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禍水 > 第267章 玩弄于股掌之中
  何桑直起腰,靠著沙發,“是冒名頂替嗎?”

  “不,投案自首的供貨商確實是詐騙犯,你在清風茶樓見到的那兩個人,是假的。”

  顧江海的話,像一顆炸彈,炸得她瞬間清醒了。

  原來梁遲徽不僅僅識破了她的企圖,也在順水推舟陪她演。

  她的每一步棋,他精準無誤算計在前面,排兵布陣,請君入甕。

  跟蹤,拍照,錄音,取證。

  何桑猜到他發現自己在16號桌,卻沒猜到從頭到尾是演戲。

  梁遲徽玩了這一出,目的是告訴顧江海和梁紀深,他有的是道行,將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上,妄想調查廣和集團,扳倒他,他們根本不是對手。

  何桑心臟沉了又沉,沉入谷底。

  這場較量的起因,是梁紀深為何晉平申冤,梁遲徽越是嚴防死守,越是證明護城樓坍塌有不可告人的內幕,何晉平的死有隱情。

  梁遲徽繼承了梁氏集團,與梁延章的利益捆綁更是牢固,無論幕后黑手是他還是梁延章,他都有理由掃清障礙,畢竟廣和集團的孽債曝光,梁氏集團也垮了。

  顧江海寬慰她,“梁遲徽出面找梁延章要人,紀深平安了,這是你的功勞。不瞞你,市局下達的最后期限是明天,明天沒抓到嫌犯,紀深和老邱就是嫌犯了,扣一頂嫌犯的帽子,在他的履歷中是大污點啊。”

  何桑笑了笑,關機去收拾行李。

  蓉姐清理了廚房,正要回屋,她拖著箱子直奔玄關,“您回老宅吧。”

  “您去哪啊?”蓉姐一愣,搶何桑的行李箱,“三公子叮囑我伺候好您——”

  何桑奪回箱子,張了張嘴,又無從解釋,“我先住朋友那里。”

  她拉門出去。

  蓉姐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給梁紀深打電話,那邊堵在市中心,對面是酒吧街,由南向北密密麻麻的年輕男女,梁紀深倚在后座,用帕子捂住唇,唇邊彌漫開淡淡的血跡。

  程洵把手機遞到他手里,“是蓉姐。”

  這一路,不少的電話,外省的,中海的,老張和趙凱的私人號,他統統沒理會。

  蓉姐輕易不聯系他,除非涉及何桑。

  梁紀深太陽穴脹得慌,他喘勻氣,緩了緩體力,“什么事。”

  “何小姐離開金悅府了!”蓉姐語無倫次,“我攔不住她...”

  男人抑制住喉間上涌的咳嗽,“這么晚了,她住哪。”

  “住朋友家,何小姐在冀省的朋友是不是曾太太?她和同事不太親近。”

  “帶衣服了嗎。”

  “全帶了,一件沒留。”

  眼前驀地暈眩,大片大片地發黑,這口咳嗽沒抑制住,劇烈地噴嗆出,胸腔的回音空蕩蕩的,像挖干凈了血肉筋皮,只剩空殼。

  蓉姐嚇一哆嗦,“三公子?”

  梁紀深再次捂住唇,帕子捏得褶皺,“我心里有數了。”

  手機掉在腳下,“噗通”地悶響,他整個人歪斜在椅背,一聲接一聲咳嗽。

  “您在邱宅輸了液,沒什么效果,沒對癥吧?”

  梁紀深雙目緊閉,揮了下手。

  程洵明白他的意思,不扛了。

  前方車隊排起長龍,起碼要堵一個小時,程洵沒辦法,通知了交管局,派出六名公路巡警,騎摩托從酒吧街開道,護衛這輛車駛入總醫院的急診部。

  ......

  何桑有一陣子沒見黎珍了,她懷孕七個月了,肚子奇大,大夫說她患有妊娠糖尿病,導致羊水多,所以在戒糖。雖然肚子沒變小,但毛孔溜光水滑的,何桑進客廳的時候,她正在美滋滋照鏡子。

  “曾老板呢?”

  “去泰國考察市場了。”黎珍吩咐保姆將何桑的行李箱送到二樓客房,打趣她,“金悅府是冀省的頂級豪宅,比我這里豪華,委屈你了啊。”

  何桑沒吭聲。

  “你去梁遲徽家里住啊。”黎珍開冰箱,拎出半桶酸奶,倒了兩杯,“你們只有白天碰面,交集再多,他防備你。大集團的老板負責上千名員工的飯碗,操控著幾十單工程,警惕性不是一般的強,你如果是他的枕邊人,情況不同了,他洗澡,視頻會議,睡覺,防備你?白天的交集也親密啊,一起吃飯,看電視,休息,他習慣你存在,松懈了,才會露馬腳。”

  何桑搖晃著玻璃杯內的酸奶,“我和梁遲徽沒確定關系,紀深下午剛回冀省。”

  黎珍恨鐵不成鋼,“你稱呼前男友紀深,稱呼他連名帶姓的,你做戲也做全套吧?”她重新坐下,“你跟了他,可以光明正大進出他的私宅,包括云海樓,地下錢莊,甚至梁氏集團,你是未來的老板娘,他的地盤你一馬平川啊!現在不行,你是外人,你沒資格去。”

  何桑喝了一口奶,其實這段日子,她和梁遲徽是互相試探。

  梁遲徽試探她的手段,她試探梁遲徽的界限。

  她手段不高明,表現得天真笨拙,漏洞百出,他反而放心,愿意哄她玩,任由她接近。倪紅那么精明縝密,又討到什么好處了?男人永遠排斥精明過頭的女人,他認為是潛在的威脅,萬一背叛,后果不堪設想。

  梁遲徽相處中也算紳士,發乎情止于禮,只撩撥逗弄,不越界。

  何桑希望空手套白狼。

  不損失一絲一毫,挖到渴求的真相。

  她欲言又止,“我接受不了梁紀深之外的男人...”

  黎珍嘖,“梁遲徽這種地位,他是有人設的,比如翩翩君子,他絕不會霸王硬上弓。他想睡女人,從南城排到北城,投懷送抱的,不情不愿的,他都不碰,他只碰一種,既不主動又不抗拒,他覺得能拿下,可欠缺了一點火候,彼此曖昧拉扯,帶禁忌感,是他最有興趣的。你自保到什么程度,取決于你的本事了。”

  何桑笑,“你懂得真多。”

  她洋洋得意,“我可是平民女嫁豪門,不懂行情,我能成功跨越階級嗎?”

  黎珍是野貓子,凌晨三點前沒睡過覺,懷孕后養得早睡早起,今天若不是等她,不至于熬到夜里十二點。

  何桑心事重,失眠到天亮,剛打個盹兒,聽到一嗓子“何桑!”

  她一激靈,摁手機屏幕,六點五十分。

  黎珍又在呼喊她,她匆匆沖下樓,黎珍摔在餐廳里,睡裙濕了一灘,腿間的水漬混合著血絲,黏糊糊地流下。

  “我羊水破了,要早產...”黎珍滿頭大汗,“保姆去菜市場了,你叫救護車。”

  何桑沒遇到過這副陣仗,曾明威有隱疾,結婚三年試管了無數次,好不容易盼來一個兒子,又趕上她在曾家,黎珍有個三長兩短的,她有責任。

  她迅速冷靜,給保姆寫了一張字條,撥打120問清救護車的路線,攙扶黎珍上車,開啟車廂的暖風,保證黎珍不受涼。

  120從芙蓉路開往國貿商廈,她從光明大街開往國貿,原本40分鐘的路程,15分鐘在國貿c門匯合,又開向總醫院。

  總醫院治療心肺病和婦產科是冀省最專業的,距離曾公館也近。

  七點四十五,黎珍進入手術室,沒多久,一撥又一撥的大夫進去,有一名護士問家屬在不在,何桑說在國外,打不通電話,護士又回去了。

  八點半,2樓的電梯門敞開,梁遲徽步履矯健走出梯廂,黎珍的保姆走在他后面,何桑呆滯了一秒,“二哥?”

  “蓉姐說你搬到朋友家了,我想到是曾太太,所以早晨特意過去,接你去劇院上班。”梁遲徽捎了薄荷水,毛巾和早餐,笑著打量她,“沒睡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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