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謹無所畏懼，在公堂上，只要證據在他這邊，他就能得到想要的結果。
殷正審問了一番那個小廝。
那小廝也不過是一般的小廝，又不是死士。
殷正審問的時候，他起初還不肯承認，一副耍潑賴的樣子。
晏謹面無表情：“大人，可否允許在下問幾句話？”
殷正：“……”
從未見過如此進入了京兆府衙還不把自己當外人，鎮定自若的人。
“你問。”
殷正接下來就驚呆了。
只見晏謹三言兩語，就套出了小廝的話。
先是讓他自相矛盾，邏輯混亂，而后在一陣焦急和暈乎之后，自己承認了罪行。
最終，晏謹滿意地拱手：“大人，按照大齊律令，諸于城內街巷及人眾中，無故走車馬者，笞五十；以故殺傷人者，減斗殺傷一等；殺傷畜產者，償所減價。目前人證物證具在，請大人公正處決。”①
殷正：“？？”
你不去做刑部和大理寺的審案人才，那可真是可惜了！
啊不不不，別去，留在咱京兆府好了。
那小廝承認了，可邱家的小孫子不承認啊。
“這小子血口噴人，殷大人，我絕對沒有人讓人去害他們晏家兄弟！”
無所謂，晏謹會出手。
于是，殷正打算擺爛了，讓晏謹自己解決。
反正他是個“無能”的京兆府，到時候邱太傅問起來，他就說：沒辦法啊邱閣老，您看看，晏謹按小子思路清晰，比本官都會審案，他是原告，本官總不能不讓他說話。
鍋還得晏謹自己背。
殷正于是笑著說：“晏謹，對于邱公子的說辭，你還有什么要說的么？”
晏謹幽幽看了殷大人一眼。
殷大人面上微笑，內心卻難得有一點點心虛。
這小子眼神怎么這樣犀利？
搞得本官都心虛了。
晏謹無所謂殷正的態度，看向邱小公子：“人證物證俱在，敢問邱公子如何否認？”
不等邱小公子說話，晏謹步步緊逼。
“馬是邱家的馬，若是邱公子否認，請殷大人立刻去請專門的馬師父驗證馬蹄與馬蹄佩戴時長。”
殷正：“……”得，這鍋他還得分擔一半。
晏謹：“還是，邱公子認為這小廝不是你府上的小廝？既然如此，按照慣例，府上小廝的買賣都有賣身契，在牙保處也有記錄，請殷大人查探核實。”
殷正繼續：“……”
這邱家小孫子回答不出來。
他哪里懂這些，做什么事情，都有手底下人聽話去做。
他們邱家自大慣了，以為隨便一句話就能定人生死，壓根不知道，若真要定一個人的生死，背后不知道得下多少功夫抹掉痕跡。
他直接崩潰道：“就算我讓人教訓你們又如何，你們對我不敬，就該受到教訓！”
聞言，晏謹微笑。
殷正：“……”
真有你的！
后面，邱太傅坐不住了，他陰沉著臉，猛的一下站起來。
他心里又恨又急。
恨的是自己的小孫子這般廢物。
可卻又不得不承認，晏謹此人，實在有膽有識，若這是邱家的兒孫，邱家何愁不再昌盛百年啊！
老定國公半閉著眼睛坐在太師椅上，噙著唇角，氣定神閑地提醒：“丘大人，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邱太傅猛的坐下！
老國公慢悠悠道：“審案則親屬回避，邱大人還是莫要插手此事的好，而且，如此確實是你教導不嚴。”
邱太傅的臉色十分難看，被人說自己家教不嚴，本來就是恥辱。
外面，邱家的小孫子壓根承受不住晏謹犀利的問話。
他每否認一句，晏謹便步步逼近，再問、再反駁。
邱家小孫子直接精神崩潰了，壓根招架不住，最后連自己怎么承認自己讓小廝去教訓晏謹和晏楊兩兄弟的，都不知道。
晏謹很滿意這個結果。
殷正：“……”
公堂的后面，老國公捋須而笑。
不錯，這個侄孫，很有他年輕時候的風范，定國公府后繼有人啊！
公堂背后，邱太傅坐在太師椅上，全程聽了晏謹是如何套話的。
邱太傅的臉色，那不可謂不難看。
看著老國公氣定神閑地樣子，邱太傅冷聲道：“老國公多年不理朝政，深居簡出，如今既然如此關注一個小子，老夫可未曾聽過定國公府有收徒之事。”
老國公捋須而笑：“年輕人才華出眾，邱大人想籠絡天下人才，老夫怎么就不能看好一個年輕人呢？”
別看老國公說得淡定，其實恨不得立刻大聲宣布，這是老夫的侄孫！
可是一家人！
但他不說！
老國公淡淡地提醒道：“天下人才，君王所用，邱家可不要忘記了自己為人臣子的本分。”
這話一點也不隱晦。
就查甩著邱太傅的臉說，你別忘了你就是個臣子，以為自己能上天呢。
邱太傅臉色難看，甩袖離開了！
外邊，看了一波晏謹套話邱家主仆好戲的殷正：“……”
這小子有大本事啊，這會試第一，倒是名副其實，到時候能不能搶來京兆府幫忙辦事啊？
殷正不知道，此時此刻的晏謹，已經在為自己鋪路了。
當殷正的眼里露出贊賞的神色，他就知道，邱家的小孫子，成為了他的墊腳石。
這個案件的審判，沒有任何懸疑。
按照律令，邱家小孫子縱容下人當街縱馬，故意傷人。
小廝被當堂笞五十，晏謹和晏楊雖未有性命之憂，但晏楊受傷是既定的事實。
礙于邱太傅作為兩朝元老，邱家小孫子可以被開恩，免了徒刑之苦，但笞一百，賠償晏楊和當日街道上受損攤販的同價損失。
邱家實力詮釋了何為千里之堤毀于蟻穴。
家族中的一只蛀蟲，最終可能成為造成整個家族崩塌的起因。
這事兒，處理不好，邱家自己還得被老百姓的口水湮沒。
最終，邱太傅直接將邱家小孫子逐出了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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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釋①參考《宋刑統》的內容，從唐代開始，對不能在街道上縱馬就有很嚴格的法律規定了，大家感興趣的可以去搜集這方面的內容，但小說里有些改編，不要直接對照史實服用哈(づ￣▽￣)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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