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禍水 > 第278章 他畫中的女人
  何桑坐上車,給梁遲徽打電話,提示關機了。

  他和紀席蘭的一番交鋒,擺明了宣示主權,結果她風風火火陪梁紀深回病房,甚至顧不上和他打招呼。

  雖然她失態情有可原,梁紀深咳血昏厥在她面前,這段入骨入肺的舊愛,終究需要時間淡化,不會馬上無動于衷,但梁遲徽不免產生一種被戲耍,被晾著的惱怒。

  何桑沒有輕舉妄動,連短信也沒發,第二天直接去梁氏集團。

  上午十點,她走進員工電梯,同乘的有一名是秘書部的女下屬,一名是公關部的助理,在議論梁遲徽。

  “梁董是不是更年期啊?早晨部門經理匯報工作,沒一個逃過他的訓斥,罵得狗血淋頭。”

  何桑心口一咯噔。

  果然,他昨晚不告而別,又關機,是憋了火。

  梁遲徽那么矜貴倨傲的男人,她的表現無異于搧了他一巴掌。

  “梁董不是出了名的好脾氣嗎?”

  女下屬詫異,“是啊,不知誰招惹他了,暴躁程度趕上三公子了。”

  “三公子脾氣差,講道理啊!”員工撇嘴,“梁董今天不講道理。”

  “被女人甩了吧?”

  何桑挺直背,腳下如踩針氈。

  “不可能!傍上他,你舍得甩?”

  女下屬搖頭,“我舍得,蘿卜青菜各有所愛,我喜歡三公子那類型。”

  “你喜歡沒用,三公子要結婚了,太太是話劇院的臺柱子。”

  電梯門打開,一群西裝革履的高管走出盡頭的會議室,和她迎面相對。

  何桑戴了遮陽帽和墨鏡,這群高管沒認出她,原本也不熟,梁紀深從市檢辭職后,在梁氏集團市場部只待了三個月的過渡期,便調到中海集團,所以他不太受關注,他的女人自然沒什么存在感。

  梁遲徽站在隊伍的最前方,側身聆聽他們探討,時不時答復一句。

  “張氏集團的運氣真不賴,十億的工程啊!白撿的大肥肉。老董事長重病住院,梁氏集團內部波動大,省里也是顧慮大局,咱們遺憾失之交臂。”

  “有二公子在,擔憂什么?”一個高管滿不在乎,“即使張氏集團手握十億的項目,二公子有的是能耐,運籌帷幄讓他樂極生悲。”

  他們大笑。

  一位董事打趣梁遲徽,“男人成家立業,梁董如今事業有成了,該考慮婚姻大事啦!”

  梁遲徽笑意深,“有好消息會通知諸位。”

  擦肩而過的剎那,梁遲徽步伐一頓,沉聲吩咐秘書,秘書瞥了一眼何桑的背影,追上去。

  “何小姐!二公子請您去他的辦公室。”

  何桑駐足,“好。”

  梁遲徽的辦公室是原先梁延章的辦公室,門口爍爍閃光的鎏金大字,“董事辦”,磅礴氣派。

  秘書引領她進去,又匆匆退下。

  “二哥。”何桑捏著一塊方帕。

  梁遲徽看清她手中那塊帕子了,他沒有多言,仍舊一如往昔的溫潤柔和,如同什么沒發生過,含笑問她,“老三怎樣了?”

  何桑咬下唇,“脫離危險了。”

  男人點頭,繼續審合同。

  審了七八份加急文件,他晃動脖子解乏,似是沒留意她,又低頭。

  直到審批完全部的文件,梁遲徽緩緩抬眸,笑積在眼底,“怎么不坐?”

  “我還完帕子就走。”她小聲,“我怕你生氣。”

  “我為什么生氣?”

  何桑一掀眼皮,四目相視,他分明眉宇帶笑,神情又無端地嚴肅了一些。

  那股驚心動魄的緊迫感,她反而不知回答什么了。

  “那你生氣了嗎。”

  “沒生。”梁遲徽注視著她,眼睛比黎明前的深夜更沉默隱晦,更神秘幽邃,漫無邊際,“我不生女人的氣,特別是你。”

  何桑小心翼翼遞出方帕,他始終鎖定在她臉上的目光,落在手帕上,他接過,正反掂量了一下,似笑非笑,“是我的嗎?”

  “是。”

  “不。”梁遲徽否認,“我的帕子在翠竹的竹葉里會用綠色的絲線繡一個徽字,不仔細看,發現不了。”

  何桑略怔住。

  她的確沒發現。

  男人悶笑,“在哪買的?”

  何桑耳尖緋紅,尷尬得不出聲。

  梁遲徽目光移向她的耳朵,他起身,繞過辦公桌,邁步走向她,將帕子折疊好,十分穩妥的保護,放在襯衫口袋,“借口笨拙,不過我欣然接受。”

  他又凝望了她良久,久到何桑渾身不自在,指甲蓋也窘迫得泛紅,他才罷休,“我去里間換衣服,你隨便逛。”

  梁遲徽關上門。

  何桑沒敢四處亂逛,她警惕梁遲徽下套誆她,只翻了翻距離最近的書桌。

  桌上兩方白玉鎮紙壓著一幅字畫,不是毛筆字,而是竹筆,特大號的粗筒竹子,沒有過硬的腕力是駕馭不了如此行云流水的瀟灑風骨,尤其一頭一尾的字,龍飛鳳舞,雄渾恢宏。

  “芙蓉如面柳如眉。”何桑念了一遍,在這一豎行字的旁邊,是一個女人的側影,濃墨勾勒了寥寥數筆,黑白風的高級韻味在他描摹下勝過鉛筆畫和油彩畫的精致,依稀瞧出是長發,旗袍,窄而小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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