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穗寧看了王氏一眼,垂眸低低道:“母親知道我出身商戶,凡是經我手的賬目從無差錯。我查了大嫂管家這幾年的賬本,發現里外里至少有七八千兩的支出不知所蹤……”

  “好,好啊!”韓老夫人氣得渾身發抖,怒指王氏,“三郎,把這個吃里扒外的賤婦給我捆到馬車上去!現在就回府查賬!”

  韓延青冷著臉一揮手,粗使婆子沖上來,七手八腳地捆住王氏,還用帕子堵了她的嘴拖出去。

  一行人連齋飯都沒用,匆匆下山回了侯府。

  路上韓凌雪好不容易才找到機會,對韓延青飛快解釋:“青郎你信我,我和那人真的沒什么……”

  “嗯。”韓延青只低低應了一聲,臉色晦暗不定,一夾馬腹朝前去了。

  *

  壽寧堂內,姜穗寧將早就準備好的賬目奉上。

  韓老夫人沉著臉看完,狠狠一丟,砸在王氏臉上。

  “給你一個月時間把虧空補上,否則我就讓大郎休了你這個惡婦!”

  不顧王氏哭天喊地求饒,她一拍桌子,“滾出去!”

  姜穗寧乖巧地站在一旁,輕輕勾起唇角。

  回到棠華苑,彩秀低聲來報:“已經使銀子把那人從順天府大牢贖出來了,奴婢讓他盡快離開京城,別再回來了。”

  姜穗寧點頭,“你辦事,我放心。”

  幸好她提前留了個心眼,讓彩秀守在外面,提前抓住了那個鬼鬼祟祟的男人。

  王氏用銀錢收買他,可要論起砸銀子,有誰比得過姜穗寧?

  她出了十倍價錢讓那人改口,又讓彩秀把他引進了韓凌雪休息的后罩房。

  如此既挑撥了韓凌雪和韓延青的感情,又讓韓凌雪和王氏的“結盟”土崩瓦解。

  一石二鳥,她只要看著她們狗咬狗就行了。

  前世她就查出了王氏貪污公中,只是那時她年輕臉皮薄,再加上七八千兩銀子也不多,就用自己的嫁妝偷偷補上了,并未發作。

  但王氏故意讓門房刁難她大哥,阻攔她和娘家人見面,這口氣姜穗寧絕不能忍。

  又過了幾日,姜穗寧正在看賬本,彩秀興沖沖地跑進來。

  “小姐,您看看誰回來了?”

  姜穗寧一抬頭,只見彩秀身后走進來一個身材高挑,皮膚微黑,眼神明亮的青衣女子。

  她臉上帶出笑意,還有不加掩飾的喜悅,“青鸞!”

  重生前兩個月,她派青鸞出府,跟著姜家的商隊走了一趟,算算時間也該回來了。

  “小姐,青鸞幸不辱命。”青鸞跪下給姜穗寧請安,又從包袱里拿出賬本奉上。

  姜穗寧沒管賬本,只是緊緊拉著她的手不放,眼里漸漸帶出淚花,“你回來了就好……”

  青鸞以為她只走了兩個月,可在姜穗寧的記憶里,她們已經分開了十年。

  前世青鸞意外落水身亡,尸體從侯府后花園的湖里撈上來時,已經泡得面目全非,死狀凄慘。

  可她自幼在江上漁船長大,熟識水性,怎么可能淹死在一個小小的湖里?

  姜穗寧當時發了狠要徹查,甚至還想報官,卻被韓延青強勢壓下,罵她做事不顧大局,為了一個丫鬟連侯府的名聲都不要了。

  青鸞之死一直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如今她重活一世,這回一定要保住青鸞的性命。她和彩秀都是她的左膀右臂,誰也離不了誰。

  “小姐別哭,我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

  青鸞比姜穗寧大幾歲,一向是沉穩的性子,被姜穗寧的眼淚弄慌了神,著急的道:“商隊半路遇到風沙,耽擱了數日,但大家都好好的,二少爺和三少爺還讓我給您帶了禮物呢。”

  姜穗寧收斂心神,止住了眼淚,擠出個笑臉道:“是嗎,二哥三哥給我帶了什么好東西?”

  青鸞從她帶回的大包裹里拿出一個巴掌大小的羊皮口袋,“這是二少爺的。”

  又拿出一個雕花紫檀木盒,“這是三少爺的。”

  姜穗寧解開羊皮口袋的抽繩,伸手往里抓了一把,掌心瞬間多了數顆晶瑩剔透,流光璀璨的紅寶石,最小的也有指甲蓋大小,成色極佳。

  再打開木盒,又是一陣耀眼的金光閃過,紅色絨布上擺著一對小巧的黃金杯,上面鑲滿了寶石,杯壁上的浮雕花紋華麗精美,工藝精湛。

  彩秀看得眼睛都直了,“二少爺三少爺這趟去西域是發大財了啊!”又好奇地問青鸞,“那邊真的如傳聞所說,滿地是黃金寶石和香料?”

  青鸞笑道:“哪有那么夸張,這是兩位少爺用私房銀子給小姐買的,在西域也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哼,我還以為他們倆在外面玩瘋了,早就把我忘了呢。”

  姜穗寧將寶石和黃金杯把玩了一番,叫彩秀收進小庫房,嘴硬地說了一句,臉上卻露出幾分向往。

  如果她沒嫁人,興許這趟就能跟著哥哥們一起去西域了。她還沒去過那么遠的地方呢。

  青鸞沒有錯過姜穗寧眼底那一抹惆悵,心中也不由嘆息。

  小姐本是天上無憂無慮的小鷹,卻被折斷翅膀,困在這深宅大院,還要裝成金絲雀的模樣。

  姜穗寧只是惆悵了一小會兒,很快就打起精神,細細問起青鸞這一路上的見聞,還有外地鋪子田莊的情況。

  當初她落水失了清白,不得不嫁入平遠侯府,姜父生怕女兒在高門大戶被人瞧不起,除了成親當日轟動全城的十里嫁妝,私下里又補貼了姜穗寧許多,每年年底姜家名下所有商鋪的分紅,都有她的一份。

  “三少爺說萬壽節快到了,今年是陛下五十整壽,京城的大人們都要挖空心思準備賀禮,那些字畫古董,佛像雕像的價格都炒上天了,他們這批從西域帶回的金器珠寶,一定能賣出高價。”

  青鸞這話卻提醒了姜穗寧,今年的萬壽節……好像出了件奇事。

  她努力回想前世的一些細節,執筆飛快寫下一封信,“青鸞,你再回姜家一趟,把這封信交到我大哥手上,讓他務必按照我說的去做,要快。”

  希望時間還來得及,那個人還沒有找到那樣東西……

  如果這次能成功,姜家的命運就會發生改變,不會重蹈覆轍了。

  青鸞不明就里,但還是仔細把信封收好,“奴婢一定親手交給大少爺。對了,我回來之前還聽夫人說,她最近打算給大少爺相看人家……”

  姜穗寧驀地瞪大眼睛,“不可以!”

  前世她那個“好大嫂”申氏似乎就是母親在今年相看的,她不能再讓大哥跳進火坑了。

  她催促青鸞,“你趕緊去找我大哥,讓他出去躲一躲,千萬不要答應母親任何相看,一切都等過了萬壽節再說!”

  青鸞越發糊涂了,“可是大少爺今年都二十有三了,夫人催了好幾年,指望著他成家立業……”

  “青鸞,你信我。”姜穗寧抓住她的肩膀,眼神堅定,“那是我親大哥,我不會害他的,我一定會讓他娶到世上最好的妻子。”

  青鸞心中一震,只覺得她走了幾個月,小姐就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她從侯府角門出府,輕車熟路地回到姜家,在前院書房找到了姜逸。

  “大少爺。”

  姜逸一見到她,神色微變,快步上前,“你怎么來了,是不是寧寧那邊出事了?”

  青鸞搖頭,“小姐很好,只是聽說夫人要給您相看親事,讓您想法子拖延一陣,這是她寫的信。”

  姜逸哭笑不得,但在打開信后,神情逐漸變得凝重。

  姜穗寧在信上說,她前幾日做了個夢,夢到在渭南普陽郡治下一個叫十里坡的村子,有仙人在村東頭的老槐樹下埋了一個寶貝,說此物可保大周朝國祚千年,是大大的祥瑞之兆。

  她讓姜逸收到信就立刻出發去渭南,一定要趕在祥瑞被別人發現前,先一步挖出來。

  初看到這封信,姜逸只覺得妹妹胡鬧。一個夢而已,怎么能當真呢?

  況且京城到渭南,一來一回就要十幾日,他放下好好的生意不做,就為了跑幾百里去挖一個不知真假的寶貝?

  青鸞注意到姜逸神情變換,似有動搖,適時補上了一句,“小姐讓您一定要按照信上說的去做,否則她就……吃不好睡不好了。”

  “寧寧啊,真是,嫁了人還這么調皮。”姜逸苦笑著搖頭,“行,你回去告訴她,我明日便出發。”

  妹妹有句話說的沒錯,他現在確實無心娶妻,借這個機會躲出去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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