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個人都靜默的室內，氣氛莫名地有些微妙和緊繃。
葉微瀾說：“你休息吧，我......”
“微瀾，能多陪我一會兒嗎？”顧沛霆開腔問她，幽深的眼眸里帶著一絲請求。
再看他臉青唇白的，葉微瀾竟有點不忍拒絕他。
她重新坐下，而他唇角微微地上揚。
“謝謝。”他說。
他這么客氣有禮的，葉微瀾反而不習慣了。
“顧沛霆。”她叫他的全名。
“嗯？”他應道，目光注視著她，仿佛無論她說什么，他都會認真地傾聽。
換作以前，他用這樣的態度對待她，她應該會高興到一夜難眠吧？
那么她和他的孩子應該都快會打醬油了。
葉微瀾又被自己的想法驚到，差點咬破自己的舌頭。
看她一直不說話，臉上的表情和眼神卻非常精彩，他溫柔地開腔：“微瀾，你在想什么？”
葉微瀾臉頰微紅，隨便應了一句糊弄他：“在想工作上的事。”
“聽說你準備離開圣羅醫院了。”
“謝謝顧先生的關注，是的。”她答。
一句“顧先生”，又把剛剛才拉近一點的距離無情地拉開。
顧沛霆沉默幾秒：“醫院的名字想好了嗎？”
她說：“準備申請注冊了。”
當然，因為她的從業經驗不足的問題，不能以她為主體去申請，還得以許澤的名義去申請。
“以前真沒想到，你醫術那么利害。”他說。
他這句話里，沒有諷刺，里面甚至還有夸她的成份在。
葉微瀾輕淺一笑：“對啊，過去我在你面前，就是一個只懂得圍著你團團轉、費盡心思想要坐穩顧太太的位置保住下半生榮華富貴的無腦女人吧！”
為了好好維持和經營和他的這段婚姻，她足足浪費了三年的時間。
在顧沛霆聽來，她這番話在自嘲，也算是在控訴他過去對她的偏見和冷漠。
他深看她半晌，說道：“微瀾，過去是我不曾了解你。”
“我沒給過你機會和時間了解我嗎？顧先生，三年了，我在你的身邊三年，你何曾嘗試過用心去了解我是一個什么樣的人？你一次都沒有過吧。”
“我......”顧沛霆所有的話都在她眼中那腔無盡的委屈情緒中，被淹沒。
他的確錯了。
過去三年，對她有偏見是真的、心里仍裝著寧若欣也是真的、工作忙也是真的。
這些理由，都不是可以向她解釋的借口，說出來只會令她離他更遠。
但他其實是高興的，因為他在她的眼里，終于不是只能看見拒他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和疏離，她終于肯將她內心的情緒對他表達出來。
這一點很好。
顧沛霆自嘲地說：“對，我這個人不是胃天生不好，而是眼睛天生就不好，你說我過去怎么就......看不見你的好。”
葉微瀾心弦微微地一動，看著他懊悔的模樣。
“說這些沒有意義，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
“但我卻想跟你重新開始，我們一起走向將來。”
一直一直走到生命的盡頭。
后面這句話，他是默默地在心里說的。
有些話輕易說出口，反而會令人覺得只是兒戲。
“可是我不想。”葉微瀾想也沒想地拒絕。
顧沛霆眸底劃過一抹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