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紅樓御貓 > 第二百四十四章 家有悍婦璉二爺
  大夏門前聚集了一堆想要進入皇城的文武官員,賈琮受命先一步回京稟報信王莊的事,擠了半天才擠到了宮門前。

  “榮恩伯,下官是真忘帶官憑了,您行行好,放下官進去吧,下官還急著去戶部催糧呢。”

  此時的門洞兩旁,倆老紈绔一左一右分列兩邊,身著禁軍校尉的甲胄腰掛長刀,滿臉的不耐煩。

  赦大老爺瞥了眼面前苦笑求饒的武官,撇撇嘴道:“想要進去啊?”

  那人還以為有希望了,猛的點頭:“是啊,是啊,下官真的是著急,戶部答應的糧草就差一個條子了……”

  “想進去可以,拿官憑來。沒有官憑不得入大夏門,這是王八的屁股——龜腚!”

  呃……

  武官快要抓狂了,入皇城辦事的確需要查驗官憑,可這百十年下來,這王八的屁股,早就被燉熟了,包括他在內的這些人,平日里都是刷臉入內,誰沒事每日里拿著官憑到處晃悠。

  赦大老爺被吵得頭疼,煩躁的擺手:“要么拿官憑來,要么滾蛋,別來煩老子。小心老子把你們的名字報到殿御史,明日你們一個個都要來陪老子守宮門。”

  “爹~”

  “哎,乖兒子!”

  寶貝崽兒來了,赦大老爺臉色的煩躁立馬就換成了菊花般燦爛的笑容。

  賈琮噔噔跑上前,拍了拍胸前的包袱:“冀王叔祖讓兒子入宮面圣,有要事稟報陛下。”

  “好、好、好!趕緊進去吧!”

  赦大老爺伸出大手往兒子腦瓜上搓了搓,輕輕推了下,賈琮就順勢進了宮門。

  賈琮這會也顧不上看宮門前的熱鬧,抱著包袱就快速往宮內走去。

  不過他的耳朵還是微微動了動,因為身后傳來了海量的抱怨聲。

  “榮恩伯,為何令郎入宮不需要查驗官憑?”

  “是啊是啊,榮恩伯你這是赤果果的歧視!”

  ……

  “你也說了令郎,我為何不能放他入宮?要不你也喊我一聲爹,這樣的話我就是放你進去。”

  賈琮啞然失笑,搖了搖頭繼續往前趕路。

  看來老爹的門衛生涯過的有滋有味,就讓他跟忠順王爺好好去玩吧。

  勤政殿外還有好幾名官員排班侯見,不過賈琮只是等了不到半刻鐘就被夏守忠親自領進了大殿。

  齊博瀚與賈琮擦肩而過,賈琮莫名的覺得這位大學士今日憔悴了許多,忍不住多回頭瞅了瞅。

  “夏公,齊閣老多大年紀?”

  夏守忠一愣,細思了一會說道:“咱家若是沒記錯,齊閣老是太平興國十一年生人,今年五十有三。”

  “這么年輕?”

  五十三歲,年輕嗎?不年輕了。

  但放在內閣,齊博瀚的年紀恐怕是內閣中的少壯派了。

  不過從面相上看……

  賈琮嘀咕了一句:“可我看齊閣老的面相,不比大相公小啊。特別是今日,感覺他又老了許多,果然內閣是個費人的地方,將來我可不想這么累。”

  “就你也想入閣拜相?先把四書五經學明白了再說!”

  無意間的吐槽,卻被皇帝接過話來了頓暴擊。

  賈琮的腦瓜上迎來了一個腦瓜崩,頓時作委屈狀。

  “陛下何故戳人痛處,我才讀書不到一年,如今已經把《論語》跟《大學》倒背如流了。”

  皇帝接過了賈琮懷里的抱負,鄙夷的看了賈琮一眼:“背來聽聽,若是真能倒背如流,朕賜你黃金萬兩!”

  呃……

  過分!人家不過夸張了一點點而已。

  信王莊統計出來的數字驚人,不過皇帝并沒有想象中的暴怒,反而笑了起來。

  他將冊子丟給夏守忠,笑道:“就按冀王叔的辦法去處置,讓皇陵衛接手。金銀暫存皇陵衛,軍械嘛……這樣,秦玉良不是說白桿軍缺軍械嗎?讓她帶人拉回去。”

  “皇爺圣明,秦將軍可是催了兵部好些天了,可早前打造的軍械都送去了九邊,有些這批軍械,倒是方便了許多。”

  夏守忠拍了記龍屁,又看了眼手中的冊子,不由驚呼道:“這么多銀子?皇爺,這些銀子若是讓財相知道,恐怕他又要來勤政殿撒潑打滾了。”

  “所以朕才讓人送去皇陵!”

  一提戶部文同軒皇帝就覺得牙疼,他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大伴,趕緊去安排吧,只要銀子進了皇陵,老貔貅就是收到消息也拿朕沒辦法了。”

  咔嚓嚓、咔嚓嚓……

  噸噸噸……

  賈琮又吃又喝,將桌上的點心全部裝進自己的肚子里,然后抄起茶壺就是噸噸噸。

  夏守忠出殿去安排事情,殿中便只剩皇帝與賈琮兩人。

  皇帝抿著嘴唇,出神的看著賈琮大吃大喝,直到賈琮噸噸噸后,突然問了一句:“你說朕是不是太優柔寡斷了?”

  啊?

  賈琮掏出手帕擦了擦嘴,拱手道:“雖然臣也想一刀砍了劉忭,但陛下的處置是最符合當下形勢的。”

  皇帝苦笑了一聲:“朕也是這么安慰自己的,老十四手中最強的力量在江南,如今甄家丁憂,又被父皇奪了差事,養的那些私兵又被老十三在江南掃了個七七八八。如今的老十四就是光桿司令一個,擺在明處的威脅已經不算威脅了,反而藩鎮才是大問題。”

  “陛下說的是西寧、北靜、東平三府?”

  賈琮掰著指頭,搖了搖頭:“其實這些也都不是什么大問題。要他們真能擰成一股繩,對朝廷的威脅的確很大。可這三家各有各的算計,只要朝廷分而擊之,實際上威脅還不如遼東大地上的騷韃子。”

  呵!

  “你倒是敢說,可惜朕不能掉以輕心啊。畢竟只要打起仗來,就是要死人的。”

  皇帝還想跟賈琮閑扯一會,可門外傳來了內侍的稟報:“皇爺,龍首宮戴公公求見。”

  君臣二人不禁面面相覷,難道是老十四莊子上的事發了?

  “傳。”

  戴權捧著幾本折子走進了勤政殿,躬身拜道:“老奴拜見皇爺,禮部和宗正寺為四殿下草擬的太子妃、太子良娣及諸夫人人選名單定好了,圣人讓老奴送來給皇爺過目。”

  吁!

  皇帝長舒了一口氣,老爺子最近脾氣暴躁,老十四這狗東西就繼續在府里圈著吧。

  他大概翻了翻,與曹太后當時挑選的差不多,那就這樣吧。

  “朕沒有什么意見,戴大伴,你將名單送去慈寧宮,讓母后再看看。還有,讓禮部抓緊時間,老十四家的老幺都娶第十八房小妾了,朕的大兒子至今還是個雛!”

  呃……

  賈琮瞪大了眼珠子,戴權倒是見怪不怪,躬身稱諾就退了下去。

  哪怕戴權已經離開,皇帝依舊憤憤不平。

  “弘兒已經十六,按虛歲算,快要十八的人了,連女人的手指頭都沒碰過。老十四倒好,自己禍禍了不知多少姑娘,他那幾個兒子都有樣學樣,老幺今年才多大,十三還是十四,硬是娶了十八房小妾。女人多的名字都記不住,竟然用節氣命名……”

  陛下啊,您的怨念為何這么深?難道是您也要用節氣為后宮佳麗命名?

  賈琮在心中暗暗吐槽,皇帝跟賈琮發泄了一陣后,有些意興闌珊。

  “算了,他的犬兒子怎能跟朕的龍子相提并論。”

  您官大,您說的對!

  賈琮猛點頭,皇帝老懷大慰:“行了,你回去吧。賢妃那邊你多看著些,這幾日就別出門了,好好在家陪賢妃玩吧。”

  說是玩,實際上皇帝還是擔心背后的人在動手。賈琮人小鬼大,有他在榮國府看顧著,他也能放心些。

  宮門前被堵住的官員越來越多,赦大老爺與忠順王爺盡職盡責,沒官憑就是內閣大學士都不得入大夏門。

  賈琮跟赦大老爺打了聲招呼,登上馬車慢悠悠回了榮國府,宮門前的喧囂越來越遠,晃晃悠悠的馬車讓賈琮困倦起來。

  回府后去了趟榮禧堂,老太太不在,姐姐妹妹們也不在,賈琮也懶得去園子里晃悠,跟留守榮禧堂的鴛鴦叮囑了一聲后就回屋子里睡下了。

  這一覺倒是睡得踏實,醒來時已是華燈初上,吉祥、如意端來水盆、帕子。

  “爺,老祖宗說讓您醒了去趟榮禧堂,二爺從江南送來了信。”

  ……

  往南千里的金陵城依舊暖風迷人醉,璉二爺如今總領江南諸州府千戶所,位高權重,整個金陵城誰敢不給他面子。

  秦淮河畔畫舫一艘接一艘,賈璉今日受邀前來,剛登上畫舫不久,懷里就被塞了倆溫香軟玉。

  “想請璉二爺喝上一杯可真不容易,不是公務繁忙就是夫人不許。今日總算把璉二爺給請出來了,果然還是周家主面子大,我等今日算是托了周家主的福,有幸能與咱們璉二爺喝上一杯了。”

  說話的人是金陵衛指揮使姚兵凌,雖說賈璉的官職要比他低上一級,但從實權來說,賈璉是他高攀不起的存在。

  從三品的右武衛指揮同知、龍禁衛金陵鎮撫使,遠不是他一個正三品的地方衛所指揮使能比擬的。

  至于他口中的那位周家主周顯宗,賈璉卻不得不謹慎對待。此翁不過地方士紳,身上唯有的虛銜還是花錢買的,但他還有一個身份——南直隸總商會會長。

  他的三個兒子有兩人在朝中任職,其中長子周孝德,官至從二品廣東承宣布政使司左布政使。

  次子周孝仁從軍,常德衛指揮僉事,官正四品。唯有幼子周孝平在家輔佐自己處理家事,不過身上也已經有了舉人功名,據傳也是金陵名士,出了名的大才子之一。

  根據龍禁衛的存檔記載,周顯宗初時不過普通鄉紳,昭武十八年夏,圣駕南巡金陵,周顯宗進貢顆粒飽滿的稻穗,說是圣君在世方能國泰民安,風調雨順(此處略去不要臉的龍屁一萬字)……

  當時圣人剛剛從漠北大勝歸來,整個人都處于極度的膨脹之中,看完了萬言書后,親自召見了周顯宗。

  召見時說過什么賈璉不清楚,不過周顯宗應該極其會來事,因為離開御前時他已經穿上了六品官服,身上掛上了戶部主事的虛銜,周家甚至獲得了皇商的資格,開始經營絲綢生意。

  此后十年,周家逐漸控制了金陵府的絲綢買賣,甚至在昭武四十九年時,大半個南直隸的絲綢買賣都得周家說了算。

  元祐元年,南直隸的商人公推總商會的會長,甄家為正,周家為副,直到甄家老太太病逝,周顯宗接過了甄家的位子,成了南直隸總商會最大的實權掌門人。

  賈璉在金陵的布局開展的并不怎么順利,其中最大的阻力不是承宣布政使司或者提刑按察使司,反而是控制著大大小小南直隸命脈的金陵總商會。

  俗話說民不與官斗,按說賈璉身為龍禁衛金陵鎮撫使,皇權特許大權在握,在面對南直隸錯綜復雜的關系網,他總有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難啊!

  牽一發而動全身,這條畫舫上的人控制著南直隸的衣食住行,但凡龍禁衛抓了其中一人,南直隸的物價就能一日三漲,讓他投鼠忌器。

  “璉二爺怎么神思不屬,難道是身旁的美人不潤?還是杯中的美酒不夠香?”

  姚兵凌遙敬,賈璉拋開了心中的煩悶,臉上掛上合適的笑容回敬道:“姚將軍說笑了,美酒佳人誰能不喜,我只是在擔心回家后家中悍婦堵門,不讓我進屋睡覺啊。”

  哈哈哈哈……

  畫舫中的人無不哈哈大笑,賈璉之妻王氏的潑辣,金陵城鮮有人不知曉,平日里賈璉在外多有提及,這也是別人不再送女人給賈璉的原因。

  送一個死一個,送一雙死一雙,王氏之狠辣,直接上人死了送女人拉攏賈璉的心思。

  按說女子善妒乃七出之列,但王氏的身份可不比賈璉低多少,人家有個正一品九省統制的親叔叔,想來璉二爺在家中的地位……

  唉,可憐人啊!

  堂堂榮恩伯世子,三品大員,戰場上殺得倭寇哭爹喊娘的猛人,后宅竟然只有一個小妾,能不可憐嗎?

  賈璉就維持著這樣的可憐人設,在畫舫上過了把手癮,當周顯宗想要借酒酣之時說一說正事,賈璉含糊了好一陣,隨后看了看天色。

  他的臉上滿是悲憤:“今日蒙諸位款待,在下感激不盡。可惜家中那啥大家都知道,我就不久留了,改日尋機會由我坐莊,請諸位暢飲……”

  周顯宗愣了愣神,不過最后也并未多做挽留。

  賈家的事大家都清楚,王氏曾手持利刃將秦淮河畔的秦樓楚館翻了個底朝天,當時要不是姚兵凌幫忙攔著,璉二爺胯間說不定就要染血了。

  此等悍婦,真是可惜了璉二爺絕色之顏……

  姚兵凌看著遠去的賈家馬車,為難的說道:“周老,您看這……”

  周顯宗不以為意,擺擺手說:“無妨,賈璉方才也算是泄了口風,既然皇家的船隊出海之事已經定下,那咱們也可以組建船隊,跟隨皇家船隊一同西去。不過此事還得讓人去京中探探路,市舶司的稅實在是太高了,看看有沒有辦法能免了市舶司這一節。”

  ……

  賈璉將王熙鳳帶了過來,并未住在賈家老宅,反而直接住進了金陵鎮撫司的后院。

  平兒給賈璉洗完了腳便退了出去,王熙鳳慵懶的斜靠在枕頭上,盯著賈璉渾身打量,那雙丹鳳眼好似在說話。

  她還嫌棄狀的用手扇了扇鼻子:“二爺可真是有興致,妾身把平兒這等人間絕色都送到你的床上了,二爺還惦記著去秦淮河邊。”

  賈璉笑了笑說:“平兒若是人間絕色,那鳳兒你就是天上的仙子了。來,讓爺摸摸,看看仙子的肌膚是否滑若凝脂……”

  說著他便撲了過去,將佳人擁入懷間上下其手……

  在外間伺候的平兒聽到了里面的動靜,不由俏臉通紅。她跟著王熙鳳嫁入榮國府,如今變成了榮國府璉二爺的房中姨娘,不知多少人羨慕她的好運。

  當然,她自己也很滿意如今的生活。二爺早年間還很荒唐,流連于秦樓楚館之間。

  可如今的二爺乃世間大英雄,江南不知有多少人在口口相傳,榮國府璉二爺是倭寇眼里的鬼面閻王,是江南百姓的保護神。

  這樣的男子,是她平兒的男人……

  哐當!

  里屋的一聲響動將陷入遐想的平兒驚醒,她正不知該不該進去時,里面傳來賈璉驚慌的喊聲:“平兒,快去找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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