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
沐冬寒撒開拉著常明衣角的小手，蹦蹦跳跳地朝老太太跑去。
面對這個性格這么活潑的丫頭，老太太也是喜歡地不行。
“怎樣？玩得可開心？”
“嗯！”
常明呵呵笑道：
“玩得開不開心不知道，但是吃得肯定很開心，小賣部的楊姐都是她老熟人了。”
沐冬寒撅撅嘴，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來來來，今天下午剛托別人去拿的辣子，可好吃了。”
“真的！”
沐冬寒眼眸發光，她喜歡吃辣，常明也一樣。
老太太笑呵呵地拉過沐冬寒的小手，往屋里走去。
常明把自行車停在院子里，騎了一天，輪胎上多了不少泥土。
此時太陽逐漸西沉，夕陽將最后一絲余暉收起，把今天的美好留給明天售賣。
打開院子的小燈，屋里，冬寒正在幫奶奶將菜端到飯桌上，中午吃剩下很多，但是老太太依舊炒了兩個菜。
都是放辣子。
為了這點辣子，特意炒了兩個菜，為了冬寒，特意托人去買的辣子。
常明從水缸里面舀起一勺水，潑向菜圃。
這時候，他感覺自己的后背被輕輕地撞了一下，是沐冬寒的頭槌。
“吃飯了!”
常明轉身，低頭看著沐冬寒的俏臉，抬起手捏了捏。
“知道了!”
晚霞并沒有消失，它只是悄悄地爬到女孩的臉上。
“奶奶，這辣子不錯啊！我帶點回去。”
老太太說道：
“這辣子炒菜好吃，拌飯有點可惜，你又不是經常炒菜。”
常明搬出來住的事情，奶奶還不知道。
常明搖搖頭，說道：
“奶奶，我已經搬出來住了，都快兩個月了。”
身為村里談笑間讓年輕人身敗名裂的情報委員會會長，老太太似乎聞到了一絲八卦的味道。
“丫頭，你們現在是住在一起了？”
沐冬寒俏臉爬上一抹紅暈，低著小腦袋，聲音軟軟糯糯地說道：
“就..就住在對門...”
老太太了然，然后斜視了一眼自己的大孫子。
瞧你這點出息！
兩個月了，怎么還只是住對門呢？
“不過..我們經常一起買菜，一起吃飯...”
聽到這，老太太看常明的眼神這才和善了不少。
臭小子，還可以啊！
有老娘當年的風范。
“來來來，對吃一點。”
不一會，沐冬寒面前又堆了一個小山。
辣子確實好吃，吃完飯后，老太太自己留一罐，等下次常明帶冬寒回來，再拿出來炒菜。
剩下的兩罐給常明帶走。
農村沒有什么娛樂設施，一般七八點的時候，人就非常少。
要么就是在自己屋里看電視，或者在別人家里組個牌局，歲數大一點的都很早就睡下了。
窄窄的鄉村小道，老太太緊緊地拉住沐冬寒的手，一邊走一邊囑咐道：
“丫頭，你還是太瘦了，以后多吃點。”
“這冬天馬上就要來了，到時候來奶奶這，奶奶給你煲雞湯喝。”
“等你們回來，我去托別人拿點冬筍，炒肉特別好吃。”
沐冬寒只是輕輕地回應著。
這條通往村口的路，正常走的話十分鐘就到了。
兩人走走停停，愣是走了二十分鐘。
常明哥奶奶粗糙的手，身上的風油精的味道，總是讓冬寒想起自己的外婆。
那時候，外婆也是這樣，拉著自己的小手，絮絮叨叨的。
好像永遠有囑咐不完的話。
常明安安靜靜地走在兩人后面，有些昏暗的路燈，照在兩個“雪人”身上。
手里提著辣子，還有幾盒吃不完打包回去的菜，沉甸甸的。
終于，到了村口的停車場。
老屋上懸著的路燈，燈光同樣有些昏暗。
常明把車開到冬寒和奶奶面前。
奶奶幫冬寒開了車門，出發的時候，還要囑咐兩句。
“記得，冬天可不能讓自己凍著。”
“這小子要是欺負你，你就打電話給奶奶，奶奶替你揍他！”
沐冬寒覺得鼻尖有些發酸，她輕輕地嗯了一聲。
“奶奶，那我們先走了！”
“好好好，小心著開。”
常明打著方向盤，汽車轉向。
沐冬寒降下車窗，不斷地朝奶奶揮手。
隨著車的發動，沐冬寒眸子一直看著后視鏡。
墻壁發黑的老屋，懸在老屋屋檐的路燈，晦暗的白熾燈光，衣著樸素的老人，獨自站在水泥地上，安安靜靜地目送著他們離開。
沐冬寒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常明哥！”
“嗯！”
常明輕輕地應著。
“怎么了？”
“奶奶她，也很孤獨的。”
常明點點頭。
“我爸的幾個兄弟姐妹都在城里，奶奶不愿意跟我們一塊住。”
“工作的時候大家都忙，都沒時間過來，也就節假日有時間過來。”
爺爺去世之后，這種孤獨感就更深了。
“常明哥！”
沐冬寒小手不斷地撥弄著，她想起外婆。
外公去世的時候，外婆也像奶奶這樣，很孤獨，但是那個時候，有她，有媽媽。
還沒變成星星的人，是最孤獨的。
“我..我想住一晚，陪著奶奶...”
片刻之后，常明點點頭。
“可以啊！”
他把車掉頭，老太太有些疑惑，隨即迎上去，是不是東西忘帶了？
車窗緩緩降下來。
老太太貓著腰，問道：
“是不是東西忘記拿了？”
“奶奶！我想住一晚！”
沐冬寒聲音軟軟糯糯的。
老太太眼角的皺紋更多了。
“好好好！多住一晚，多住一晚！”
告別的時候，不要選在晚上，因為夜晚，很長。
常明看向奶奶，笑道：
“奶奶，上車！”
老太太問道：
“去哪？”
“我們出來沒有帶換洗的衣服，我的衣服屋里有，但是冬寒的沒有，我帶你們去鎮上買。”
老太太雙手拍著大腿，神情激動道：
“我這就去拿錢！”
“不用了奶奶！我有！”
沐冬寒揮了揮手機。
“我很有錢的！”
老太太笑容更甚。
“我們去逛街！我帶你去吃燒烤！”
“好好好！”老太太坐到后座。
常明皺眉道：
“奶奶年紀大了，吃啥燒烤？”
然后，他后腦勺挨了一下。
“胖崽崽，誰說年紀大就不能吃燒烤了！”
沐冬寒捂著小嘴偷笑。
沒想到常明哥有這么一面。
哼！以后要是他敢欺負自己，自己就告訴奶奶！
車緩緩地開著。
車里面，常明雙手把著方向盤，耳邊，是冬寒在教奶奶唱歌。
“還記得你說家是唯一的城堡，隨著稻香河流繼續奔跑，微微笑，小時候的夢我知道！”
“奶奶，要這么唱才對！”
“好好好，我再試試。”
這次，他們將告別留在了白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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