爍打開車門，靜靜地望著自己父親。
謙站在紫藤樹下，仍是同年輕時一樣身材修長，只是月光下頭發微微發白。
他指間燃著一根香煙，但沒有抽。
半截煙灰落下，證明已經站了許久。
幽跟著下車，茫然地他們兩個，忽然間她明白了。
哥哥跟熏姐姐的事情，爸爸知道。
幽本能地換了一聲：“爸爸。”.
謙向小女兒，聲音柔和：“天冷，快進屋。”
幽不肯，她上前，小心翼翼地抱著謙手臂：“爸爸也進去。”
謙平時是最疼她的，直到現在他的書房里還有那頂紅色的小房子，幽長大了也還偶爾鉆一鉆，但是現在他卻拍拍小女兒的手：“進去！”
幽不敢造次。
她松開手，又爍。
同樣的月色下面，她的哥哥跟爸爸一樣好，眼底的神情也同樣的堅決。
幽心驚。
等她離開，謙彈了煙灰淡然問：“見到人了？怎么說？”
爍緩緩走近。
他很淡地笑笑：“爸您不是都知道了么？”
謙冷笑：“你是鐵了心地要跟她在一起了？那你有沒有問過她，她愿意不愿意呢？別是你一頭熱，到頭來什么也撈不著。”
爍抿了抿唇，沒有出聲。
謙繼續冷笑：“呵呵！是知道人家的肌肉練得比你好，吃醋了吧？怎么就這么出息呢！”
爍是很會察言觀色的。
他爹惱是惱，但是態度卻沒有從前堅決了。
他也略微放松點兒，拍拍褲管：“男人嘛，又不靠身材吃飯！再說不是有句話說，胸大無腦！”
謙睨著他：“沒準熏就喜歡這一款。”
說著他把香煙給掐了。
沉默片刻，才接著說：“你年紀不小了！自己做下的事情就要自己擺平，別到時候擺不平你媽媽又擺不平老婆，到時候還要我這個老頭子給你擦屁股。”
謙說完，心里也有些難受。
他想，他的妥協也并非完全是為了爍，
還有那個孩子！
上次他見她，明明心里清楚她委屈，明明知道是自己兒子禍害了她，但是那姑娘說自己有了對象，他便欺騙自己信了。
爍跟她相處一年多，同居三個月。
同床共枕的，怎么會沒有感情？
謙沒有兒子，更不想聽他說什么，他心里有些失望又說不出的釋然……背后爍輕輕喚了一聲：“爸！”
謙沒有出聲。
他只是擺了擺手，繼續往前走，但是著像是老了幾歲。
這時候，他想起年輕時候。
他想起年輕時候跟明珠那一段兒，也是禁忌帶著刺激，明珠那時候跟小熏差不多大吧，也是這樣偷偷摸摸在一起。
謙的身影緩緩消失。
爍情不自禁地說了聲：“爸，謝謝您。”
謙回到別墅，幽坐在沙發上，朝著他吸吸鼻子：“爸爸。”
謙走到小女兒身邊坐下。
幽抱著他的手臂，將小腦袋靠在他肩上。
她生得極好，臉蛋白嫩，頭發是那種很柔軟的茶色，微卷著散在肩上。
很像溫蔓，也像他的妹妹小蔓。
謙每每著幽，總有種特殊的情感。
幽還是軟聲哀求：“哥哥……”
謙摸摸她的頭發，低語：“暫時別告訴你媽媽。”
幽睜大眼睛，她不敢置信地著自己親爹，不太敢相信他同意了……謙順著她的頭發，很溫柔地說：“喜歡一個人沒有錯！爸爸不想你哥哥難過。”
至于明珠，他想總會有法子的。
他們在C市生活。
爍他們大多在B市，一年之中也見不了多少次，眼不見為凈就是，待到他們百年過后，那些過往還有多少重要的？
謙慣孩子，
幽得到他完整的父愛，
但爍小時候卻缺失了太多太多，就當是他給爍的補償。
謙緩緩上樓，
幽吸著鼻子著他，安安靜靜的，她知道今晚爸爸很傷心了。
爍走進來。
幽特別難過，她過去輕輕抱住哥哥，爍摸摸她的小腦袋瓜子說：“不許哭，沒有心情哄你。”
幽撇撇小嘴，小腦袋擱在他的心口。
……
謙上樓，明珠洗了澡正在保養呢。
見他進來，了好一會兒才說：“怎么一股煙味？又躲哪兒抽煙了？……哎，爍跟熏回來了？不是說要去花燈的嗎？”
謙坐到床邊，不發一言。
明珠抱怨：“你今天是怎么了？又更年期了？還是著柳秘書過壽你不得勁兒，要不咱們家里也給你熱鬧熱鬧，給大爺提前過80？”
這話謙最不愛吃。
但這會兒他只苦澀一笑：“我會嫉妒他？”
謙心里確實不舒服，但是一想柳秘書辛苦養大的閨女被自己兒子拱了，好像這樣一想心里就舒服多了。
明珠忽然就湊過來，挺溫柔的：“怎么了這是？”
“沒事！”
謙感嘆：“只是覺得孩子們都長大了。”
他低頭親了親她的鼻子：“但是我的明珠還沒有老。”
明珠他神情真正緩下來，這才放下心。
……
沒兩天，是柳秘書的生辰。
他辛苦一輩子，積攢也多，過個生日也是風風光光。
兒子媳婦兒也從國外趕回來，忙里忙外地操持，熏也跟著幫忙，她跟家里嫂子關系挺好，不見外。
別墅門前，車水馬龍。
柳秘書夫妻帶著兒女迎客，臉都要笑爛了，偏偏天氣又冷。
柳秘書疼孩子，搓著手對小輩們說：“你們都進去，該吃的吃起來，該喝的喝起來，別陪著我們挨凍。”
柳太太不高興了：“敢情我就該陪著你這糟老頭子挨凍，你就不心疼心疼我？”
柳秘書嘻皮笑臉：“你們是患難夫妻！這些毛孩子怎么比得上？”
柳太太繃不住笑了。
熏站在一旁，淺淺地笑，她很喜歡這個家庭。
大嫂拉拉她：“小熏，咱們進去吃點兒東西。”
熏嗯了一聲。
才準備走，兩輛黑色奧迪開了進來，跟在后面的是一輛勞斯萊斯幻影。
柳秘書咧開嘴笑：“我老上司過來了。”
說完就屁顛屁顛上前，給謙開車門。
柳太太氣笑了，要拉他：“你今天是壽星公，還干這事兒不怕被人家笑話。”
柳秘書不以為意：“笑啥！我跟謙那是革M友情。”
他上前開車門，謙一下車就給他一個大擁抱，接著就是小幽，穿得特別喜氣，親熱地掛在柳秘書身上，叫柳爺爺。
柳秘書連忙掏紅包：“盡倒貼了！”
小幽收下紅包，攢著他去賀禮，都在爍的后備箱里呢。
后備箱一開。
登登登，閃亮登場！
柳秘書懵了，柳秘書暈了，柳秘書不淡定了。
他是謙的最佳謀士，什么場面沒有見過，這這這分明就是走親家的禮數……成雙成對兒的，有些東西不是親家就不該出現。
他狐疑地幽，再自己大兒子。
兒子結婚了！
再風度翩翩下車的爍，再自己的小閨女，柳秘書內心跑過一萬頭草泥馬！
爍這個好小子，竟然把他女兒給拱了。
難怪死活不肯娶司安然，
難怪謙要對付司家，
原來大棋在這里呢，再明珠的神情，壓根就不知道。
柳秘書面色復雜，爍提著東西站在他面前，很恭敬地叫了一聲：“柳叔生日快樂。”
這大好日子，柳秘書當然不好跟他翻臉。
他皮笑肉不笑：“我忽然就高興不起來了呢！”
眾人面前他不好駁了謙面子，火速讓傭人把見不得人的東西拎走，別讓旁人見了，隨即壓了聲音：“你小子是不是瘋了？”
爍目光落在熏身上。
良久，他低語：“我是認真的。”
柳秘書壓了又壓，才把火氣壓住，這時柳太太也過來了。
柳秘書向她的目光，像刀子一樣。
這婆娘是早就知道了吧，真出息了，瞞了他那么久！
柳太太冷笑：“是你蠢，怪得了誰！”
柳秘書捏捏鼻子，暫時把火氣壓下，迎著家四口進去……經過熏時，熏身體僵硬，她不敢爍。
爍沒有跟她說話，只是肩碰著肩時，
修長手指輕輕勾了她一下。
熏咬了咬唇。
前頭，明珠一直蒙在鼓里，她跟謙說悄悄話：“熏好像比以前好了哦，謙你認得的人多，得空也可以給她介紹合適的對象。”
謙挺意味深長地說：“我倒覺得我認得的人里面，沒有比咱們兒子更優秀的了。”
明珠沒聽出來，還挺沾沾自喜的。
她生的當然不一樣。
謙太太那一臉的單純，心情復雜但又是喜愛的，他喜歡她沒有心思的樣子，大概是他慣的，幾十年沒有長進。
柳大嫂是玲瓏人。
她一眼出爍跟熏的首尾來，對于兩家的事兒她聽丈夫提過，現在又有了這一番動力，就好好地下起功夫來。
她出身頗為不錯，就陪著明珠閑談，
就是小幽，也被她照顧得很好。
別墅大廳里，熱熱鬧鬧，西洋樂放著，本地知名歌手唱著情歌，真是又土又潮……
熏心情有些亂。
爍過來，她不想跟他在人前相處，就躲到樓上。
大半天下來，也挺清凈。
傍晚的時候，傭人敲門：“小姐，太太讓我送些吃的過來。”
熏輕聲說：“進來！”
門打開，但是進來的不是傭人，是爍。
他拿著托盤，用腳輕輕踢上臥室的門，靜靜注視她。
熏緩緩站了起來。
她心口起伏有些快，心跳得無措又熱烈。
爍嗓音微沉，卻又是溫柔的，是她從未聽過的音色，他說：“你是不是打算一直躲著我？”
“我沒有。”
“沒有最好！先吃點兒東西。”
……
爍朝著她走過來，將食物放下，直起身體時跟她對視。
熏嘴唇微顫。
她不明白他的意思，他拋下了她，可是現在他總在她面前獻執勤，甚至介入到她的家庭里面，她不明白也更害怕。
爍又往前走了一步，
他輕輕按住她的后腦勺，傾過臉龐吻她的嘴唇。
小小巧巧的唇，被他含在嘴里，很珍惜地親吻。
熏輕顫著唇，倒退一步。
但他卻握住她，加深了這個吻，他把自己的喂給她，跟她一會兒親密糾纏，一會兒又像是迫不及待地要勾出些東西來……
“唔……”
熏被他困在懷里，恣意索求。
一直到難以呼吸，她才猛地推開他，彼此都因為這個吻而呼吸急促，特別是爍血氣方剛，面孔都漲紅了。
“你叔叔已經同意了。”他著她說。
熏小臉發白。
她的整副身體都在顫抖，不停地顫抖……她喜歡過爍，他的一切曾經深深地吸引她，可是自從知道他的身份后，她從不敢奢求跟他在一起。
她從心底抗拒。
熏垂眸。
許久，她輕輕抬頭望住爍：“先生，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想跟你在一起！熏，我想跟你結婚。”
熏淡笑。
她輕聲說：“可是我不愿意！爍我是喜歡過你，可是我從來不敢想我會跟叔叔的兒子在一起！對不起，我沒有勇氣！”
事實上，當初若是知道他的身份，
不需要他說，她也會主動離開他！
沒有什么原諒不原諒的，現實生活里，沒有童話。
即使有，也不屬于她熏。
很小的時候，她心里的童話，就被人打碎了。
爍著她心腸如鐵的樣子，也頗為錯愕，一時間白皙斯文的面孔僵在那兒，熏性子是很軟的，她也說不出重話，只說：“你出去吧，被人見不好。”
爍輕握住她的肩。
壓抑許久，他輕聲說：“我不信，你會忘了。”
他驀地吻上她的唇，一只大手往后輕輕撫摸她的身子，順著她的薄肩往下，在細腰那兒輕輕地摸，熏那兒有兩只小小的腰窩，只要一碰她身子就會發軟……
有時沁了汗珠，
更是迷人，魅惑人心！
他迫不及待地，想把彼此拉進從前的記憶里，至少要讓她知道他們的身體沒有忘了對方……
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