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還是有過幾次情況她懷疑過梁京白的真假。
只是幾乎都發生在她知道梁京白會易裝之前。
懷疑梁京白的原因往往在于梁京白在她面前表現出的異于她認知里的梁京白的行為時。
譬如梁京白背著管樂問她的時候。
譬如梁京白在她夢游時待她的溫柔。
譬如梁京白在床笫之間好像很喜歡她的時候。
“……”
梁京白并不喜歡柯偉豪的靠近:“不用拐彎抹角繞那么多廢話。”
“我們第一次正式見面,總得先好好認識一下。”柯偉豪轉動著輪椅,重新撤開和梁京白之間的距離,笑著,“所以你承認你的確就是那個死在部落里的‘曹哥’?”
黃清若的心里在悄然回旋柯偉豪的前幾句話。
這個時間點,梁柳煙確實早就休息了,柯偉豪恐怕趕在梁柳煙知道之前認兄弟是假,趕在梁柳煙之前處理梁京白才是真。
黃清若剛剛也沒來得及問梁京白確認,既然他明知風險還故意來找他的,那么梁京白應該也事先做了應對柯偉豪的準備吧?
比如梁衡有在準備隨時接應他?
比如他打過電話給梁沅西,關鍵時刻由梁沅西通知梁柳煙找柯偉豪放人?
——后一個,亟待商榷。從梁京白對梁柳煙排斥的態度來看,黃清若認為梁京白不會求助梁柳煙。
他會為別人而通過梁沅西透露給梁柳煙幫忙,不代表他自己遇到狀況,他也會一樣。
那涉及梁京白的自尊。一個被親生母親不聞不問二十多年的兒子,主動去認自己的親生母親,是一種折辱——黃清若莫名地篤定,梁京白就是這種心理。
所以梁京白在她面前也拒絕聽她說起她和梁柳煙見上面了諸如此類的事情。
剛剛梁京白也拒絕柯偉豪要給他和梁柳煙安排見面的想法。
“你想找的是曹哥?”梁京白問。
“曹哥究竟是誰,沒有意義了。”柯偉豪盯著梁京白那雙清薄的眸子,“現在已經知道,我真正要找的人,是你。”
說著柯偉豪還轉頭朝黃清若表達了一下感謝:“多虧了黃小姐。”
黃清若:“……”
梁禹能知道,是因為她告訴了三叔公和梁崇初,那么間接上,柯偉豪的確多虧了她才知曉當年綁架案的真相。
“明明黃小姐知道真相,還寧死不屈扛過那些嚴刑逼供。我對黃小姐的佩服,又多了幾分。”柯偉豪夸得好像特別誠懇。
黃清若禮尚往來:“柯少爺的演技也令我甘拜下風。”
“你們不好奇,我為什么要查當年綁架案的真相?”這個問題,柯偉豪是對梁京白和黃清若一起問的。
因為黃清若白天跟他打開天窗說亮話的時候,也沒有好奇過。
梁京白和黃清若恰恰好異口同聲:“不好奇。”
察覺到同時出口后,黃清若下意識側眸看一下梁京白。
梁京白也正側眸看了一下她。
黃清若率先轉開眸子。
她沒撒謊,的確不好奇。她一點也沒興趣知道柯偉豪和沈老板是什么關系、為什么要給沈老板報仇。沒什么意義。
反正已經知道這個人是柯偉豪,足夠。
大概正因為柯偉豪是柯家的人,所以梁京白和單明典調查起來的時候才那么地困難,在柯偉豪自己跑到她這里露出馬腳之前,根本沒頭緒。
他們不好奇柯偉豪,柯偉豪則好奇梁京白:“為什么你能下得去手,利用一個無辜的人,成為你在梁家爭權奪勢的墊腳石?”
柯偉豪落在梁京白身上的眼神很失望:“媽媽知道你是這樣的孩子,一定會和我一樣失望。”
黃清若很反感以哥哥的姿態柯偉豪對梁京白搬出梁柳煙,她忍不住搶過了話頭:“柯少爺為了給沈老板報仇做了那么多事,柯夫人對你就沒有失望?”
柯偉豪聞言視線轉向黃清若,笑了笑:“黃小姐,算起來害死你丈夫賬,你不應該只跟我算,還要算上他的一份。而且聽說你們以前的關系就不好?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你和我應該短暫地成為同一個陣營、同一個立場,可你不僅幫他隱瞞他是當年綁架案的幕后策劃人,現在的態度也有點奇怪?”
“奇怪在哪里?”黃清若問,“梁家內部的事情,梁家的人自己會解決。我和他的仇怨,也是在梁家內部。你反而是一個外人。”
“在我和他之間,你也是一個外人。”柯偉豪如是反駁,“黃小姐如果再打擾我們兄弟倆的交談,得暫時請你出去了。”
黃清若巴不得的樣子:“那你請我出去吧。本來我也沒想跟著來。是你們強行把我一起帶來的。”
梁京白說:“小七,想要我的命,和我同歸于盡,也是一種辦法。”
“……”黃清若冷臉。
柯偉豪看看梁京白,又看看黃清若,最后還是先不管黃清若,注意力集中回梁京白身上:“為什么偏偏選中沈老板?”
梁京白說:“怪他自己倒霉,那段時間因為投資失敗,總找梁晉東的麻煩。他對梁晉東很恨,也帶著刀到家里鬧過事,行為偏激。是一顆很好的棋子。”
“……”別說柯偉豪了,黃清若一個外人,聽得拳頭都硬了。
毫無人性的一番解釋,還不如不解釋。
——如果不是毫無人性,他也不會置無辜的她于不顧了。黃清若早就認識到這一點。
早就認識到。
可現在聽著他給柯偉豪的解釋,再聯系到同為受害者的她的身上去,她還是被激起了憤怒。
柯偉豪說得沒錯,她現在跟柯偉豪才應該是一個陣營的。
而明知現在的情況危險,梁京白還對柯偉豪講出如此刺激性的話,黃清若不明白梁京白是太有把握他自己能逃生所以肆無忌憚,還是梁京白就是故意要送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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