的次數、上貢的貢品越發敷衍,特別是高麗與南越兩國,竟然敢向天朝呲牙。”

  “青藤啊,狗不老實了,需要敲打敲打,你親自去趟四方館,讓他們知道知道,什么是大夏的威嚴!對了,你去順便邀請諸藩使臣,今秋的鐵網山圍獵,請諸位使臣一同前往。”

  魏慶和的指示真是太合徐晉的胃口了,這種事他熟練的很。

  不過他有些疑惑的問道:“南越戰事將近,大相公是想借此震懾諸藩?”

  魏慶和點了點頭:“跟南越國無關,榮恩伯的新軍營有了初步的成效,陛下又打算借今秋圍獵的機會檢閱三軍。沒有什么,能比強大的武力更有威懾力了。”

  “那行,下官這就去會會這群狗崽子。琮哥兒,隨我一同前去……”

  “賈琮留下,老夫找他有事商量。”

  魏慶和目送徐晉離開,這才笑瞇瞇看向乖巧狀的賈琮。

  “老夫讓人喊你過來,是有一件事請教……”

  賈琮連忙搖手:“可別,我可擔不起請教二字,您老有事直接吩咐就好。”

  魏慶和翻出一本嶄新的《論語》沖賈琮揚了揚:“那我就直說了,你那岳父林如海給老夫寫了一份信,信中附有一本用全新句讀標注的《論語》。賈琮,此法甚好,但老夫跟你明言,你受不住這等文教大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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