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場黑色的煙火舞會!
女子的身后,是一座祠堂,可瞬時間,天竟暗了下來,玄天上,斑駁的逆火,似是有意者為之。
女子呆呆地望著于尊,她一臉驚懼,道:“是煉魂崖,你可是煉魂崖的勢力?”
黑暗在清繳著那些干凈而又蒼白的時光,女子的臉,已被黑暗埋沒了。
可能最吃驚的應是于尊罷!他一臉錯愕,低喃道:“煉魂崖?”
這個概念,在他的心底是模糊不清的,可女子言既出口,想必其中自有奧妙罷!
于尊笑著、沉默著,這倒令女子的神色,更為的驚疑了,時光在輕輕地柔洗著某些燦爛的回憶。
女子失神地望向蒼天,喃喃自語道:“好多年,沒有嗅到這股氣息了!”
而此時,女子身后的宗門,已然亮起了萬千燈火,黑暗中,灼灼的火光,將黑暗的瞳子,映射的一片明亮。
黑色的長袍,在長風中,被輕輕地揉搓著,時光更似是一個溫文爾雅的書生,待故去的時光,在腦海中,漸漸形成一種概念時,書生手里的書卷,亦慢慢地翻過了一頁。
寬曠的街市上,人潮鼎沸,可恍然間,卻又似自己孤身一人,眼前的物象,漸漸地虛化,當于尊仰望蒼穹時,他也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少年罷了。
他是那么的孤單,他是那么的憔悴,他一個人靜立在黃天之下,厚土之央,他的身邊,明明有人在的!
可為何他會如此的孤單呢?
凌的喘息聲,在他的耳畔,恍似一片黑暗中,靜靜迸濺的篝火,火光雖極是渺茫,可總歸是生的跡象。她雖一臉的哀怨,可她終究沒有將于尊撇開,她冷哼一聲,嗔道:“于尊!你若膽敢再欺我,我便殺了你!”
悲喜莫名的于尊,呆呆地望向身后的凌,那些悲傷,漸漸地消失了,所以,他的眼底,是喜悅在點燃著一簇簇絢爛的白光。
天元依舊在沉睡,誰又曉得,于尊認識天元的時候,他的靈體,本就已經非常的微弱了,心疼他的人又會是誰呢?
滿是愁容的臉上,掛著一行行清淚,“天元哥哥!若是你身死此方,小笙也隨你去了!”
那儀態間的決絕,那言語中的失落,皆在刻繪著一個臉上滿是愁容,神識不甚清澈的少女。
久不言語的孤玉,不曾離開過,可原本想要謀殺天元的惡人,或早已死去了罷!
空洞無物的世界里,感情也漸顯得愈發的單薄了。
小笙哭著笑著,可還好,黑暗依舊在執意的呵護著小笙。至少在她哭泣時,淚水會找到落點。至少在她悲傷時,那些疼痛會坦然地遇見陽光。
所以,有時候,心底的那些憂傷,也會隨著陽光,慢慢地蒸發掉罷!
小笙一個人立在一處冰冷的角落里,街市上,酒肆旁的長幡,隨風烈烈抖動著,這更似一首哀傷的樂曲,在漫天的白光下,漸顯得寥落、索寂。
小笙的身體,在微微顫抖著,她的眼圈紅紅的,她心心念著的天元哥哥,似在長眠。
小笙的心變得空洞,就恍似身體內部有一處黑暗的懸崖,烏風穿插在懸崖深處,發出嗚嗚的響聲。
深邃而又嘹亮......
岑寂的高天上,有飛鳥的嘶鳴,荒莽的大地間,有烈火的爆燃,是白日里的烈火,卻燎原萬里,這一日,天下似也被點燃了。
這是幽羅界,同樣有燈火點綴,街市上也同樣有著車水馬龍的繁象。
黑暗像漫天的雨水,將凡世浸透,后有一片薄涼,岑寂的天光,更似是一個潦倒的酒鬼,跌倒在地,便再也不復醒來了。
泛濫的白光,最初是鋪陳在天地之間的,后被黑暗清繳,只剩下一片模糊的輪廓。
那是白光,是將街頭上的亂象,籠統的包容在一起,產生的一片片模糊的輪廓。
凌立在于尊的身后,她輕輕地拉了拉于尊的袖口,沖著天元,輕輕地努了努嘴。
于尊會意,臉上漸多了一片明亮的笑意,見小笙依舊悲愁莫展,他走上前去,遞給小笙一面錦帕,嘆道:“若是難受,便好好地哭一場罷!”
小笙怔怔地望著于尊,手指緊緊地捏在一起,指關節變得有些青紫,可她執拗的眼神里,卻寫著“拒絕”二字!
或許,在小笙的心底,只有自己的哥哥天元罷!那逼仄的內心,也只能容得下天元一個人。
孤玉笑道:“于兄!你且看!”
孤玉指著女子身后的宗門,而此時,自那扇沉重的銅門中,走出了一人。
“碧落!為何不請貴客,進門中一敘?”此人名為杜葉,白發蒼蒼,枯槁的面容上,布滿了皺紋,笑起來時,臉上的皺紋,便堆疊在了一起,猶如群山萬壑一般。
“原來她叫碧落.......”于尊眼中含著一分笑意,向那門中的長者,略施禮數。
碧落笑道:“那各位請吧!”
寬廣的院落里,植著數百棵青擎樹,樹冠直沖蒼穹而去,每棵青擎樹都足有百米之高。
青澀的月華下,青擎樹上的葉片,業已枯黃了,經長風一掃,枯黃的葉片,便遍及了整座場院。
烈酒飲入喉中,心底自是暢快,當望向蒼穹時,那輪孤月,雖被群星環繞,卻也顯得孤單而又寂寞。
此時,不知混世魔等人身在何處?在小笙懷里沉睡的天元,也不知何時才會醒來。每個人的心底,都有一方瑣事,內心縱有滄海,此時也顯得略有些逼仄。
月已半弦,酒歌嘹亮,此地看起來與凡間不無不同,可黑暗中,總似隱有一些來路不明的生物,雄踞此方,虎視眈眈!
這處宗門,占地足有萬頃,背依青山,環抱綠水。
寬闊的廣場前,即使是夜宿十分,卻依舊有徒子在清風中舞劍,大殿之中,灼灼其央。燈火不盡,杯酒莫停。
可此時,那暗處卻射出了一柄柄血箭,黑暗更似是一道帷幕,將那些血腥殘忍的事,隱于其間,避而不談!
數位門中弟子,倒在了血泊中,清風中,血腥氣愈發的濃郁了,于尊手底擎著一杯烈酒,那微闔的雙瞳間,卻有一片鋒利的光,亮的駭人!
寂寞的瑣事,便閉口不談也罷!那些流風中的蜚語,也待其隨風而逝罷!
黑暗中,似有妖人作怪,這凄寂的殿堂間,燭火滋啦滋啦的亂晃,斑駁的人影,腳步聲漸成一種節奏,如同茂密的雨水。
此日,乃是不凡之夜,因于尊等人的出現,江湖中的流言,瞬間惹得那街市上雞飛狗跳,燈火亂顫。
而酒肆里,較之平時,也熱鬧了許多,那些一襲黑衣的長者,玩味地晃動著手中的杯盞,竟讓那酒水里亦充斥著魑魅魍魎。
鬼神上街,倒也并非異事,因這幽羅界,本就是群鬼相聚的世界,只是,在這宗門中,卻處處都是人間煙火氣!
那些闔眸而立,站在宗門廣場中央的青年徒子,眼神中,多有一片傲人的神韻,就恍似你的眼神在與他們那雙深邃的瞳仁對撞時,便已然失了性命。
可,依舊有數人倒在了血泊中,此時已近午夜,頭頂上的片云,已消失的干干凈凈,天若明鏡,映射著人間的諸世諸象。
此時,于尊走出殿外,那門中的長者,卻眼含一分笑意,依舊靜坐在大殿首席。
暗影斑駁,密密麻麻的腳步聲,輕若雨絲,更似自然。于尊拔出腰間的源天刃,如一道流星,消失在黑魆魆的群天下。
待他再次出現時,那柄刀的刀口處,是一滴滴鮮潤的血珠,啪嗒!啪嗒!啪嗒!的落在青石板上。
于尊隨意的甩了甩手,而那幾滴血珠,竟隨著刀口,再次飛濺了出去,黑暗中,幾聲痛苦的悶哼,繼而是重物墜地的聲音。
可于尊卻沒有停下動作,他的雙腳輕輕一躍,如夜梟般,直沖著蒼天而去,刀劍吟風,似是鴻雁在云間哀鳴。
鋒利的刀鋒,似是裁縫手里的剪刀,修剪著黑夜的輪廓,那些腳踩在瓦片上,蹙急的腳步聲,此時在耳畔,更似是夜里的一場雨。
滯立在長風中的于尊,手中的利刃,折射著明月清冷的光,他張開了雙臂,繼而飛撲向大地。
而此時,輕盈的雨絲,尾隨在于尊的身后,就恍似他是那云間的龍王爺,掌控著欲念里的滄海,更掌控著茫茫長夜中,這場劣跡斑斑的暴雨!
雨勢漸大,這場雨與人間的雨不同,每一顆雨珠中,都是一個不凡的世界,這更似是人間的幻術,卻是真真實實的存在著。
雨珠也是這深夜中,鋒利的兵器。沐浴在暴雨中的于尊,狹長的雙眼,似一雙鋒利的彎刃,內里激射出的光,令人避之不及!
道道流光,異彩紛呈。他如夜梟般,喙子里銜著的乃是烈血。
不知過了多久,那些暴躁的塵埃,也漸漸地安分了下來,他方踱步走入大殿中,笑吟吟地望著殿中的老者,道:“杜長老,倒是盛情招待我等啊!”
隨之,于尊狹長的雙眼間,激射出一道亮的駭人的厲芒。言笑間,眼底已多了一分殺意。
杜葉笑著,輕輕地拍了拍于尊的臂膀,眼含深意,道:“于英雄!可知這城里皆是關于你的傳聞?”
于尊一愣,無奈地揉了揉額頭,一臉刻薄的笑意,道:“難道不是葉長老走漏的風聲?”
杜葉將酒盞里的酒滿上,笑道:“于英雄,我這酒盞里的酒,你敢喝嗎?”
杜葉輕輕地晃著酒盅,諱莫如深地望著于尊。
“哦?這酒盞里的酒,難道有毒?”于尊笑著,將那杯酒飲入肚腹。
辛辣的滋味,倒是令那顆仍在跳動的心臟,稍微暖一些了。
“于英雄既如此信我!卻還枉以為老夫乃是背信棄義之人,豈不矛盾?”
杜葉把玩著手里的酒盅,眼神則瞥向了殿外。
而此時,一身披華袍的女子,慢慢地走了進來,杜葉笑道:“此女名為柳詩詩,姿容如何?于英雄!”
于尊哈哈大笑,隨之將手中的酒盞,啪的一聲,摔在了地上,眼神愈發的幽暗了,“杜長老!可是在玩弄于尊?”
女子倒是未受驚擾,“英雄!詩詩在凡世時亦有一個名號——仙仙!”
于尊心底倒是一愣,“哦?仙仙?那豈不是說,你正是他尋找的人?”
于尊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耐人尋味的笑意,鋒利的眼神,仿似能夠將那女子的靈魂穿透,可這柳詩詩依舊笑顏相對,倒似是不忌于尊眼中的厲光。
柳詩詩輕輕地點了點頭,道:“他常披一件素衣,更似是那逍遙快活的書生!”
“此事有待商榷!”于尊接過杜葉手中的酒盞,再次將烈酒一飲而盡。
稍歇,遂又笑道:“那今夜這些刺客,難道不是奔著于尊而來的?”
杜葉笑道:“不錯!他們乃是奔著詩詩而來的!說到詩詩的身世,也正是他們追殺詩詩的根本原因!”
望向門外,廣場中央,已經聚滿了人。除了那些還未從辟谷中醒來的老怪物,這座頑城中,該醒來的強者,都已醒來了!
雨聲悲戚,更平添了這片長夜的一分索寂與蒼涼。
于尊歪著頭,細細地打量著柳詩詩,柳詩詩的臉上,始終掛著一分笑意,略施粉黛,姿容已是傾國傾城。
只是較之凡間的女子,柳詩詩的身上,總有一股出塵的氣息。說到底,此地并非人間!
想到白衣書生,于尊暗嘆了口氣,自己又如何佐證柳詩詩和杜葉的話,到底是否真實?
突然冒出的柳詩詩,無疑是一道悶雷。
若是杜葉所述真實的話......
那么,這幾日,來門上襲擾的人,也定不會少了。
杜葉幽幽道:“方才,碧落把你當成了煉魂崖的人馬,倒也頗有微辭。”
煉魂崖......
于尊在心底默念著這幾個字,平淡的眼神里,卻似在吞吐著萬千刀劍。
“這煉魂崖?可是人間勢力成就的門派?”于尊輕輕地揉著腦門,如有所思地說道。
杜葉笑道:“是!創始人乃至后輩,皆是凡人!”
“這倒有意思了!”于尊臉上亦多了一分笑意。
“于英雄!說句不中聽的!可勿要怪罪老夫!”杜葉壓低了聲音。
“哦?你盡管說便罷!”于尊反倒是十分豁達,滿是笑意的臉上,也盡顯輕松。
杜葉稍稍湊近于尊時,才悶聲道:“于英雄,你身上的道法,可是密宗所傳?”
于尊愣了愣,一時沒反應過來,“這密宗牽扯到了佛家,與于尊有何關系?”
杜葉哈哈笑道:“老夫只是稍微提一下,于英雄不必在意。”
于尊愈覺杜葉的古怪,遂笑道:“杜長老,我于尊與那煉魂崖,沒有半分聯系!”
杜葉仰頭大笑,道:“老夫自是知曉!于英雄又何必解釋呢?”
此時,于尊方覺,自離開三岔幽羅界之后,在這漫長的路途中,他也確是不止一次的遇見僧人,而進入那十九層世界,亦是因僧人引導。
自己似乎與佛家之人,有著難以斷續的聯系。
如今,杜葉提起了密宗,于尊的神識,也漸飄漸遠了。
杯中的烈酒,已無人斟上,外頭的明月,依舊高掛長天,于尊輕嘆了口氣,喝道:“杜長老!可是飲的痛快?”
杜葉笑道:“于英雄!這酒下吐得可是真言吶!”
“豈不更好?杜葉!來,再與我飲上三百杯!”立在大殿內的一處角落里,凌的眼神,尤為銳利,她的手始終扣在自己掛于腰間的長劍上,一臉冰冷之意。
立在殿內,杜葉左手旁一方桌案前,柳詩詩自飲自酌,倒似在排遣苦悶。
“于英雄!長話短說!你確與密宗無些聯系?”杜葉直勾勾地望著于尊,銳利的眼神,更似是禿鷲的喙。
于尊笑道:“這一路走來,倒是不乏僧人!”
“那密宗的傳承者,本就不是凡間之人,卻在數百年前,自幽冥地獄,逃到了人間!”杜葉微瞇著雙眼,深深地嘆息著。
“哦?若是我猜的不錯!密宗在凡間亦有著諸方勢力?乃是他們的同黨?”于尊搖晃著酒盞,若有所思道。
“確是如此!于英雄!”杜葉將腰間的長劍,重重的在桌案上一扣,那劍鋒上有一股瑞光,倒恍似超凡脫俗般。
在那柄劍鋒的映照下,杜葉的雙眼,亮的駭人!
“這密宗可與詩詩姑娘有些聯系?”于尊思慮周密,眼神雖略顯得鈍重,卻令人難以承其重。
杜葉拍了拍手,朗聲大笑著,“于英雄,果然不是凡人啊!于英雄高明啊!”
于尊皺了皺眉,道:“無需如此!長話短說!”
柳詩詩身體一顫,臉上頓時掛滿了淚珠,哽咽道:“于大哥!小女的爹爹,乃是長青門的掌門,數年前,爹爹以及門上之人,皆慘遭煉魂崖的迫害而死!”
遂又道:“而小女則是因夫君的搭救,而茍活到現在!可小女又該去何處傾訴這心中的哀愁?”
此時,杜葉笑著打斷了柳詩詩的話語,繼而又道:“長青門中,有一本武學典籍,在江湖中頗有威名!因覬覦這本古籍,長青門才慘遭煉魂崖滅門!”
“如今這門道法,傳至詩詩手中,也依舊是江湖中人的眼中釘肉中刺!”杜葉笑著,一臉無奈。
“可天下人不知的是,那本古籍隨著門內之人的枉死,便已消失在了江湖中,卻從未經由詩詩的手上!”柳詩詩臉上淚痕未干,卻又覆上一層。
“難道煉魂崖,乃是密宗在鬼界的門面?”于尊所有所思道。
此時,杜葉眼中的光,亮的駭人,他大呼道:“于英雄,果然是少年一代的表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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