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金鑾殿，陳軒沒有理會任何人，直接大步回了司禮監。
打了一大盆洗澡水，把整個人都泡了進去，想清醒清醒。
別看他在朝堂上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可心里的壓力，只有他自己知曉。
雖然早就做好了后手，可到時候究竟會發生什么，他一點也不知道。
就算能解決鎮北王，老皇帝又會不會過河拆橋，卸磨殺驢？
若是老皇帝開始針對自己，又該拿什么來牽制他？該怎么破局？
這些，才是真正讓陳軒頭疼的地方。
一切，果然如當初陳中勛所說。
他已經陷進了這個漩渦，再無法脫身，只能一條路走到黑。
鎮北王敢攔路，那就把他砍倒，老皇帝敢過河拆橋，那就毫不猶豫，砍倒他！
思索間，一雙柔弱無骨的小手，忽然為他揉捏肩膀。
“怎么愁眉苦臉的，是不是累著了？”
溫柔的聲音，讓陳軒內心平靜下來。
為了避免上次對高菁菁犯的錯誤，陳軒回頭確定身后的人是蘇含煙，這才微微一笑。
“讓大貴妃替我揉肩，還真是受寵若驚啊。”
“憑嘴！”
蘇含煙白她一眼，眼圈卻默然紅了。
“陳軒，近日的事，我都聽說了，你，真的有把握嗎？”
陳軒微微一笑：“你覺得，我像是會做沒把握事情的人嗎？”
“可是……”蘇含煙咬著嘴唇，猶豫幾番，還是不忍。
“陳軒，萬一失敗了，你真的會死的，要不，和我回江南吧，有蘇家和我師父在，必能保你無憂。”
看著她擔憂的模樣，陳軒心里感動，握住她柔弱的小手。
“含煙，你的心思我都懂，可傾巢之下安有完卵！若我要死，這皇宮里的人，有大半都要死，就算逃亡往南，又有何用？”
蘇含煙眼圈通紅：“那倒未必，我師父，可是冰玉仙……”
“好了，含煙，放心吧，一切都會過去的。”
陳軒微微一笑，打斷她的話：“天塌了，也有我頂著呢，你就乖乖洗白白，準備給我生個大胖小子吧。”
蘇含煙俏臉瞬間紅了個通透，月上柳少，狹小的房間里，風光無限。
然而，這一夜，終究注定了有許多人要睡不著覺。
御書房，老皇帝坐在御案前，面無表情，像是一尊雕像。
許久，才輕輕開口：“夜煞，你覺得，陳軒此人如何？”
黑暗中，并無人影，卻有一道冷漠的聲音傳來。
“有小聰明，沒有大智慧，不足為據。”
可聞言，老皇帝卻微微搖搖頭：“可朕怎么覺得，他是大智若愚呢？一個小太監，居然左右逢源，不但和高文君、吳中等朝中大元交好，連卓穎，也和他兄弟相稱，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黑暗中，聲音沉默許久，才再次傳來：“左右逢源，是官場大忌，此人毫不避諱，心計太淺，陛下若不放心，明日后一刀殺了便是。”
老皇帝右手一擺，微微搖頭：“現在還不行，有很多事，朕還需要他替我去辦。”
說話間，眼中閃過一抹冰冷的幽光：“你繼續監視，凡是和陳軒交好的大臣，若有任何越軌之舉，殺無赦。”
“至于秦振軍，明日陳軒若無解圍之法，你親自出手，取他項上人頭。”
老皇帝話落，黑暗的御書房，很快響起淡漠而又冰冷的聲音。
“夜煞遵命！”
……
另一邊，尚書府燈火通明！
兵部尚書楊尚昆滿頭是汗，急得來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詞。
“該死的王爺，怎么會選擇謀反呢？還隱藏得這么深，把我都給騙了。”
“王府的很多事情，都是我替他辦的，陛下若是追查下來，豈不是要把我也給連累了？”
“不行不行，只有一夜時間了，得想個辦法才行，畏罪潛逃，是下下策，還是……找個人做替死鬼，瞞天過海？”
說到這，眼中有狠毒一閃而過。
剛想這么辦，漆黑的窗外，忽然傳來一個冷漠的聲音。
“楊尚昆，大局未定，你就想跑？堂堂兵部尚書，何時這般窩囊了？”
“誰？誰在說話？”楊尚昆嚇得一哆嗦，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這才幾日沒見，連本王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
“王，王爺？是你？”
楊尚昆臉色大變，驚恐間，噗通一聲直接跪下了，老淚縱橫。
“王爺，我不會揭發你的，我只求求你，給我一條生路吧，我上有老，下有小，真的不想被牽連啊。”
見此，秦振軍的聲音，顯得似笑非笑。
“給你一條生路？可以啊，只要你答應本王一個條件，本王保證，絕對不牽連你。”
“真的？”楊尚昆大喜過望。
“我答應，我什么都答應，求王爺放我一馬。”
“你答應就好，本王的條件很簡單，只是想和你，借一樣東西。”
借一樣，東西？
楊尚昆有些摸不著頭腦，可下一刻，房門砰的一聲被推開。
楊尚昆猛然抬頭，卻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東西，身子連連后退，神情更驚恐到了極點。
“啊！”
一聲慘叫，劃破夜空。
偌大的尚書府，卻依舊靜謐無聲，仿佛什么事也沒發生。
第二日，等陳軒從溫柔鄉中醒來，已經日上三竿。
“都說紅粉窟英雄冢，要是能無憂無慮，沒事逗逗老婆，泡泡妞，就是給個皇帝，老子也不干。”
話是這么說，可陳軒還是換好衣服，隨便吃了點東西，一路來到天牢。
“咦？這不是小王爺嗎？看你披頭散發的模樣，我都快認不出你了。”
“我當初不是說要好吃好喝招待嗎，誰把他虐待成這樣的？有本事站出來，小爺非給他幾個腦瓜崩不可。”
天牢深處，看到小王爺秦墨渾身血污，披頭散發的懶唄模樣。
陳軒表面呵斥，心里那叫一個爽歪歪。
小子，你也有今天啊，活該！
“哈哈，老弟，你就知足吧，要沒老弟你那句話，這家伙現在估計連骨頭都不剩了。”
卓穎站在身后，笑瞇瞇回應，顯然對自己的杰作很是滿意。
陳軒聽了，不禁咂著嘴，拍拍秦墨的肩膀。
“小王爺，是我來晚了，讓你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