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杜扶了扶眼鏡框,“你母親...”
紀席蘭在闊太圈是出名的豪橫,脾氣火爆,都說梁紀深隨她。門當戶對的兒媳婦,自然是風光體面娶進門,家世相差太懸殊的,七成是“母憑子貴”的路子,懷孕了再領證,搞一出“雙喜臨門”,另外三成直接棒打鴛鴦。
梁紀深叩桌角,“借個火。”
老杜拉開抽屜,扔給他一枚銅制打火機。
他起身出去。
走廊的后門通往天臺,對面是流光溢彩的國貿大廈,五百米一個路口,一個路口一個信號燈,彼時車水馬龍,一眼瞧不到盡頭。
梁紀深掏出一支煙點燃。
他并不在乎何桑懷不懷孕,只是他身份特殊,既是梁家的公子,又是中海集團的一把手,他的婚姻家庭被外界無限放大,婚后兩年之內沒有添丁的消息,梁家,同僚,甚至死對頭,流言蜚語紛至沓來。
梁紀深在男歡女愛方面清白自律,不存在虛了、透支了,因此謠言只會攻擊何桑,為了爭女主角潛規則,玩過頭傷了根本,懷不了。
他知道何桑不是那種女人,可一盆盆臟水潑下來,她本就敏感,加上梁家的態度對她肯定不滿,他以一己之力護著她,也總有護不周全的時候。
梁紀深續了三根煙,第三根沒抽完,他捻滅,返回老杜的診室。
“你托人幫我弄個男科報告,日期要今天的,留底存檔。”
老杜沒明白,“什么報告?”
“我24歲那年去東南亞跨境抓捕一個團伙,被橡膠林的蛇咬過,當地醫療條件不行,延誤了時機,血液里病毒沒清干凈,不適合生育,怕遺傳孩子。”
“你有問題?”
“我沒問題,回國后治好了。”梁紀深面無表情,“這件事我隱瞞了梁家,何桑也不知情,你就當作我沒治好,是我的問題。”
老杜徹底明白了,他是將矛頭攬到自己身上,應付梁家,應付外界對那小姑娘的惡意中傷,“紀深,這不是鬧著玩的,這對男人而言是巨大的缺陷,你地位顯赫——”
“你照辦吧。”他歸還了打火機,走出診室。
四名女警在樓梯口換崗,兩名去四樓,兩名下樓,擦肩而過之際,梁紀深看到她們插在口袋的工作證,一撥是顧江海的下屬,一撥是趙凱的下屬。
“你們是跨省交接?”
“梁檢啊!”女警驚訝,“您也在醫院,您頭痛又發作了?”
在他們這行,大家習慣稱呼他梁檢了,即使他辭職了,也始終沒改口。
“做個體檢。”他輕描淡寫,“是女犯人?”
“對,姓宋。”
梁紀深皺了下眉頭,“姓宋?”
“叫宋禾,下個月一審判決。拘留期間心臟病犯了,我們送她救治。”
他沉默。
女警面面相覷,“您認識?”
梁紀深仍舊沒回答,視線掠過四樓,“脫離危險了?”
“轉入普通病房了,周六出院。昨天她母親咨詢保外就醫,估計判決后會申請。”
他微微頷首,回到輸液室。
何桑坐在墻角的椅子,頭頂是一扇窗。
窗外烏黑,她的影子映在玻璃上,纖纖細細的一長條,梁紀深的身影也重疊,他笑了一聲,“你的大,我的小。”
何桑扭頭,果然他的影子在她的影子里面。
“你去哪了。”
“和杜醫生敘敘舊。”他關上門,“我以前在部隊訓練,項目是野外生存一個月。杜醫生是女兵的隨軍醫生,也負責男兵,簡單的外傷包扎和血清注射。”
何桑直勾勾望著他,他一身的煙味,梁紀深在醫院挺克制的,除非待得太久,煙癮犯了,否則不抽。
他其實不是癮頭大,是有心事,喜歡一邊抽煙,一邊考慮對策。
排遣苦悶,解壓。
何桑攥緊床單,“我是絕癥嗎...”
梁紀深脫掉煙味濃烈的風衣,掛在衣鉤上散味兒,走過去,胡亂抹了抹她臉,“瞎琢磨什么?”
“醫生回避病人,單獨和家屬談病情,都是絕癥。”
“你扎針,怎么讓你去?”梁紀深坐下,凝視了她一會兒,眼窩有些酸。
何桑說堅強也堅強,說柔弱也柔弱,膽子小,天大的事從不煩他,不擾他,自己消化,生怕拖累他。
梁紀深擁住她,“扎針疼不疼?”
“疼。”
他握住滴流管,手心回溫,流入血管時不那么脹疼,“困了睡一覺,掛完水我抱你上車。”
何桑毫無困意,趴在他懷里,梁紀深的心跳雄壯有力,像他鋼鐵一樣結實勃發的胸膛。
“需要喝幾副中藥,你愛吃楊記蜜餞,回家的路上買一斤,遮一遮苦味。”
他略低頭,唇挨著她前額,輕輕吻了一下,她皮膚涼浸浸的,一年四季不太熱乎。
何桑沒問原因,“好。”
“這么爽快答應了?”梁紀深撫摸她頭發,香香滑滑的,“不是最討厭喝藥嗎?”
她不出聲。
男人抬起她下巴,大約是燈光太亮,照得她面容也蒼白,由著他的動作,乖巧仰起。
梁紀深一陣揪心,也板著臉,“真丑。”
何桑這才笑出來。
掛水結束,剛拔完針,紀席蘭的電話打進來,問他什么情況。
梁紀深一手拿手機,一手系大衣扣,“胃口不舒服,而且最近沒睡好。”他把手機貼在何桑耳朵,故意拔高音量,“母親惦記你身體,你謝謝她。”
何桑立馬開口,“謝謝您。”
紀席蘭一聽沒懷孕,本來打算埋怨何桑,已經夜里十一點了,老三明天還要上班,興師動眾折騰這一趟也沒折騰出什么,沒想到老三給堵回來了,一句謝謝,軟刀子噎人,她再埋怨不合適了。
她只好問,“回老宅嗎?”
梁紀深在這邊答復,“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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