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禍水 > 第88章 偷拍
  梁紀深握住她手腕,“你手術那日,程洵會在醫院。”

  “那你呢?”

  他沒再多言,用了一些力道,挪開她的手。

  “深哥!”宋禾撲過去,腳筋疼得厲害,她失衡又癱倒,喉頭一股嗆辣的猩甜,嗆得她劇烈咳嗽。

  她眼睜睜目送男人推門出去,他那么有魅力,那么有權勢,多少女人一眼淪陷,他分明是屬于她的,屬于她一個人的。

  梁紀深走進曹醫生的辦公室,反鎖了門,點燃一支煙,“能抽嗎?”

  “煙癮犯了啊?抽吧。”

  梁紀深坐下,手搭在桌邊,有一下沒一下的撣煙灰。

  曹醫生問,“她是你什么人。”

  他吸了一口煙,“你直說什么情況。”

  “傷勢不太好,手術比較復雜,一開始按照骨折緊急處理了,第三天復查,她的肌腱,踝骨筋,小腿骨,膝蓋骨,基本是粉碎性的,她不單單是腳傷,她的腿傷最麻煩,手術有風險系數,需要家屬簽字。”

  梁紀深垂眸,煙霧彌漫過他臉,他沉默了片刻,“最壞結果。”

  曹醫生口吻非常惋惜,“后半生依靠輪椅。”

  醫院外,淅淅瀝瀝下了雨。

  程洵舉著傘,迎上梁紀深,罩在他頭頂。

  傘檐小,雨水微微打濕了他西裝,他站在車門旁,天空灰蒙蒙的,烏云后是悶雷。

  程洵很長一段時間沒看到他這副模樣了。

  剛要詢問,梁紀深彎腰上車,“去劇院。”

  ......

  今天是何桑首演《花樣年華》。

  現場座無虛席。

  不過不是捧她的,是捧男一號的,演梁朝偉那個角色的男演員。

  比冀省的男演員都帥,個子不高,比何桑高點有限,舉手投足間的味道簡直是梁朝偉的翻版。

  他是刻意模仿過的,模仿得入木三分。

  以致于何桑入戲也很快。

  最經典的一場,是四點零五分開演。

  帷幕拉開,男一號叼著雪茄,何桑靠在電話亭里,十分應景,也是雨天。

  沖男演員而來的觀眾,視線不約而同投向她。

  黑緞立領的旗袍,白月季印花,裙擺遮住小腿,只露出細長皎潔的手臂,沒有一處肌膚是赤裸的,昏黃陳舊的老鏡燈烘托這一幕,何桑掛了電話,白色高跟鞋踩在雨洼里,閉著眼,稍稍后仰,男主從身后抱住她,抵在她的頸窩。

  她充滿情欲的嘆息,有一種濃墨重彩的艷麗,抓緊男主的手指,摁在自己鎖骨。

  盤扣剝離,男主又埋進她的卷發。

  何桑張開唇,絕望而動情,陷入他懷里。

  臺下19排最邊角的位置,一抹身影佇立在排風扇下。

  印象中,這不是何桑第一回穿旗袍了。

  她演《上海灘》的馮程程穿過更靚麗,更花哨的改良版款式。

  卻是第一回,以一個保守而婀娜的少婦形象,撩起他難耐的烈火。

  別樣的成熟風韻。

  轉場布景的時候,何桑和男一號朝觀眾席鞠躬,乘升降臺退場,圓臺緩緩升至三米的高度,幕布切換雨巷的背景,她無意掃向對面的回放屏,流動的燈光射在觀眾席的墻壁,也射在是男人英俊周正的面孔,短暫的明亮,仿佛一切都暫停了。

  停在紙醉金迷的光影里,停在他欲望的,深沉的眼睛里。

  導演,編劇和男女主的名字依次出現在回放屏,“何桑”兩個字,那樣巧合烙印在他的灰色襯衫,衣領以下,覆蓋心臟的部位。

  何桑的心臟撲通撲通跳動起來。

  有六天沒見到他了。

  她無法形容這一刻的滋味。

  一個卷土重來的廣和集團,一個神秘的馮志奎,攪得她生活天崩地裂。

  而梁紀深,是她天崩地裂的根源。

  何桑介于信與不信之間,也掙扎了六天。

  他似乎瘦了。

  肩骨薄了,下頜線的弧度清晰凌厲,大約早晨刮胡茬刮得太急,下巴破了小口子,健康濃郁的膚色,再加上那潦倒頹廢的小口子,狂野又性感。

  即使在茫茫人潮,梁紀深也總是獨特的,風華耀眼的。

  程洵沿著觀眾席的臺階走到他后面,小聲催促,男人最后望了她一眼,轉身離去。

  升降臺落回休息室,工作人員拖她下來,“怎么回事啊?站不穩了。”

  何桑心不在焉回了一句,“昨晚沒睡好,有點暈。”

  “下半場行不行啊?”

  她笑,“放心吧。”

  工作人員哪里放心得下,激昂的大嗓門招呼女b角,“隨時準備啊,替補桑姐——”

  女b角興奮得手舞足蹈,“桑姐,你千萬要暈啊!”

  何桑掀開珠簾,盯著不知何時進來的程洵,她一言不發,往屋里走,程洵也跟上。

  “梁先生送了您花籃,提前祝賀您演出成功。”

  他的禮到了,代表人不到了。

  何桑興致缺缺,“他忙完公務了?”

  “中海的公務堆積如山,梁先生十天半月內是忙不完的。”

  “他都來劇院了,為什么不露面?”

  程洵遲疑了一秒,“宋小姐出事了。”

  何桑胸腔脹麻,不由得發堵。

  梁紀深告訴自己半個月不回這邊,宋禾出事,他倒是趕回來了。

  “出什么事了?”

  “跳樓。”

  何桑驚得瞳孔一縮,“真跳了?”

  “假跳。”程洵也直白,“這招不新鮮了。”

  女人對付男人,無所謂招數新不新鮮,男人吃這套,管用就行。不吃這套,再新鮮,又有什么用。

  梁紀深未必瞧不出她在玩套路,他心疼,樂意哄。

  何桑收拾著化妝盒,“他是順路來看我嗎。”

  “不順路,醫院和劇院一南一北相反,梁先生是專程繞了一趟來看您。”

  她放慢動作,“他已經走了?”

  “走了。”

  休息室的姑娘多,趕場換戲服,有男人在場不方便,程洵轉達完,立馬離開了。

  他前腳出門,女配后腳進屋,“桑姐,你是不是招惹什么人了?”

  何桑疑惑,“我沒惹什么人。”

  “有老婆的男人呢?”

  女配遞給她一摞相片,她整顆心驀地沉入谷底。

  是她和梁遲徽的。

  在六樓食堂,何桑的鞋跟卡在電梯門縫隙,他一手扶她腰,一手撐住梯廂,

  她俯身拔鞋跟,抻得針織衫上移了一截,白膩膩的腰線映照在梁遲徽眼中。

  在劇院的停車坪,何桑向他道謝,他含笑搓捻著指腹,車門沒關,外面是車水馬龍,連綿霓虹。

  像情愫萌芽的一對男女。

  太會拍了。

  曖昧,性張力噴薄。

  “照片哪來的?”何桑慌了神,“我和梁總不是那種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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